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莫名之勁,陳鎮如一灘扶不住牆的爛泥,渾身虛脫,躺在地上抽搐,被張武險些玩死。
當初降服鐵柺之時,他還要用手搭人才能用出這種勁力,時至今日,拳術早已超神入化,隔空拿捏他人心臟,遠古時代的那些仙人,手段比他強不了多少。
國術風采,擊技造詣,並不比純粹的殺傷手段弱,只不過一般人練不出來而已。
練拳到現在,張武已悟出一些道理,殺人只是下策,震懾人心時用一用就好。
殺得多了,拳術變狠毒,人的性格也會跟着變化,往陰暗面走。
而上策就是降服他人,那種痛快遠比殺人爽,仇敵成了你的手下,或者對你恭恭敬敬,仰望於你,那種滿足可以提高人的心靈脩養,氣魄就是這麼培養出來的,能積聚聖人氣質。
在場所有人都被震住,無不驚駭,聶九宮一眨不眨盯着張武猛看,彷彿要重新認識這個人。
“小友拳藝非世人所能揣測,擊技合於道,神乎其神,真是讓人望塵莫及!”湯伯由衷感嘆,微微彎腰,向張武行抱拳禮,這是對於技藝高超之人的尊重。
“多謝前輩誇獎,小子這些微末技藝還差得遠,不敢稱大”人敬我一分,我還你一丈。
最後還有俞萬象沒出手,這傢伙一副道士裝扮,青色長袍,上印太極圖,頭挽道髻,身後揹着青鋒劍,目光炯炯,很有風采。
即使看見張武顯神威,依舊不弱氣場,有十足信心。
張武靜靜打量俞萬象,修煉遠古祭祀之道,還真沒見識過這種功夫,但他練過大舞術,還有踏罡步鬥,這些東西都是爲了溝通神靈所創。
古代更有《周禮》《禮記》等書記載祭祀,皇帝更要去泰山祭天,君權神授嘛,神比皇帝還大,天上的風雲變幻、日月運行,地上的山石樹木、飛禽走獸,都是神靈主宰,古人信奉這套東西。
而發展到現代,衍生出一些神婆子,請神術,神打,瞧籤看病的祭祀之術,溝通鬼神,獲得神秘力量的加持。
這在張武看來,不過是自我催眠而已,心念的作用,但他又相信有真正的神佛,因爲時常與道合真,能夠察覺出不一樣的東西,以心靈遨遊宇宙,窺探天地之奧秘,感悟天人之道,這纔是上乘拳術。
“俞兄,我們是打鬥,還是較技?”
“都行!”
“剛纔聽湯伯介紹你,能夠勘天擦地,那豈不是神靈的手段?”
“小小道術不值一提”俞萬象不多說。
“那正好,我最近悟出一些東西,時常起幻象,能夠預知後事,不如我們比這個?”
“可以!”
道家講究開口神氣散,意動火工寒,人一講話就會漏精氣神,念頭一動浪費身體機能,所以不讓多說話。
很多拳術也參合了道家的東西,包括形意拳,練拳打拳不準講話,漏了那一口氣,出不來功夫。
“俞兄,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你先!”
張武不再說話,調整自己的身心狀態,在原地走走停停,偶爾遠眺神山,駐足觀察大地,窺探山川脈絡,人間奧秘,右手不停掐指節,這是一掌金算法,口中叨叨有聲,似在溝通鬼神。
一看他這個樣子,俞萬象臉色立馬變嚴肅,曉得這傢伙道行高深,拳術超脫肉身,開始修煉精神,冥思,苦想,以心靈參悟天地之理。
張武原地轉了會兒,面色莊嚴肅穆,甚至有心靈蒙塵的跡象,打了個冷顫。
開口說道:“俞兄你有一劫,你龍門派之人習慣性睡土炕,三天後,你會把炕上的草蓆子拆開,一片一片鋪好,然後用這些草把自己裹住卷在裡面,最後用這些蒿草扎你自己,真的能夠扎進去!”
短短几句話講完,張武不知怎麼地,全身發抖,彷彿有大恐怖罩住他,眼前起了幻覺,穿越時空,去到多年以後。
那時他已是神靈,無所不知,日月星辰盡在心中,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習慣睡土炕,或許是冬天很冷?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神遊太虛,身體沒有感覺,卻自己把草蓆子拿在手裡,吃一炕的席子還不夠,直到把炕上鋪的幾層草蓆子都吃完,那些草不消化,怎麼吃下去怎麼扎出來,成了刺蝟還吃……
而在這個時候,外人眼中的張武已印堂發黑,烏雲蓋頂,腦頂有關閉的跡象,快死了!
俞萬象瑟瑟發抖,得了失魂症,瞳孔放大,沉浸在一些傳說中無法自拔,因爲每一代龍門派祖師,死時都是這個場景,有不詳加身。
在場上百位仙人,幾乎囊括太淵各大門閥教派的精英,全都束手無策,看不出爲什麼,場面詭秘的安靜,有無邊壓迫力衍生,讓諸人不敢講話。
直到躺在地上的張武,劇烈一抽搐,腦門閃綠光,醒了……
一骨碌爬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真實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去看俞萬象,這傢伙已被嚇得屁股尿流,嘴巴大張,哈喇子直流,身下一灘水,哪還有道家高人的氣象?
這傢伙破心靈防線已被擊破,張武所講的東西,是所有算命堪輿、瞧籤卜卦之人認爲最最恐怖的東西,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詭異和不詳環繞,終日活在恐慌之中,最後不得善終。
“俞兄醒來!”張武深吸一口氣,肺部開合,一聲大喝,有當頭喝棒之功效。
讓俞萬象打了割激靈,汗如雨下,瞬間全身溼透,像在大雨中淋過,地面成了河,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給張武跪下:“張兄救我!”
堂堂仙人,寧剛不折,脊柱不彎,人品貴重,竟會給他人下跪,簡直不可思議!
這孩子得被驚嚇到什麼程度?
張武不過是講了兩句草蓆子的故事,雖然聽着有些詭異,但你至於這樣麼?
“你趕緊起來,我的預感並不準,不過以後你這種功夫還是少用爲妙,一來算命泄露天機有報應,二來祭司之道不是那麼好修煉的,神靈豈能褻瀆?”
“古代祭祀禮儀有嚴格要求,天神地祇由天子祭,諸侯大夫祭山川,士庶只能祭祖先和竈神,我們不過是拳術高超一些的普通人,祭神也需要資格,我們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