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我兒……”丞相緊緊抱住聶八極。
這孩子凝聚了他幾十年的心血,耗費無數藥材和資源,從生下來就用秘術熬煉根骨,百家武學都是他親傳,一位將成神靈的人物去培養一個孩子,你就是塊朽鐵疙瘩,也能鑄成金剛石。
爲不使聶八極早夭,鋒芒畢露遭人嫉恨,對這孩子裝了三十年不喜,讓其在府中受盡侮辱,更被世人嘲笑爲廢子。
最後把這孩子弄得性格怪異,一忍就是半輩子,胸懷和氣魄在忍中成長,得是這種刁鑽人,才能把拳玩絕了,拳術纔會扶搖直上,有大成就。
高人都性格怪異,不然早泯滅於人羣。
結果卻把自己玩上了絕路,一朝受氣機感應與張武相會,就像修煉閉口禪的人破了功,必要驚世。
幾十年隱忍再也憋不住,瘋魔起來效仿尚天歌,想打出一個朗朗乾坤,但終究還是少了張武這種逢凶化吉的福分,只能曇花一現。
“丞相,八極兄這是怎麼了?”
聶八極像被廢掉了武功,但皮膚還是老龍纏筋的那種,青黑髮亮,蘊含爆炸力量,神之血脈,就憑這具身軀,張武這將近日月合壁的高手,打不過人家。
“他被奪了機緣,我們練拳就是練智慧,要把腦子化開,得到天地間最寶貴的東西,從而脫胎換骨,內聖外王,格物致知,提高自己的精神層面,人就有靈感,他丟了這個,以後只能打死拳,死掉的拳術,沒有靈性!”
或許是看在兒子面子上,丞相對張武進行指點,說完之後抱起聶八極就走了,背影落寞。
一聲嘆息,張武明白丞相的意思,聶八極只留下一具空殼子,人活着,內在死掉了,拳術不會再長進,很多超常的,帶有智慧的招數使不出來。
比如兩腿牽天地,我走在街上,擋在前面的人自動讓路,而不自知。
比如看見別人練什麼功夫,打什麼神拳,你見識到這個東西,身上就有了這個功夫,任何招式信手拈來,這都是拳術練出來的智慧,纔能有這種能耐。
更嚴重些,連行走坐臥都和平常人一樣,凡夫俗子,不再迥異常人,沒有氣度,更出不來氣象,丟了智慧。
“哎”瞎尋思着,張武的心情也變得沉重。
榮耀轉瞬即逝,一天時間,從腳下牽動帝都大勢,到被廢掉,一天而已,彈指之間,一位“神靈”就被破功,很難想像那位高坐龍椅的天子,爲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是怕聶八極掀了他的皇位吧?”張武如是想到。
直到此刻,一切落下帷幕,各大豪門終於鬆了一口氣,有歡呼雀躍者,更有悲痛者,比如霍家,還有被聶八極砍掉手臂的老祖,被丞相放氣的那位胖子。
少了老祖鎮壓一門氣運,缺底蘊,以後和人講話都得小心一些,外強中乾。
這次不只聶八極聲名鵲起,更讓張武的名字在大族中流傳,各族想方設法調查他的往事,之後沉寂,再無人敢去刺殺他,點子太硬,別沒把老虎打死,反把牙齒崩掉。
回到酒店裡,韓小蕾慵懶的躺在牀上,白皙的皮膚很有誘惑力,曲線美得玲瓏剔透,但張武心思不在這裡,他彷彿回溯時空,從聶八極身上看到了將來的自己。
這次對他的信心有很大打擊,一往無前,神擋殺神,並不是憑藉一腔熱血就能做到的。
武人心思單純,不考慮那麼多複雜的東西,但事情遠沒有自己想的簡單,外在因素很多。
“難道我也成了失意人?”自語道。
情郎出去了一趟,回來就變得興致缺缺,韓小蕾不打擾,只是靜靜依偎在他懷裡,把身心交給你,希望你能明白,有這麼一個女人在陪伴你。
自從成仙之後,張武睡覺時間大大縮短,平時只睡三小時,並且夢與醒之間的界限很薄,夢裡可以自知,時常如驚弓之鳥,像坐月子的女人,只要周圍有任何響動,孩子翻身啦,外面打喇叭了,立馬驚醒。
可這次足足睡了三天,雷打不動,韓小蕾去上課,出入活動,開門閉門,儘管走路很輕,但以張武的知覺,別說人走路,螞蟻在地上爬得快了也能把他弄醒。
這次卻毫無動靜,睡得很深,呼吸悠長,帶有神秘韻味,往往呼出一口氣,屋裡沒事,窗外卻會起一陣狂風,好似他的呼吸能操縱大風。
並且他做了很奇妙的夢,時常角色變換,霍家舉族吟唱,拔宅飛昇,他彷彿成了霍天生,進入那種奇妙境地。
聶八極桀驁不馴,一聲爆吼破神山,他又附體成了聶八極,親自玩一手霸王揮鞭,打碎霍門牌匾,使其改了族運。
避過霍天齊的萬劍穿心,操縱風水大地,星球磁場,滅了其三十年壽命,將其打成廢人。
看到丞相使用天地烘爐煉敵,更親眼見到“丹田氣打”的極限,能把自己當戰鬥機,飄起來。
種種打鬥方式讓他大開眼界,撬開了智慧之門,把拳玩得妖邪,見到了天人合一,日月合壁,於是我便學會了與道合真。
原來是這樣……
這次挑戰帝都,氣機感應之下,聶八極當了靶子,把上打三代的苦頭全吃了,槍打出頭鳥,他替張武受了過。
而受益最大的人是張武。
睡夢中成了神靈,生理異變,熱氣上腦,種種感悟加身,靈感狂飆,剎不住車,一覺睡得神衰思退,契合了某種道理。
日月合壁嘛,有陰有陽,只要你不是神靈,就不能突破陰晴圓缺,人的心理和生理狀態有高峰和低谷。
一年三百六十五,總有脾氣大的時候,一句話可以壯志凌雲,心裡很剛強,也有情緒低沉,精神也不好,嘛都不想做,了無生趣。
在日月合壁之前,人有一劫,會得“禪病”,猛然亢奮,過後就衰,印證天理,當年有憨山大師數日不睡,腦子飈車,狂寫三百首詩,過後就是禪病,連續幾年一蹶不振。
雖不至於丟掉拳術,可也入了低谷。
聶八極廢掉,張武也脫離不了這一劫,功力十不存三。
過得去,日月合壁。
過不去,人也就萎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