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這樣悽慘叫聲,讓長孫墨淵身體陡然僵便,脊背頓時竄起一股寒氣,他怔怔地望着疼痛不止安錦瑟,所有的情緒好似在這一瞬間崩潰,長孫墨淵上前去,緊緊將她擁在懷中,那美麗的黑眸充血。
“錦兒不怕……朕在你身邊……”
“七郎……我疼……我疼……”長孫墨淵聽着那柔弱的呢喃,痛煞了心,可卻發現,除了將她擁緊外,他卻什麼都做不了,那人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七郎……我的肚子好痛……七郎……七郎……”
衆人猛然一驚,剛剛聽到那聲朕時,都不知是在喚誰,大家都面面相覷,可如今才知道,原來錦妃娘娘那聲聲的七郎,喚的,原來是他們的帝王。
“不疼了……錦兒乖……”
“爲什麼?七郎……”安錦瑟擡眸,迷離地望着眼前的長孫墨淵,小手死死的抓住他寬大的袖口,怎麼都不肯放手,彷彿是抓住最後一抹希冀般。
而長孫墨淵看着正在受苦的安錦瑟,他伸手死死摟住她羸弱的身子,她的身子已經變得那麼冰,那樣涼,一點溫度都沒有,瘦小的身子因爲疼痛而不斷顫抖着,像秋日風裡翻飛的樹葉。
“錦兒,沒事的,朕在你身邊!”他在她耳邊輕柔的說道,臉上涌上來的是冰凝而瘋狂的神色。
“七郎……好痛……”
“還不趕緊滾過來!”長孫墨淵轉頭看着隨着青鸞走進來的徐御醫,冷冷的道。
御醫聽到這命令便連滾帶爬的過來了,可坐在牀榻上的帝王卻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只是誰都不敢上前去說什麼,那不是找死麼?
青鸞見這狀況,咬了咬牙,便上前去,“皇上這樣,讓御醫怎麼給主子診斷?”
長孫墨淵抿緊嘴,黑眸深底有着悲痛的顏色,他輕輕放下安錦瑟,可就在那瞬間,他的衣角卻被那人的手緊緊握住,怎麼都不肯放開,一波疼痛慢慢過去,她閉着眼,眉頭蹙起,似乎感覺到了那雙乾燥溫暖的大手,在離去。
於是她低聲道,“七郎,不要走……我好痛……”
本來要起身的長孫墨淵聽着那人的呼喚,頓了頓,又再次彎身,將她抱在懷中,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中,那眼中流曳着冷冷的波光,用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說了一句,“把脈!”
似感覺到了那溫暖,一時間安錦瑟心中竟有了一絲安然的感覺。
所有人在擡頭看到這一幕時,都怔住了,所有人眼中都閃爍着震驚的光芒,素來冷漠的帝王,那高貴疏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慌亂。
看來這錦妃在皇上心中地位可想而知,他們想不通的是,卻爲何要疏遠錦妃,冊封她的姐姐爲惜妃呢?
帝王心,又豈是他們能猜透的呢?
“你還愣着幹嘛,還不快給朕救人,若錦妃有個三長兩短,信不信朕滅了你的九族?”
他的話令徐御醫失了魂,過了良久才上前去把了把的脈搏,良久才鎮定心神,戰戰兢兢地說道:“皇上,娘娘因激動引發情蠱,皇子已經胎死腹中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救活娘娘,請皇上避一避,臣與穩婆一同將錦妃娘娘腹中的包衣取出,若再晚,娘娘怕會有危險!”
說完,御醫取出一根銀針在安錦瑟的頭上輕輕一刺,安錦瑟的手緩緩從那人的衣袖上滑落。微弱的燈光下,安錦瑟的臉色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在那面龐上投下殘破的影子。
“動手!”
“皇上,您不能留在這裡!”跟隨而來的宮中老嬤嬤輕聲說道,“皇上產房中不吉祥,怕是玷污了皇上。”
然而,長孫墨淵卻絲毫沒有放開安錦瑟的意思,那淡漠的黑眸只是靜靜的望着那張慘白的的小臉,半晌,他微微擡頭,冷冷的開口道:“朕在這裡陪着她,她怕疼!”
御醫猛然一震,看着那人,震驚了,所有人一時之間不禁冷汗涔涔。
還未等他們反映過來,便再次聽到那冷冷聲音再次傳來:“還不動手!”
“是,皇上!”
長孫墨淵陪着她一起,取出了包衣,隨後便抱着安錦瑟回了儲秀宮,壓根忘了安錦曦也流了產。
他倚着窗邊,看着青鸞和徐御醫,輕聲道,“青鸞,你隨徐御醫下去熬藥,你親自煎,別人真不放心!”
長孫墨淵使喚青鸞那叫一個順理成章。
每次青鸞都很不爽這樣被使喚,但是,到最後,還是乖乖的聽從了長孫墨淵的話。原因無二,因爲長孫墨淵提出來的,往往是最好的方案。
顧忌安錦瑟的身體,她就是再不爽,也要聽從長孫墨淵的安排。
“老臣告退!”
徐御醫提起醫藥箱和青鸞一起去往的藥房……青鸞一走,長孫墨淵輕輕撫摸女子還在流汗的額頭。
細心的爲女子將額頭上的汗跡擦拭乾淨。
墨黑的眼眸中,全是複雜難耐:“錦兒——”
微微的嘆息。
悠長寂寞。
等青鸞煎好藥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青絲纏繞,妖孽一樣的男人親吻在女子的脣瓣上。輾轉反側,壓住女子不斷的呼痛聲音。
像是注意到了她來,又像是壓根沒有注意到她來。
長孫墨淵緩緩的側過頭。
“把藥給我。”
青鸞被這個場景給震撼了。
竟然乖乖的把藥遞給了長孫墨淵。
“出去吧,朕來照顧錦兒。”
“長孫墨淵,你以爲我還會把主子再交給你麼?若不是你,主子也不會這樣,若不是薄情寡性,主子怎會失了孩子?!”青鸞憤恨地說道。
然而意外的是,長孫墨淵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色微微帶着些許的猩紅,“朕再說一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