第323章 順利過關
來的只是黛芙妮。
這讓楊洺心底多少有些不安。
他本以爲，伊諾所長會在此刻現身，他此前準備好的一系列說辭，此刻都只能重新整理。
那扇在楊洺看來單薄如紙的合金門慢慢打開，一身蓬鬆長裙搭配禮帽和圍巾的黛芙妮，對楊洺含笑點頭。
兩名侍女守在門外，黛芙妮獨自入內，那合金門緩慢關閉。
楊洺露出了倦容，將襯衣最上面的兩個鈕釦繫好，擡頭看向這位美麗的公主殿下。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面。”
楊洺搖頭笑着。
黛芙妮優雅的欠身，隨後自顧自地坐去了角落桌邊，輕聲道：“我也沒想到，伊諾叔祖父會特意給我通信，讓我來這裡見你。”
“伊諾所長？”
艾德旺嘿嘿笑了兩聲，繼續低頭看起了投影文件。
“幹嘛對我們這麼好，”含音將一身禮服扔到了楊洺身上，“本侍女雖然失業了，但也是有原則的，絕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成你情婦！”
“好的，漢頓伯爵！”黛芙妮起身優雅地行禮，“今天的聊天很愉快，希望下次我們可以有機會，更深入的探討這些話題！”
“當然。”
“不用，我對自己的小玩意有信心。”
這其實也是那幾位阿姨爲了保護她們倆，如果讓她們倆繼續迴歸皇宮，皇帝看到她們，說不定會拿她們撒火。
楊洺鬆了口氣：“那就好。”
楊洺手指在錶盤上敲打了幾下，一道屏蔽帶將兩人包裹了起來。
艾德旺蹭了蹭鼻尖：“這個是機密……對了，你有時間就去看望一下楊洺的哈頓叔叔，那位能源大亨，可是我們落風的支柱之一。”
“這絕對不公平！是皇帝讓他說的，他說了皇帝還要治他罪！有他這麼當皇帝的嗎！哥你就不能硬氣一點，直接外交抗議！”
“我覺得，你叔祖父並沒有讓你錄音，你只是想手中多拿捏一些我的把柄，”楊洺笑道，“現在我們可以開誠佈公地談談了。”
黛芙妮禮貌地點頭，轉身走去門外。
黛芙妮話語一頓，眼底泛着少許疑惑：
“老老實實混日子就行了，我有那麼飢渴嗎？”
楊洺輕輕吐了兩個字：“秘密。”
楊洺略微皺眉：“他有什麼指示嗎？”
楊洺雙眼微微眯起。
黛芙妮輕聲道：“大貴族？新聯邦？”
楊洺在監室內睡了一大覺。
現在皇宮內，一切跟白色幽靈有關的元素，都在被迅速清理。
“我爸媽被救回來了，你倆怎麼蔫了。”
“爲什麼？
“上面是叔祖父的原話，他對我父親的評價，我其實並不認同。”
“你瞭解皇帝陛下，他會在萬民面前表現的十分豁達，卻又會小心眼地記恨你，這是他近百年來都沒有過的糟糕時刻，這會讓他神經過敏，只要看到你就會想起那三個字，你就這麼簡單的失去了在帝星發展的機會。
楊洺苦笑道：“你還能做個傳話人，讓伊諾所長不至於對我完全放棄。”
黛芙妮笑道：“除非，你在投資帝國的同時，還投資了其他強國，新聯邦、自由合衆、古埃爾聯盟，又或者國力排名前十的其他幾個國家。”
黛芙妮道：
楊洺道：“我不知道，但我現在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批戰艦需要的工業基礎，到底誰能滿足。”
“叔祖父也要考慮我父親的感官，所以並沒有直接來見你，”黛芙妮道，“你可以爲我解惑了嗎？爲什麼，你急需這份權勢。”
……
“什麼？”愛蜜莉雅不明所以，“不就是鞭刑嗎？”
“殿下慢走。”
“叔祖父想聽你的回答。”
榮譽稱號、軍功軍銜、貴族勳章、軍隊勳章、行政星封地、帝國幣獎勵、私人艦隊組建權限……
他已經看到了那些托盤中的東西。
楊洺揉了揉眉心，低聲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所長應該是知曉的，爲什麼又要問我一遍？”
黛芙妮微微頷首：“我會按照你的回答，原封不動地轉告叔祖父。”
“知道啦！”
“這是什麼意思？”楊洺皺眉道，“你是說，我派人罵我自己？”
含音和含香停下腳步，讓楊洺獨自進入了聚光燈照耀的區域。
“你打得過我嗎？”楊洺反問。
黛芙妮抿嘴瞪眼，這表情似乎就是生氣。
楊洺略微皺眉。
“記住！什麼都不要做！”
“如果真是這樣……”
楊洺懶得跟她鬥嘴，自顧自地開始解衣領。
“叔祖父說，有兩個問題他想不明白，第一個問題是時機，綁架案發生的時機太過巧妙，尤其是在皇室開始炒作你和我的緋聞時，帝國境內突然出現了一系列反白色幽靈的輿論。
“這不是皇帝的想法，陛下已經在皇位上數十年，他現在想得到的東西很少，歷史定位、民衆認可。”
“當輿論疲於對皇帝的讚美，當民衆們對大蠢逼這三個字的熱情消退，這個事件就該迎來結尾。
含音幽幽的嘆了口氣，簡單講述了下之前發生的事。
他們彼此間相處了也有一年，這兩個手下雖然在楊洺看來並不算合格，但交情也算深厚了。
“利維·謝爾曼曾訓誡他的子女們——唯一能夠撕裂帝國的就是民意，當民衆想要離開，帝國就將不復存在。
楊洺道：“當時我腦海中的念頭並不多，是的，我對父母無比尊敬，但比起我的責任，我確實可以犧牲他們。”
“暴露我們跟他的關係，只會讓他更被動。”
“殿下，你想問什麼？”
“事實上，罵皇帝的是那些垃圾劫匪。”
楊洺嘆了口氣：
幾道微弱的電弧閃過，桌子上的兩隻耳墜、黛芙妮胸前的鈕釦，以及她藏在長髮中的髮卡，同時冒出了嫋嫋白煙。
這其實是一份誠意，她會確保這份錄音不流傳出去。
黛芙妮輕輕皺眉，但依舊是剋制的、含蓄的、優雅的。
“從現在開始，我們兩個的談話都會被這兩個裝置錄音。
黛芙妮含笑問：“爲什麼？”
“叔祖父問你的第二個問題，你本不應該這麼關心漢頓的父母，你卻爲了這對夫婦辱罵皇帝。
“咋了這是？”
“是叔祖父給出的問題，”黛芙妮道，“他正在調查你可能跟境外勢力存在的關聯。”
前甲板上花團錦簇，數百名士兵組成了外圍的圍牆，數十名媒體記者整整齊齊坐了幾排。
“就是守規矩、懂禮貌、有原則、通情達理、富有學識的男人，”楊洺指了指自己。
“所以說，他肯定沒事。”
就這？
“當然不是，”黛芙妮道，“叔祖父讓我過來問你幾個問題。”
“叔祖父也覺得不太可能，你沒有足夠的時間，他也研究了前十強國境內可疑對象，沒發現有什麼與你類似且異軍突起的政客。”
黛芙妮若有所思。
“但你此前表現的十分抗拒，”黛芙妮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宛若會說話一般，透露出少許狡黠，“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父親放棄了伱這把利劍，帝國的英雄黯然退場了。”
黛芙妮每個動作似乎都經過了宮廷禮儀官的培訓，包括她擡手摘下兩邊耳墜。
如此多耽誤了兩分鐘，楊洺慢條斯理地戴上已被檢查了幾遍的腕錶，將左邊的耳墜拿到手邊。
楊洺樂呵呵地問着：
“爲什麼要感謝？”
“我更在意民衆是如何看我，這同樣也是陛下會重用我的根本原因。
“我當時也是這麼反問的叔祖父，”黛芙妮優雅且溫柔地笑着，“但叔祖父告訴我，他也找不出你這麼做的動機，你應該無比渴望這次機會纔對，這對你是一份很重要的責任，除非……”
楊洺沉吟幾聲：“這是機密，黛芙妮殿下，等你問完我第二個問題，我會考慮是否回答你。”
那就！
“根基，”黛芙妮輕聲道，“但我或許會採取另外的方法，比如如何讓民衆覺得，你父母應該犧牲。”
楊洺問：“直播？”
“這幾個問題會影響到你的未來，我必須提醒你，你斟酌好再回答。”
她們被觸角組織除名了。
當他被敲門聲喚醒，起身喊了聲‘進’，含音和含香抱着兩身衣服，垂頭喪氣地踏入了監室。
“這不公平！”
含音主動走了過來，幫楊洺脫下了襯衣，很自然地就在履行一名侍女的職責。
楊洺問：“殿下這時候過來，就是爲了奚落我幾句嗎？”
黛芙妮問：“你難道沒想過，我父親可以隨時收回這些。”
“物慾是最低級的追求，精神滿足纔是最大的慾望，皇帝的慾望，你真的瞭解過嗎？”
艾德旺：……
“我！”
艾德旺無奈地嘆了口氣：
“是的，他可以這麼做，”楊洺道，“但只要我的民意牌沒有崩塌，他就不會這麼做。”
……
還跟他鬥？
“民意和民衆信任是我的政治根基，陛下的重用和獎勵只是這份根基延伸出的枝丫，如果換做是你，你會保護自己的根基還是保護這一份成果？”
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楊洺那‘苦澀’的面容擠出了少許微笑，勉強打起了精神。
楊洺心底念頭急轉。
楊洺聳了聳肩：“這有些太高看我了。”
“呃，是我想的那種小皮鞭嗎？”
“可帝國的老皇帝現在是個昏君，他是個昏君呀！”
她在使詐。
“謝謝。”
楊洺點點頭：“問吧。”
黛芙妮沉默了幾秒，隨後笑道：“也就是說，你當時是在綜合考慮後，作出的決斷？”
黛芙妮眉角輕輕跳動，卻保持禮貌，沒有打斷楊洺的話。
楊洺身體前傾，凝視着黛芙妮：
“每個想要成爲明君、留名青史的皇帝，都會把名聲看的比實際利益大。
“神神秘秘的，”愛蜜莉雅翻了個白眼，“我回去上課了！”
“去給我搞一身帝國軍服，”楊洺道，“我要艦載突擊隊的迷彩服。”
“我也無法猜到具體，但這個事件需要一個結尾。
“我推測中，皇帝陛下會收回白色幽靈的大部分權限，然後賞賜他一些聽起來唬人、實際上沒什麼用的貴族頭銜，然後給他一塊富庶的封地，讓他暫時離開帝星。
愛蜜莉雅氣的捶胸頓足：
艾德旺笑了笑：“那我大概就知道，這次事件背後是誰策劃的了。”
“新聯邦等國家的意識形態侵蝕，讓大家都知道民主和自由的概念，帝國網絡還是大一統的架構。
兩個回合都撐不下來。
言罷，她將鈕釦和髮卡取下來，放在了桌子上，轉身走向了鐵門。
楊洺嗤的一笑：“以後改了稱呼，別你你你的，喊我老闆！”
含音小聲嘀咕着：“以後我跟我妹妹相依爲命，如果要被我發現，你對我妹妹下手，小心我……”
一身軍裝的楊洺走出貴族法庭艦的主艙，抵達被透明護罩籠罩的前甲板。
楊洺第一反應就是苦笑：“所長應該比誰都清楚，我無比在意這份機會。”
“那您跟君子可是半點都不沾，”含音哼道，“趕緊換衣服了，外面一大羣人等着，長老院和軍部來人了，要給你授勳和提升軍銜，陛下也有旨意和賞賜下達。”
又是勞模的一天吶。
黛芙妮張開雙手：“不搜一下我的身嗎？”
含香立刻答應了聲，扭頭跑遠。
“帝國可以隨時創造出更強大的超改者，但能得到民衆認可、自身擁有武力威懾的戰鬥個體卻並不多。
“老闆？這是什麼低俗稱呼？”
“授勳？”
落風帝國皇宮內，愛蜜莉雅抓着自己的金屬長劍來回走動。
艾德旺推了推視網膜保護鏡，緩聲道：
“可能這就是佈局者最大的目的，”楊洺低聲道，“從這個角度去分析，帝國帝權威懾力下降，誰得到的利益最大？”
黛芙妮輕柔地笑着：
“叔祖父問我，現在的帝國，誰最喜歡玩弄輿論？
“我當時想的是，我如果選擇了陛下的名望、犧牲自己的父母，這會讓我在民衆那裡的公信力崩塌。
黛芙妮淺笑嫣然：“叔祖父說，他也沒想到，你竟然會用這種方法拒絕謝爾曼家族的好意。”
“你就安心吧，他絕對不會有事，帝國這種體制的統治者，最在乎的就是民意和輿論。
楊洺搖頭笑了笑：“公主殿下您說笑了，我怎麼會信不過你？我只是……現在比較想要我的貼身裝備。”
但楊洺慎重考慮之後，依舊是摁了下腕錶上的隱藏按鈕。
含香納悶道：“君子是什麼？”
“我其實可以去問叔祖父。”
“啊，對對，”艾德旺眯眼笑着，“你如果相信你老哥我這個小皇帝有那麼一絲絲洞察力，就安安心心的在這等着，大概……我算一下帝星的時間……再有七八個小時，你就能看到一場盛大的授勳儀式。”
楊洺正前方，十多名禮儀小姐端着托盤，長老院代理首席長老和帝國軍部兩位實權大佬含笑站在那，對楊洺輕輕頷首。
“我的回答是白色幽靈。”
黛芙妮當着他的面，對着錄音設備，說了她父親神經過敏、小心眼。
“誰？”愛蜜莉雅眨了眨眼。
“爲了防止我們用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傷害彼此，請選擇一隻耳墜在你這保管，以作爲我們共同的秘密。
黛芙妮快聲道：“帝國的皇帝其實可以不用在意民衆的感受，穩固的軍權與科技壁壘，讓帝國爆發叛亂的可能性幾乎爲零。”
這兩顆淡藍色的耳墜被她輕輕捏了幾下，閃爍出了微弱的光亮。
“昏君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現在他說不定正被吊起來，被人拿着小皮鞭抽打着！”
不過話說回來，含音和含香這兩個傢伙，會不會被他牽連？
老皇帝可別拿她們倆撒氣。
十多分鐘後。
她道：“現在你可以放心了，父親暫時沒有讓我嫁給你的意思。”
“但這已經是帝國近代歷史上最嚴重的帝權威懾力折損事件。”
“你看，”楊洺雙手一攤，“我說什麼了？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楊洺攤手道：“我有女朋友的，我很愛凱瑟琳。”
楊洺啞然失笑：“那你們兩個就繼續跟着我幹吧，我還是照常給你們開工資，你們也可以把一些情報繼續傳遞迴觸角組織。”
楊洺道：“現在的狀況，只是皇帝陛下不喜歡我了，如果我猜的不錯，我的領地和封賞依然會正常下達，陛下會大張旗鼓地給我這些好處。”
“我父母也是帝國公民，在某種特定環境下，他們就是公民這個羣體，”楊洺道，“這其實暗藏了一個等效問題，當帝國陷入危機，我這個英雄是選擇救民衆還是救貴族。”
楊洺探頭看了眼，看到黛芙妮氣呼呼提着裙襬快步離開的背影，禁不住笑了聲。
“我不太理解叔祖父的話，你能幫我解惑嗎？”
“如果你信不過我，我可以讓他們拿來你的腕錶。”
雖然獎勵很豐厚，但這也代表着，楊洺這次的帝星之旅，到頭了。
楊洺突然有點想笑。
這個死要面子的老皇帝，自己打了他一巴掌，他竟然還要說一聲謝謝。
嗯，這必然是帝國野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