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突然一閃,燭光被吹進的風颳得忽閃忽閃,房間變得更加昏暗。紅髮女子隨手將象牙梳放進匣子:“萍兒,有什麼事?”
“長孫墨奕來了西涼,他如今便在西涼皇宮中。”簡潔的回話帶着她特有的低迷嗓音,“還有就是,大將軍死了!
他害怕自己會傷害安錦瑟,所以也來了麼?真好,她要找的人,一次都湊齊了,也好……也好……
“萍兒,我們現在去皇宮。”
“皇宮?”
紅髮女子輕輕勾起嘴角,笑容卻未到達眼底:“我想我也該見見故人了,雖然這故人我從未見過。”
火紅的長袍,衣角滾金鑲玉,粉色的腰帶繡着金黃的鳳凰展翅騰空,慵懶的步伐。如火的長髮,還有與生俱來的高貴出塵使所有人屏住呼吸。
紅髮女子冷漠的掃過神態各異的衆人,低頭坐進早已準備好的轎子,一揚手,離開喧譁開來的樓閣。
“那便是香滿樓的第一美人吧?”
“我終於見到了那傳說中的極盡紅塵!”
“紅衣紅髮,長得真是美豔之極啊……”
“頂多算妖豔而已吧,要說傾國傾城,那還的算是我們的皇后娘娘!”
議論不斷傳入轎中,美人兒麼?傾國傾城麼?無知愚昧的人啊!如若說這傾城容顏給予我什麼?我想大概是絕望後的平靜吧,是看透世俗紅塵的解脫?
可是,我真的……解脫了麼?
紅髮女子低頭,看着自己纏繞腰間的紅髮,輕聲一笑。
夜幕早已低垂,皇宮前大道上停着一素色轎子,傾斜着壓低轎身使其觸地,紅髮繫上隨身所帶的面紗,貓下腰。萍兒扶住紅髮女子的身子,所觸及的肌膚傳來陣陣寒意,面對這威嚴聳立的皇宮,寂靜的硃紅大門透出幾絲莊嚴肅穆。
萍兒在紅髮女子的吩咐下,已經消失不見,兩旁守衛的士兵目不轉睛的盯着紅髮女子在面紗下若隱若現的容顏。
“煩勞侍衛提我通報皇后娘娘一聲,就說故人來見。”
看似是侍衛首領的男子淫笑着,絡諰鬍子在風中顫抖:“姑娘,皇后娘娘可不是說見就見得,若是你讓我李老五親一下,我便幫你通傳一聲,放心,我李老五絕不會委屈了你!”包子般的大手伸出,想要拂開遮住容顏的面紗。
紅髮女子冷笑凝眉,淡漠一笑。手氣,刀落。
那試圖輕薄與她的手臂齊齊斷落,鮮血混合着衆人驚恐的表情定格,鮮血灑下的痕跡在我眼中不斷放大……
“我說幫我通報皇后娘娘,就說故人來訪。”
一羣士兵猛地反應過來,剛纔還淫笑的中年絡腮男子抽搐的倒在地上滾動,因爲痛楚而不停顫動的身軀染滿鮮血詭異的恐怖。其中一個士兵跌跌撞撞的向宮中跑去……
“不知是何位故人?”
安錦瑟乘坐鳳攆很快便過來了,她低頭掃了一眼抽搐的士兵,原本晶瑩潔白的面龐隱隱透出少許怒氣。用玉簪束起的烏髮長髮在風中飄動,一股她身上特有的幽香不時的散如空氣……
“是我。”不期然看見她略帶疑惑的瞳孔,紅髮女子暗自嘲弄。也是,任誰見了她這番模樣都不會記得吧?只是,她以爲——她該記得她纔對啊。
夜色蒼涼如水,就像她此刻的心。
“若本宮沒記錯,本宮應該沒有見過姑娘吧?”
安錦瑟看着立與她面前的女子,精緻的面紗籠住她的容顏,如水的長髮柔順的垂至腰間,紅衣妖嬈……她是未見過此般女子,只是她給她的感覺太熟悉……太熟悉……
紅髮女子抿緊嘴角,隨即又放鬆下來:“皇后娘娘自然是不識得我,我們從未見過面,你又何曾知道?只是傅依蘭,皇后娘娘應該知道吧!”
安錦瑟猛地僵硬,擡頭望向面前的女子,目光悠遠。
傅依蘭?
她是瑞王妃?長孫墨奕的嫡妃?
“你是瑞王妃?”
“呵呵,沒想到皇后娘娘,還記得我!”傅依蘭拿掉紗帳,一頭火紅的頭髮便垂下來,在月光下顯得閃閃發亮。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個烏髮,一個紅髮,容貌卻都是傾國傾城。
“雲崢中毒與你有關?”
“是!”傅依蘭毫不掩飾。
“爲何?”
“爲了逼長孫墨奕再娶我!”傅依蘭淡淡一笑,隨即看着安錦瑟,“安錦瑟,若你想救傅雲崢,請你告訴長孫墨奕,我在香滿樓等他!”
“我不知道長孫墨奕在什麼地方!”
“他在西涼皇宮!”她笑了笑,“要不,你以爲只憑着你,能扳倒慕容忠麼?!”
安錦瑟微微一怔,半晌她纔開口又道,“你不是已經是瑞王妃了麼?”
“你不知道麼?他爲了你,休棄了我!”傅依蘭嗤笑一聲,“安錦瑟,你很得意麼?”
“傅依蘭……”安錦瑟微微嘆息道,隨即,還未等她說完話,傅依蘭便轉身離去,空中只剩她淡漠的聲音,“告訴他,我在香滿樓等他!”
天剛微亮,一匹快馬便停在香滿樓門前,純淨如水的面容,浮雲碎冰的氣質。宛如盛放在天山的雪蓮,聖潔絕倫,連他身邊的空氣似乎也被淨化……
只是此刻他眼眸中透露出焦急,玄青色錦袍因爲日夜趕路而覆上一層風沙,但這些並不影響他的氣息,反倒襯得更加出塵。
硃紅色大門緩緩開啓,一英挺女子面如表情向他欠身:“王爺,王妃已恭候多時了。”
長孫墨奕淡然一笑,點點頭。
流蘇發出一陣脆響,英挺女子默默退下帶上房門。長孫墨奕怔怔的看着背對他而坐的女子,紅衣似火,紅髮搖曳。
“漂亮嗎?像不像我將我自己的血凝固在了這頭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