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像是觸動了某種遠久的記憶,那個曾經是她生命轉折的寒冷冬夜,有一個男人就是用一角繡着紅色圖案的白絲帕包着一個火燙的黴乾菜餅塞入她的手心……
可是此時她怎麼也不願意把安棣言和那個她始終沒有見過面容的年輕男人重疊在一起,那個戴着黑色頭盔的男人儘管有可能是黑社會、有可能有着詭異的背景,但卻是他把當時落魄的她拯救出絕望的深淵,讓她能像許多父母雙全的孩子那樣可以幸福無憂地度過人生最重要的五年光陰,而這個安棣言卻是一個凌辱她的惡魔!
“安先生,怎麼是你?你來看雪燃?她怎麼樣……”
耳畔傳來小溪站在臥室門邊嬌媚的說話聲,但顯然安棣言沒有理她,徑直走出客房。
“雪燃,剛纔怎麼了?”小溪端着一玻璃杯的紅色液體走到雪燃身前,驚詫的注視着她凌亂的長髮、脣角的血跡、失魂落魄的神情,眼角還瞄到地毯上扔着一條銀色花卉的領帶。
她的眉心微微一跳,似乎已意識到了些什麼。
“舒妍讓我把這杯西紅柿汁拿來給你,能解酒後頭暈。”她把杯子放在雪燃手心,“她和遊憲在送客,你再休息片刻,她會安排人送你回她父母家。”
雪燃喝了口西紅柿汁,無神地盯着杯子中血紅色的液體,只覺得喝下去的彷彿是那男人的鮮血,喉嚨底的血腥氣混和着酸酸甜甜的汁水,讓她再也忍不住反胃的強烈不適,跌跌撞撞地奔入衛生間,對着抽水馬桶嘔吐起來……
吐完後,用熱水洗了把臉,總算略微好受了些。
拿起小溪帶來的包背上,她吸了口氣說:
“你告訴妍姐一聲,我自己打車回去。”
“可你這樣,舒妍會不放心,遊憲家多的是車,隨便找一個……”小溪欲言又止,想到陰沉着臉的安棣言、地上丟棄的領帶,她如果猜不出這裡曾經發生什麼,那真是豬腦子了,也難怪雪燃想自己回去,不過如果是她,跟這又帥又有錢的男人,用不着對方非禮她,她趁着酒勁,主動就撲上去了!
“我到她父母家後,就給她打個電話。溪姐,你陪我下去好嗎?”
雪燃心有餘悸地靠近小溪,小溪挽住她的手臂,陪她下樓,直到細緻地把她送上出租車,然後揮手告別。
但在雪燃關上車門的瞬間,她注意到安棣言站在酒店門口,有一個同樣長髮的年輕男人態度恭敬地跟他說着些什麼,而他的目光漫不經心地遊移在酒店外的行人、車道,直到落在雪燃所坐的出租車窗,眸子中跳射出一束冷光,雪燃嚇得慌忙把頭縮回去。
蜷縮在車座中,她的心依舊未曾平靜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怕他,就算他強壯有錢,難道就可以不顧法律不顧人情肆意地凌虐污辱她嗎?她是遊家兒媳婦的伴娘,既然安家和遊家是世交,他怎能在婚禮期間非禮她,這不也是侮辱了遊家嗎?特別是他最後還搶走了她心愛的紫金墜掛件!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出租車司機大罵一聲,前方一輛路虎極其瘋狂地衝過來停在出租車正前方,距離出租車的車頭竟然不到數釐米。
很快從車上跳下四五個男人,不顧出租車司機探出頭來大罵,彷彿沒有聽見般大步向酒店走去。
在司機罵罵咧咧地倒車時,雪燃偷偷地向窗外瞧去,酒店門口已見不到安棣言,五個從路虎中跳下的男人中有四人已走入酒店大堂,另一人站在門口正問着門童什麼,挺直魁梧的後背上是一頭披散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