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突現火光照亮天空,張武向後一瞥,頓時心中惡寒,那不是直升機麼,怎麼無緣無故炸了?
危機感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心神不安,快跑!
“母親,我走不動了!”小屁孩叫苦。
張武二話不說,抱起他,然後蹲下身對王雲焉吩咐:“我揹你,快上來!”
“啊?”王雲焉詫異一聲,然後面色潮紅的爬在張武背上,除了死去的夫君,她從沒有和男人這樣親近過,兩團軟肉擠壓着張武的後背,由於實在太大,再加上張武奔跑得很快,讓她有難言的滋味。
張武哪有時間享受仙女的撫慰,只恨自己沒有八條腿,他有見聞之知覺,感應到濃密的樹林後邊有人看他,而且在快速接近,來者不善。
直升機爆炸指定與這人有關,光是這麼一想就覺腦袋要炸了,非人類!
“黃仙,多年不見,你的功夫怎麼不進反退,連小輩的腳力都比不上?”繡衣使者健步如飛,腰胯之力開合,一步三五米,在樹林中如履平地,快成一條黑線,有點縮地成寸的意味,但江湖術士就不行了,和正常人跑步一樣,很是拖後腿。
“身體不健全,年老色衰,氣血羸弱,能保持現在的功夫已屬不易”黃仙微微喘氣,跑得很吃力,手中連掐帶算,指引着前行的方位。
“我來帶你一程!”繡衣使者把節仗抗在肩膀上,讓黃仙於他身後拽住節仗末端,照樣急若流星,腳力絲毫不減,彷彿後邊是稻草,把個黃仙拉得幾乎是兩腳離地,身體飄在空中,享受飛一般的感覺。
而張武驚駭,暗道追擊的人吃槍藥了,怎麼一下子速度大增,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遲早要被抓到,有死無生。
至於打鬥就更不用比了,人家的速度這麼快,身法動作根本不是你能比的,打法再兇猛,挨不到人都是白搭。
“你們倆在這裡等我,我去把敵人引走,如果一天內沒有回來就打這個電話,將情況說明,我師傅自會來保護你們!”張武把自己的手機遞給王雲焉,深深看了她一眼,罕見的與小屁孩親暱,摸了摸他的頭,換個方向,走了。
呆呆注視着消失在眼前的人影,心情萬分沉重,王雲焉只覺手機沉甸甸,千般滋味在心頭,讓她鼻子一酸險些哭出來。
“母親,你怎麼了,他爲什麼摸我的頭,好討厭!”小屁孩不通人事,看到母親眼眶泛紅,開口發問。
“母親沒事,我們在這裡等他!”王雲焉抱着孩子窩在樹蔭下,不言不語,回想着與張武的點點滴滴,這個男人的魅力,真是任何女人都無妨抵擋。
……
“咦,他們分開了,此子想引走我們,保護那對母子,先去殺他還是先把母子解決?”黃仙神神叨叨,衣帶飄飄,只顧算方位,連腳都不落地了。
“先做掉他,至於那對母子,手到擒來而已!”繡衣使者方向一變,操近路對張武追去。
嵐州邊界有著名的浮玉山,有東西兩峰,頂上各有一池,內液如玉,長年不枯,傳聞這裡是地球大爆炸前韋陀菩薩的道場。
張武要保護母子倆,沒時間遊覽名山大川,見着也繞道,沒想今天卻被硬生生逼上來,第一次見識儒釋道文化。
太淵大帝喜好儒道,據說當年有佛門東進,被他所不喜,遂西出擊佛,與佛陀大戰於樓蘭古國,將那裡打成一片廢墟,延遲了佛門東進的時間。
直到全球一統,大帝君臨天下,文化大融合,佛門也成了一份子,但他只鼓勵“江湖”,對宗教照顧比較少,發展受限制,只能在特定的區域展開活動,所以平常很難見到宗教文化,都是江湖人大行其道,國術昌盛。
體力再強也有累的時候,張武站在浮玉山頂,看着天池中的的玉液,感應着去路被堵住,默然不語。
算命和當面看人是兩回事,很多算不清的地方迎刃而解,瞅着轉身直面自己的張武,黃仙當下就驚了,繡衣使者也是心中一凜,二人對視一眼,然後看向四方,觀察周圍有沒有高人在場。
張武沒有早夭之相,福德深厚,面相有逢凶化吉之能,這種人有天眷顧,殺不死,遇上險境對普通人來說是死劫,對他來講就是禍兮福兮,不但不死,反而會得好處。
普通人不信命,有人定勝天之說,但功夫到一定程度就曉得這是扯淡,“浮生”二字註定一切。
浮生就是人生,一滴油漂浮在水面上,油散了,你就死了,不自由,可以四處張望,但動不了,水面動你才能動,不是你想去哪裡就能去。
今天想吃魚,所以你就得去買魚,然後你就動了,如果沒有吃魚的念頭,難道你還憑白無故去買魚,沒這回事。
孩子病了,你就得帶孩子去醫院,明天清明節,所以你要去上墳。
人是跟着天意走的,不會無緣由的動彈,明明不想拉屎,也沒有去蹲坑的念頭,難道你會去廁所?
總是身理或者心裡有了這個動勢,你纔會想去衛生間。
這個動勢怎麼來的,老天爺給的,你尿急,難道能不尿?
一切都註定好了,不由你的思想來決定,每天吃喝拉撒睡,你的一生按這個套路走,這就是浮生。
所以在高人眼裡,張武這個人惹不得,打虎不成反被咬,你弄不死他,將來找你尋仇必受其害,還不如大度一些與他交好,當投資嘛,將來人家牛掰了,自有福德回報於你。
但總是人不信命。
掃視一圈,四周無人,張武如羔羊隨手可宰,繡衣使者快如閃電,節仗如槍,把空氣刺爆,要將他擊斃。
儘管功夫的差距很巨大,張武還是尾椎子一驚,想還擊,但他的動作相比繡衣使者實在太慢,剛剛蹬腳發力,人家已經竄了半路,他卻一腳踩空,整個人失重跌在天池裡,節仗擦着頭皮而過。
這下張武懵逼了,以他化境的感知與反應,儘管站在天池邊,但腳下怎麼可能踩空,簡直滑稽透頂!
繡衣使者也愣了,本想再刺一槍,卻見張武極快沉入池中,他不甘心,剛要往池裡跳,卻被衝上來的黃仙拉住衣角。
“有恐怖人物來了,快走!”他的算命方法是掐指一算,奇門遁甲的法子,此刻卻無緣由指節出血,根本不是自己掐的,這是死神當頭的預兆。
話音剛落下,還沒來得及跑,就有一道雲煙飄來,見煙不見人,靜靜停在二人眼前。
此人身穿道家裝飾,有熔鑄風骨之相,智照無邊,形超有際,鶴髮童顏,腦門高聳,腦頂有洞,周身融融和和,彷彿與空氣是一體,你感覺不到他的呼吸,聞不到他身上的人氣,絕對的奇人異士。
“繡衣使者?不去監察州郡,來我浮玉山何事?”
“我二人奉命緝拿要犯,冒昧打擾,請大師見諒!”人都欺軟怕硬,繡衣使者也不例外。
“你在說謊”毫不留情的言語。
“……”黃仙二人無語,對視一眼,小命要緊,準備跑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雖然弄不死張武很遺憾,不過回去先把那對母子搞死也算不錯。
結果兩人剛生出這念頭,就見老道皺眉:“你等竟追殺大儒後人?”
這話出來,兩人亡魂皆冒,膽寒的差點尿了褲子。
他二人可不是善茬,黃仙雖然年老氣衰,但曾經是丹勁高手,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神算。
繡衣使者更牛掰,不過四十多歲就要功臻造極至境,差那麼一點就能破丹勁,進入神秘境界,卻被人一眼看穿心思,真是犄角嘎達出神仙,窮鄉僻野走山神!
“我等知錯,實在是受人之情難以償還纔出此下策,還望前輩不要生氣,王陽埠大儒爲國爲民,品德高尚,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污,當爲天下楷模,我二人鬼迷心竅……”繡衣使者審時度勢有一套,口才666,一番自省與吹捧,痛改前非之心天地可鑑,日月可聽。
把黃仙看呆了,眼珠子瞪大盯着他,我去,你丫還有這麼卑躬屈膝的一面?
不是應該寧死不屈嘛,怎麼還沒幹仗就聳了!
不過他也不傻,趕緊吹牛皮,把道家祖宗問候一遍,諂媚之情溢於言表。
“你二人真是逗逼,老道我從不殺生,更不與人打鬥,只專研修身養性之法,不過對於爲國爲民之人頗是仰慕,你們走吧,誰若再去追殺大儒後人,老道就刨你十八代祖宗的墳墓,將你二人拘成惡鬼,每天吃屎!”
二人惡寒不已,老道看着仙風道骨,講話卻不正經,如果不是見識了人家的身法,還有身心種種異象,黃仙絕對認爲這傢伙是假貨。
眼下能夠活命,哪還顧得上張武,兩人深深行個彎腰禮,拔腿就跑,只恨腿腳不夠長,沒飛起來!
出了浮玉山,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黃仙帶路向王雲焉母子所在的地方走去,看着母子抱在一起,兩人對視一眼,繡衣使者惡向膽邊生,什麼仁義道德,在他這裡不頂用,說話能當放屁,唯有完成任務要緊。
操起節仗就要刺,卻突然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渾身氣血凝固,彷彿被點穴一般直愣愣站在那裡,心中清醒,身體不聽使喚,頓時明白浮玉山的老道搞了鬼。
但他還不甘心,用眼神示意黃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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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怕得要死,但這條命都是繡衣使者救的,今天本就是來還命,給你就是。
剛要上前,卻見不知什麼時候,一條銀環蛇爬至繡衣使者腳下,“嘶”一聲,驚了黃仙,但已來不及搭救,一口向着繡衣使者下身那玩意咬去!
“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響徹山林,把王雲焉母子嚇得趕緊堵住耳朵,卻沒有跑,也不想跑,寧死也要在這裡等張武回來。
而黃仙更是驚恐萬狀,瞬間反應過來這是老道士搞的鬼,連繡衣使者都不管了,因爲銀環蛇已經向他爬過來,生命的本能讓他忘記道義,跑啊!
其實銀環蛇怎麼可能對他產生威脅,丹勁高手不是白說的,但人要是聞風喪膽了,念頭裡就不會有反抗的意識,唯有保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