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昀要走水路離開。
到了梅溪河碼頭,登船之前,趙昀含笑看着趙曦道:“阿曦,十月京城再見,記得我們的約定。”
和趙曦一樣,十月份他也得出發進京覲見。
趙曦離不得白夫人,一定會帶她過去的,到時候再見吧!
趙曦拱手作別:“二哥,十月再見。”
送走趙昀,趙曦會直接前往甘州城東的十里長亭,送李染成等人以及石徵宇離開甘州奔赴京城。
十月底的京城一定風雲變幻熱鬧得很。
眼看着趙昀的船消失在水天相接之處,趙曦這才調轉馬頭,離開碼頭,在衆人簇擁下往東而去。
到了甘州城東的十里長亭,趙曦與一直候着他的文臣武將會合,爲李染成、白正奇和安初原等人送行。
此時十幾輛馬車密密麻麻停在長亭外的大道上,寫着“樞密使李”四個大字的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李染成、白正奇、安初原三人和被正安帝宣召進京的名醫石徵宇,立在長亭外與趙曦話別。
與李染成等人話別罷,趙曦鳳眼微眯,看向不遠處牽着馬立着的石徵宇。
這次石徵宇進京,不久後京中便會發生一件大事。
石徵宇會意地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會盡力而爲。
趙曦的親信大將柳杞被趙曦派去護送李染成等人進京。
他帶着一隊精悍的士兵簇擁車隊車停在大道口,只等着出發了。
到了出發的時辰,趙曦帶着西北的文臣武將,立在長亭外目送薛玉帶領士兵護送着一隊馬車逶迤轉往東而去。
回到平親王府的外書房,趙曦剛端起一杯茶,趙敏便走了進來,稟報道:“王爺,南州那邊的談判已經結束,屬下剛收到南州那邊的飛鴿傳書,太子殿下昨日傍晚已經離開南州回京城了。”
趙曦微一沉吟,最後道:“知道了。”
按照趙曦的想法,若他處在趙旭的位置,一定會守在京城,在病中的正安帝身前盡孝,而不是四處亂竄。
可是趙旭是個瘋子,從來不按牌理出牌,只得儘量提防了。
想到趙旭對蜀葵的覬覦,趙曦心裡有些煩,可是想到蜀葵,他的肺腑之中鼓盪着一陣春風,溫暖而舒適——自從有了蜀葵,他的人生就開始了變化,變得舒適、整齊、有條理。
蜀葵瞧着纖弱,卻有一種力量,一種能夠讓一切雜亂無序都變得整飭、有序、有條理的力量。
蜀葵昨夜基本沒怎麼睡覺,因此趙曦一離開,她便回房補眠去了。
等蜀葵醒來,已經是快到午時了。
蜀葵正在素蘭和善睞的侍奉下梳妝,玉潔進來,笑眯眯回稟道:“夫人,中午要不要姜府送來的大師傅試一試?”
蜀葵原本正拿着一隻蜜蠟耳墜往耳上戴,聞言笑道:“正好讓大師傅試試本事,王爺中午也回來用飯,讓他好好準備!”
玉潔清脆地答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蜀葵妝扮完畢,剛到了明間坐下,慶禧堂值事房輪值的婆子便來回稟,說錦霞瑞霞求見。
端起茶盞飲了一口之後,蜀葵含笑道:“請她們進來吧!”
沒過多久,妙真便引着兩個穿着一式一樣大紅繡花褙子的美麗女孩子進來了,正是雙胞胎美女錦霞和瑞霞。
錦霞和瑞霞一進來,便屈膝行禮:“見過夫人。”
蜀葵定睛看了過去,發現這錦霞和瑞霞都是臉龐雪白,濃眉大眼豐潤紅脣,高胸細腰身材高挑,生得一模一樣,簡直分不清誰是誰。
她笑吟:“你們哪個是錦霞?”
立在西邊的錦霞微微一笑,靈巧地屈了屈膝:“夫人,奴婢是錦霞!”
聽到她自稱“奴婢”,蜀葵心裡覺得有些怪異——錦霞瑞霞姐妹倆因爲生得美,又是皇太子送來的,一向有些高傲,從來都是“我”“你”相稱的,今日爲何會如此前倨後恭?
心裡雖然犯疑,蜀葵面上卻依舊如沐春風,含笑道:“昨夜多虧錦霞警醒,提醒了我,我可得賞你們!”
錦霞聞言笑了:“這都是我們姐妹分內之事!”
蜀葵吩咐素蘭:“素蘭,去把妝臺上那對赤金梅花釵拿過來,正好給錦霞瑞霞一人一個!”
錦霞忙道:“夫人若是想賞奴婢,就賞奴婢一套筆墨紙硯吧,奴婢很喜歡臨帖!”
瑞霞笑盈盈道:“夫人,喜歡首飾的是奴婢!”
蜀葵見這姐妹倆一唱一和,心中狐疑,卻順勢道:“素蘭,把這對赤金梅花釵給瑞霞吧!”
又吩咐善睞:“去內書房,把我未曾用過的筆墨紙硯拾掇一套出來,用錦盒裝好拿過來!”
待錦霞和瑞霞離開了,蜀葵見明間是素蘭和善睞在侍候,便道:“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錦霞和瑞霞只喜歡珠寶首飾和胭脂水粉,從不讀書的……她們爲何在我面前演戲?”
善睞“噗嗤”一聲笑了:“我的夫人,她們也許只是投你所好,巴結你呀!”
蜀葵倚着錦繡靠枕歪在那裡,默默思索着。
她讀《史鑑》,史鑑中有一句話叫“上有所好,下必趨之”,意思是居上位的人有哪一種愛好,在下面的人必定愛好得更厲害,上行下效,影響深重。
就像當今的正安帝喜歡制瓷,所以闔朝官員都表現得極爲喜歡瓷器,而大宋朝各地涌現出無數的瓷窯……
優點是大宋瓷器水平大大提升,除了鄰近的西夏、北遼和東夷,還賣到了遙遠的波斯,大宋瓷器行銷天下。
缺點是勞民傷財,甚至影響了某些地方的農業生產。
見蜀葵歪在那裡若有所思,善睞好奇地問:“夫人,您在想什麼?即使她們巴結您,這不是很正常的麼?您喜歡了,就逗逗她們;不喜歡了,就遠着些,有什麼打緊!”
蜀葵聞言笑了:“也許是我想多了……”
善睞得意洋洋道:“夫人,您是主子,她們是奴婢,想那麼多做什麼呢!”
蜀葵見她得意洋洋,差點搖頭擺尾了,不由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