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走上二樓。
這一層的空氣有些溼粘,瀰漫着一股子木頭被腐蝕了的老舊氣味。
林季環顧四周,發現這個二樓,是個巨大的環形。
樓梯的右手邊,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這樣的環境裡面,人影莫過於是最讓人惶恐的東西之一了。
林季拿着燭臺的手,出了一些汗。
他走上前,拿着手上的燭臺對着那個黑影照了幾下。
黑影在燭光的照亮下,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是個盔甲。
林季鬆了一口氣。
他還以爲會是什麼人之類的。
正想着,樓下大廳的門突然開了。
林季扒在走廊的扶手上,探頭朝着一樓看着。
大門開了,但是卻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什麼情況……有人嗎?”
林季警惕着,小聲詢問着。
顯然,並沒有人迴應他。
“算了,可能是風颳的。”
林季正想着,拿着手裡的燭臺朝着這個走廊的更深處走着。
這個地方就跟他認知裡面的古堡是一個樣子的,幽暗,且神秘。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個古堡沒有一個人……
“啊啊啊!!!”
林季手中的燭臺隨着他的叫喊聲掉落在地上。
他吞嚥着口水,看着面前冒出來的老太太。
這老太太穿着暗紅色的斗篷,手裡提着一盞煤油燈。
煤油燈有着微弱的燈光,因爲太過於昏暗,並沒有照亮她的臉。
之所以能夠確認她是個老太太,完全是因爲她那一頭長髮沒有束起,而是隨意散落在身前。
林季看到是個人,只好彎腰撿起燭臺。
好在,燭臺並沒有因爲他摔了一下就壞掉。
就連上面的燭火依舊還在,微微晃了兩下後又恢復了正常的亮度。
林季緩了一口氣,輕聲詢問:“那個……你好?”
“我只是路過這裡……”
老太太並沒有動彈,而是依舊保持着側着身子面對着林季。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這裡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通訊的?”
“我有個朋友跟我走散了……”
老太太聽到“通訊”二字,渾身一顫,身形終於晃動了一下。
她擡起了枯槁的手,掀起了自己的斗篷。
斗篷下,是半張臉。
林季被這樣的面孔嚇得後退連連。
幾乎在失去聲音的邊緣。
但還是用盡所有力氣大喊出聲:
“半拉老太太!!!”
喊叫着,林季扭頭就朝着樓梯口跑。
可是跑了好一陣,發現剛纔下樓的樓梯早就不見了!
“搞什麼啊!!”
林季一邊跑,一邊擦着頭上的汗,時不時還回頭看向那個停留在原地的老太太。
等他跑了一陣後,餘光突然看向了二樓走廊的對面。
合着,他剛纔跑了半天,根本就沒有跟這個老太太拉開距離。
他費了那麼大勁,其實就跑到了老太太的對面。
林季擦了擦汗,低頭看了一眼扶手邊緣的樓下。
“爲什麼這麼高!?”
林季後退幾步,背部撞到了什麼東西。
他擡起手,摸了摸背部的東西。
這觸感……
林季轉過身,居然還是欄杆!?
什麼時候……
林季的瞳孔逐漸放大。
這面不應該是牆嗎?!
什麼情況!
林季的神經都跟着緊繃了起來,不安得四處轉頭巡視。
那個老太太依舊沒有動彈,只是用那半面臉對着林季。
這時候如果仔細看的話,才發現這個老太太根本不是什麼鬼怪。
她只是,頭顱並不是那麼完全……
她舉起了煤油燈,照亮了自己的半邊臉。
“歡迎光臨……”
老太太的聲音十分沙啞,緩緩吐出了這句話。
……
在林季陷入這奇怪的地方時,另一邊的沈不言已經撿了無數個娃娃了。
他罵罵咧咧得站在街道中央,環視着四周。
“老子真的夠了。”
“救他全家!?”
“族譜都特麼快出來了啊!”
沒錯,沈不言已經撿到了一共六個娃娃。
救救一家六口。
換作平常沈不言早就把這個當做惡作劇了。
現在可不一樣了,這個地方一切都看起來異常的很正常。
唯一的變數就是這個破娃娃了。
沈不言找了個有高臺的地方,把幾張紙拼湊在了一起。
還是一家六口,沒有什麼異樣。
啪嗒。
又是掉落的聲音。
沈不言一臉不悅得轉過頭,看着地上站着的,居然是個六七歲小孩模樣的紙人。
兩個黑色的小辮子,雖然一臉慘白,但臉上那兩個紅臉蛋卻格外扎眼。
沈不言擡頭看了看上空,沒有任何異樣。
風把天上的雲微微吹動着,實在琢磨不出來這個玩意兒到底從哪裡出來的。
沈不言煩躁得撓撓頭,朝着那紙人走了幾步。
簌簌、簌簌……
紙人肉眼可見得挪動了。
她就像是活了一般,表情絲毫沒有變動,但雙腳一直在地上摩擦着後退。
沈不言惱火了。
他一躍而起,快步追上了這個後退着的娃娃。
擡腳,啪!
娃娃被沈不言踩扁了。
“誰特麼跟我裝神弄鬼呢!趕緊出來!”
“再不出來,我放火燒了這個鎮子。”
寂靜。
依舊是一片寂靜。
沒有任何人迴應沈不言。
他懊惱得撿起了地上被他踩爛的娃娃,裡面掉落出來了一個什麼東西。
沈不言看着地上的那枚硬幣,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這枚硬幣,他在項落紅的籃子裡面見到過。
項落紅搞得名堂?!
沈不言左右巡視着,尋找着項落紅的身影。
一切還是那麼安靜,就好像這個村鎮裡面不存在任何活物一般。
沈不言捏緊了這枚硬幣,心裡惴惴不安。
這個地方……
到底有什麼東西。
……
林季還在這個別墅裡面跟老太太對峙着。
老太太每次挪動一步,林季就本能得向後退後一步。
“歡迎啊……”
老太太的聲音依舊沙啞,沒有任何語調,一直反覆說着歡迎的字眼。
林季已經寒毛束起。
這種情況下的“歡迎”,這哪裡會是真心說出來的歡迎啊!
這分明就像是屠夫看到了受傷的成年牲畜,一臉期待得想要快速把牲畜斬殺端上飯桌。
只是不知爲什麼,林季的步伐越來越沉重,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了身體一般。
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肩頭很沉,讓他整個身體都變得十分疲乏。
林季擡起頭,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頭髮,在他的上方將他完全籠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