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臉色大變,“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小孫子,在剛纔拜廟的時候,被廟裡面供的那個鬼東西給選中了…”
村長猛一下擡手捂住額頭,踉蹌一步,撞在了椅子上,急忙扶住椅子,差點把椅子也給帶翻。
他居然反應這麼大,像是要崩潰似的,倒也出乎我的意料。見他這個樣子,我心腸一軟,有些不忍心騙他了。可是隨後,想到只剩一天可活的晨晨,我的心又變得剛硬起來。我必須要知道那廟裡面供的是個什麼,孫廟村裡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這關乎到晨晨的生死…
“這…”村長顫顫巍巍扶住椅子,失聲道:“我的林林,我的孩子啊…”突然,他把頭擡了起來,兩眼通紅,惡狠狠的看着我:“不可能!村裡那麼多人,怎麼就選中了我家孩子?!”
我冷哼一聲,“先前我就說了,你願聽不聽,愛信不信…”
“我砸死你胡說八道!”
村長吼叫着,兩手把椅子掄了起來。
我朝他跟前走了一步,把胸膛往上一挺,“來吧。”
村長兩條胳膊哆嗦,椅子也跟着抖,他瞪視着我,過了足有一分鐘,目光裡的兇狠隱去,緩緩的把椅子放了下來。
“你是怎麼知道,那東西選中了我孫子?”村長嘶啞的低聲問。
“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如果你肯跟我合作,我會救他…”
“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村長打斷我,叫道。
我朝院子裡望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說:“把我手上的繩子解開,我告訴你。”
村長狐疑的瞪視着我,我冷笑一聲說:“如果我想跑的話,就算我的腳也被捆住,憑你一個人,休想擋的住我。”
考慮了一陣,村長解開了繩子。我揉着手腕對他說,你孫子被那東西選中的過程,有點複雜跟抽象,我沒法描述給你,總之,你孫子就快死了,如果你不信,待我向鬼神問一問,你就知道了。
從口袋裡抽了一道符出來,我向村長要過他孫子的生辰八字,裝模作樣的寫在符的背面,把符紙撕成人形,平平的放在地上。
當我操控着那紙人站起來的時候,村長整個都呆了。我問紙人,這個孩子是不是命將不久了,紙人連連點頭,村長倒在了地上…
“現在你信了嗎?”我把他扶起來,問道。
村長一大半的重量都掛在我身上,耷拉着頭,一言不發。把他扶坐在椅子上,我說,既然我有役使鬼神的本事,那麼,我就能救你孫子。
“說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村長低低的問。
我強忍住歡喜,平靜的說:“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只要告訴我,你們村子裡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那座山神廟裡面供的,到底是個什麼…”
村長全身一震,目光復雜的衝我看過來,“你…到底是什麼人,知道這些幹什麼?”
“你不用管我是什麼人,我只問你,你到底要不要救你孫子?”我冷冷的問。
村長思考了足有七八分鐘,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你把大門和屋門都關緊…”
我的心頭砰砰狂跳,兩腳帶着風,出去關緊大門,回到屋裡,把屋門也關住。
村長擡手指了指說:“把燈也關了。”
關掉電燈,屋裡陷入黑暗,但我不需要照明也能看到東西。院子裡風還在颳着,不時有樹枝掉落下來,發出‘撲踏’的響聲。
村長摸出一包煙,朝我遞過來一根,我本想拒絕的,但是轉念一想,我必須要做出一副老成的高人模樣,才能令村長信服我能救他孫子,於是把煙了過來。可我根本就不會抽,很不熟練的夾着點燃,大吸一口,嗆的直想咳嗽,硬生生憋住了,眼淚差點下來。
我不敢再吸了,只把煙拿着。村長根本沒注意到我的狼狽,他自顧的,抖抖的吸着煙。
當一根菸吸的只剩下一半時,終於,村長開口了,“那座廟裡供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其實我也說不好,但是嘞,我知道它爲啥要佔據那廟,被供在那裡…”
“爲什麼?”我忙問。
村長又吸了口煙,“因爲,它要看守一個東西。”
“什麼東西?”我眉頭一皺。
村長不答,而是出神的說:“那本是我們村兒的山神廟,可是,卻被另一個東西給佔據了。聽貴川說,這是於天理不合的。他說山神是個陰神,是被陰曹地府指派了在陽間,管理荒山野嶺的精靈鬼怪的。那東西既然敢冒充山神佔據那廟,那麼,它必須要瞞過地府。”
“聽貴川說,每一年的七月十五,地府都會派陰差到陽間的各大陰廟裡查陰神的崗,然後往廟裡發一個供陰神出行用的條子。所以嘞,那個東西如果想要冒充山神而不被地府知道,那麼,它就必須要把陰差給收買掉。”
“怎麼收買?”我愣問。
“送禮,給陰差送禮,不是送錢,也不是送物,它送的是…”村長手一抖,菸頭掉在了地上,“送的是我們村裡人的運程跟財勢!”
我眼前陡然一亮,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村長繼續道:“這就是爲啥,改革開放都這麼些年了,人家其他地方整的紅紅火火的,日頭越來越好,我們村兒卻一直這麼落後,沒有人能發達起來的原因,因爲我們村裡人的財運,都被廟裡的那東西給搜刮去了啊!”
我聽得震驚住了。
村長連聲哀嘆,‘嚓’劃燃一根火柴,遞到嘴邊才發覺嘴上沒煙。
他把火柴丟掉,說:“每一年,我們村兒都舉辦一次廟會,擺一場免費的酒席。可是,那酒席並不是白吃的,天底下沒有不要錢的晚飯,村民吃了席以後過去拜廟,全部人,好不容易積攢了一年的財運都會被廟裡的那東西給收走。到了來年陰差來查崗的那一天,那東西就會把收來那些財運賄賂給陰差,只要陰差不向地府揭發它,那麼,它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在這裡假冒山神了…”
“陰差要那麼多財運做什麼?”我不解的問。
“聽貴川說,在地府裡,那可是相當值錢的東西。陰差只要把得來的財運轉賣給地府有錢的死鬼,供‘他們’投胎的時候帶去陽間享用,就可以發一筆橫財…”
想到當初下陰曹地府時,那仙女的話,我點了點頭。那仙女告訴我說,陰差很貪婪,會層層盤剝亡靈堡的死鬼…看來無論是人間還是地府,都是一般黑啊。
“你既然明明知道,過來拜廟會被收走財運,那你爲什麼還要帶你的小孫子過來?”我問。
村長苦笑,“我只怕他被廟裡的那東西給選中,不怕他被收走財運,就算對他將來有影響,我也不怕。一大村子的人沒一個出人頭地的,如果就我家的人出息了,村民肯定會生疑的。所以,我只要我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可以了…”
聽到這裡,我很想知道廟裡供的那東西爲什麼每年都要選一個人死,可是卻不敢問這村長,爲什麼?因爲我是高人啊,我都知道人家他孫子要死了,再去問他爲什麼死,穿幫了怎麼辦?
村長不說,我就只能把這個好奇心強壓下來。忽然,我想到一件事。
“對了,之前在那廟山那裡,我聽孫貴川叫嚷着說,你們村上的村席,是上面撥款下來給你們辦的,上面爲什麼要撥款給你們?”我問。
“是一個叫聶天國的,當年疏通關係,給我們批下來的款項…”
“聶天國?”我驚呼道。
“怎麼了?”村長疑惑問。
“沒有,你…你認識他嗎?”
村長搖了搖頭,“我就見過他一次,長什麼模樣,我現在都記不清了。”
看樣子,向他問聶天國的事,應該問不出什麼。
“好吧,那你就跟我說說吧,廟裡的那個東西,之所以假冒山神佔據那廟,到底是爲了看守什麼東西。”
“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村長摸出一支菸點上,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他把頭擡起來,怔怔的說:“那是…抗日戰爭初期那時候,有一天,我們村兒來了一支從山東跑過來的國民黨隊伍,他們把一口很大的箱子,偷偷的埋在了我們村東的一座老宅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