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就被壓得擡不起頭,身陷險境,黃陵教祖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人逼到這種程度。
而且是二十多歲的後生,讓他心理上難以接受,就像螞蟻把大象給一口吞下去了,現在要把你絞碎,吃掉。
你對講這個故事,都覺滑稽。
精神氣勢落入下風,人心潰敗,黃陵教祖想都不想,直接逃跑。
他來時就有感應,冥冥之中氣機感應告訴他此行兇險無比,但他沒當回事,因爲這天下除了將成神靈的那些人,沒人
能將他擊殺。
不過心靈既然有感應,還是要準備,所以臨近盟主府時漫步向前,調整自身,結果還是入了套,人家以有心算無心。
謹慎不如奸詐。
“狗黃陵,你孫子被打成死狗,你不救他還逃跑,快快停下來被我虐成死豬,你們爺孫倆也好做個伴。”張武以心靈傳音,擾亂黃陵心智,如果日月合壁的高手存心想逃跑,除非神靈親來,不然難能抓得到他。
前面的黃陵理都不理,撒丫子飛奔,兩人眨眼就出了城市,來到荒郊野外,教祖也是有良知的,不會殃及無辜人士。
同時他也想通過奔跑,一拖再拖,消磨張武的銳氣,尋找反擊之機。
張武也故意放水,不然以他夢幻泡影的身法,這天下少有比他更快的人。
喊了幾聲,曉得這種低劣手段不會有作用,也就放棄了,教祖的心思哪有那麼好亂,還是做好死拼的打算。
亂葬崗。
白骨處處、雜草叢生,只要是人類,見到這樣的地方絕對繞道,敬而遠之。
可偏偏有人說不。
“追爽了?”黃陵教祖立於制高點。
那是一座兩米高的石碑,唯一沒有倒下的墓碑,是整個亂葬崗的中心地帶,佔據這裡可睥睨四方,掌控全局,立於磁場中心,更能操縱鬼神,打開地獄之門。
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這就是日月合壁高人的手段,逢凶化吉只在片刻之間。
起初黃陵並不知道有這麼一片地方,但在逃跑中跟着感應走,硬是能來到這裡,轉危爲安,這就是心靈強大的好處。
“好地方,鬼怪出沒,不詳加身,葬你之地,莫過於此。”張武打量四方,手指默默掐算,心靈開動,如同地師尋龍,正在堪破天人變化。
“你在算風水?嘿,剛纔你玩心機佔據上風,使人措手不及,確實了得,但你還太年輕,就算拳術厲害,我不信你的風水之道也能如此,沒有幾十年的專研,磁場、占卜、天人,哪有那麼容易參破。”
張武不回話,默默算計,面無表情,宛如老僧入定,不過三秒,淡淡開口:“今日你衝撞貪狼星,置身墳場,命犯黃泉,立於他人墓碑之上,不尊死者,目中無人,又妄圖以自身之力鎮壓陰間,操縱幽魂,必有怨氣加身。”
“嗯?”黃陵教祖一聽這話,當下就知不對了,細細感應,只覺腳下一股煞氣上衝,有物蠢蠢欲動,似十八層地獄的死靈打破陰間,要從泥土裡沖天而起。
咚!
腳下一震,鎮壓邪異,黃陵教祖根本不懼什麼煞氣,拳術到他這個程度,只信自己不信命,閻王爺來了也打死你。
“真是不做不死!”張武緩緩後退,畢恭畢敬。
黃陵教祖卻不放過他,大袖一揮,嘴中唸咒,以心靈操縱陰物,一時間亂葬崗鬼哭神嚎,陰雲遮天蔽日,天空灰濛濛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大手抓天,涌動的陰氣生出五道扭曲黑柱直入長空,好像黑色的巨爪從陰雲裡鑽出來,怪手五指向天,恐怖異常,一手倒蓋下來,要將張武的魂魄據出來。
這不是拳術,而是操縱陰陽的冥尊,藉助亂葬之力拿捏敵人,非人力可敵。
如果正面對上,張武也只有逃跑的份兒。
他到不怕黃陵教祖的恐怖怪手,只是不想沾染那些看不見的詭異,因爲他記得許多年後,證就神靈,依然不能逃脫吃草蓆子的不詳厄運。
眼看就要把張武抓死,黃陵教祖志在必得,卻在這個時候,兩米高的墓碑開始劇烈搖晃,似承受不住他剛纔的一跺腳,要坍塌下去。
黃陵正好藉此時機飛撲向張武,卻被不知什麼東西絆住了,一個踉蹌讓他措手不及,完全反應不過來,連心靈都沒有給出反饋,直接就是一個倒栽蔥,狗啃泥,臉面朝地就那麼杵在地上,看着都疼。
“誰?”腳腕處傳來的真實感,有人拽住了他。
轟隆。
山石亂顫,陰物散盡,那墓碑下面炸開,一樽古棺露出半面,棺蓋滑落,內裡唯有一節仗,不見屍首,是個空棺。
“嗯?”黃陵教祖眼皮子發顫,見識非凡,二世仙的墓。
心裡就是一驚,這這這他孃的,天下最狠毒的手段莫過於刨人墳墓,二世仙哪個不是狠角色,惹上這樣的人,沒覺醒還好,一旦恢復,最少也是將成神靈的人物,足夠碾壓他。
“何人挖吾墳?”聲音從異時空傳來,宛如打破虛空的真仙,本已飛昇仙界,卻又要窺探人間。
天邊一道彩虹眨眼即至,因爲有人身穿冕服,顏色七彩,跑動起來速度太快,超過人眼極限,只留聲色瀰漫空中,如噴氣式飛機,尾焰劃破長空,久久不散。
黃陵教祖只一看,就驚得亡魂皆冒,就憑這氣象和速度,絕對不是他能匹敵的人物,二世仙中的狠角色。
“小子,最好把我孫子放回去,不然改天有你好看的,”黃陵教祖留下狠話,人已亡命奔逃。
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知道,對上張武能囂張一下,但對上莊穀子、南凡生這等階層的人物,你狗屁不是。
“死到臨頭還猖狂,那你就死吧。”
話音落下,天崩對地陷,一招都抵不住,有人提頭就走,兇威蓋世,瀟灑得不是人。
黃陵教祖上一刻還好好的活着,耀武揚威,下一瞬,被人提頭來見,死無全屍。
“挖我墳墓,你也有份?”
“小子必恭必敬,絲毫沒有褻瀆前輩。”張武示意自己所站之地在亂葬崗邊緣。
“你找我何事?”雲白山鼻子一動,瞬間明悟張武講得是實話,人過氣留,動物的鼻子可以判斷這種氣息,更何況絕代高手,那鼻子比狗靈敏百倍。
更心有所感,一念無所不知,曉得張武是來找他的。
“蒼州將舉行天下武會,所有門閥大教都將參與,小子奉命來送請帖,尚天歌親筆書寫,請前輩一敘。”遞上請帖,低頭時瞅到雲白山手中的頭顱,儘管心裡有準備,但還是一顫。
大教的教祖在雲白山手上,竟如此不堪一擊。
這位隱士高人,實在太兇兇兇!
“你與黃陵有仇,他的頭顱送給你了,就當你萬里奔波來給我送請帖的報酬,也是給天下武會的開胃菜,屆時,我必到。”
……
來得兇悍,一招摘了黃陵教祖的大好頭顱,兇威蓋世。
去得瀟灑,把滴血顱骨拋向張武,接過請帖,看也不看,一道彩虹貫穿天地,氣象萬千,人就消失了。
這場景如果被普通人看見,一定會頂禮膜拜,把雲白山當神仙。
“這樣也好。”將黃陵葬了,張武嘀咕,本想搏殺教祖磨練自身,結果被雲白山搶了先,省了力氣,這種人物當真深不可測。
三份請帖,總算請到了一位,不虛此行,不過看這雲白山,好像很不好相與。
盟主府。
三具屍體橫屍街頭,一大早就被盟主府的下人收拾乾淨了,卻早已有江湖人看到屍體,並將消息傳了出去,讓雲州境內的飛賊大盜倉惶逃竄,因爲裡面有丹勁巔峰的人物,這都死了,說明盟主府有仙人坐鎮。
院內,兩位仙人被釘住地上動彈不得。
黃煥癱了整夜,期待黃陵教祖發威,將張武虐得五馬分屍才能出一口惡氣,看到張武出現,死死盯住他,彷彿在告訴人,最好趕緊放了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黃陵教祖被人擊殺了,你們的黃陵教將衰落,憐你二人修行不易,守此地十年,放你們離去。”張武對兩位仙人發話,不等他們答應,又對黃煥說道:“你爺爺該有此劫,時也命也,有你這樣坑爺的孫子,都不用我出手,他就死了。”
“你說什麼大話,我爺爺被人殺了?簡直滑稽,他老人家橫行太淵上百載,誅門閥,殺大教,有我無敵,這天下誰能動他?我不信!”
黃煥神情激動,完全不信張武的話,在他的觀念中,這天下,除了天子,他爺爺當爲老二,那是頂天立地的巨人,黃陵教所過之處,天下誠服。
“不知者無畏。”張武懶得解釋,輕輕拍了拍黃煥,陰勁玩得順手,保他三天後暴斃,並且誰都看不出原因。
“你們倆呢,是死,還是守這裡?”
“我們從小在黃陵教長大,拳術成仙,有自尊,絕不屈服。”兩位仙人對視一眼,視死如歸。
“也好,古人云殺身成仁,捨身取義,想成就佳話,那你們就去死。”砰一下,原地有氣泡爆炸,人生如白駒過隙,夢幻泡影,再看時,兩位仙人已人頭滾滾,死得安詳。
王懷初姍姍來遲,一眼看到張武殺仙的場景,嚇得他差點尿出來,這可是兩位仙人,就這麼死了?
在張武手下如此不堪一擊?
“小武,你這是幹嘛,得罪死了黃陵教,我們也得大禍臨頭啊!”大教,那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一言碾壓十多州和玩似的,現在殺得爽,將來要償命的。
“王叔,不用擔心,他們教祖黃陵已被人殺了,沒有他做底蘊,仙人又死完,黃陵教必定衰落。”
“黃陵教祖死了?”聲音陡然拔高,真真不相信,死一位教祖,那是何等驚天動地的事情。
“死了,我幫他埋的屍首。”語氣淡然,好像大教主掛掉,就該如此平淡。
王懷初呆在原地,腦子轉不過彎來。
王雲焉早已起牀,正教小屁孩王陽亮認字讀書。
“母親,你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樣,變漂亮了。”小屁孩不懂大人的事情,只覺母親今天不一樣。
“好好讀書,不要瞎想。”賞了孩子個瓜嘣,王雲焉哪能不曉得自己的變化,陰陽相合,她這是久旱逢甘雨,被滋潤的。
“娘倆講什麼呢?”張武循着感應進門,靠在門檻上,看着嬌嫩欲滴的少婦,面帶微笑問道。
“沒什麼。”少婦嬌羞,趕緊起身迎接張武,就像新婚的媳婦,一刻不見情郎,心裡就想得很。
而在蒼州,尚天歌端坐於土炕之上,微言密語,無聲似有聲,正在講道。
下方南凡生坐一蒲團,眉眼低垂,如菩薩聆聽佛祖真諦,聽得認真。
就在雲白山出世的那一刻,尚天歌頓了頓:“此人經天地緯,雄才大略,是二世仙中的翹楚,你的勁敵當以此人爲首。”
如果雲白山知道尚天歌如此評價他,一定大驚失色,因爲天下無敵的尚天歌,眼光高絕,屹立人世絕巔,怎麼會有人能入他的眼?
“贏徹、莊穀子,不如他?”
“此人一念可成神靈,歲一百九十載而不衰,老狐狸一隻,玩弄天下於指掌間,進可捧出天下,退可無災無劫。那黃陵成就日月合壁,感知非凡,怎麼會無緣無故站在石碑上而感覺不到兇險,全因心智被人矇蔽,死得冤枉。”
“一念成神靈,還有這種人物?天下臥虎藏龍,是我小看了。”南凡生十分謙遜,修養入聖,直接承認自己的錯誤。
“屆時,天子、瘋和尚、毛子教神靈必定來圍攻我,雲盤老祖、一大尊、衛尊會幫你抵擋敵人,可他們也是杯水車薪,與天下爲敵,你將四面楚歌,成神之路,難難難。還要細細謀劃纔是。”
南凡生心有所感:“成與不成,還要看小武,他的前世身乃是史前成道者,至今都沒有覺醒,如今成就日月合壁,高歌猛進,敢殺黃陵,必定離覺醒不遠了。”
“不要指望他,拳術只能靠自己成就,哪有別人幫你成神的道理?一旦生出此心,你將失了一往無前的氣勢。張武有要事在身,那些域外之人野心勃勃,幾千年都沒有將他們同化,始終心懷鬼胎。佛坐金鐘,溼婆之舞,密藏三佛,海外拳術界,都不是省油的燈,更有云白山這等人物虎視眈眈,他的任務不輕。”
“小武才成日月合壁,拿什麼與這些人交鋒?”南凡生不由皺眉,這一個個都不是張武能抵擋的。
“人不逼,不成器,我期待他覺醒的那天,與史前成道者交鋒,想想就興奮。”尚天歌明顯預知到了什麼,顯出狂熱,那氣勢竟把蒼州的天空染紅,紅雲滾滾,如沸騰的鐵水,極度熱情。
狂熱過後,尚天歌起身,神靈無所不知,天文地理,風水地氣,磁場山川,這些東西根本不需要學,直接就懂。
“許多年沒有動這身能耐,是該活動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