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你真的這樣愛秋裳兮麼?既然那麼愛她,爲什麼還要棄了她?”
他輕笑,伸手去抹去她的臉,修長白皙的手,仍舊乾燥而溫暖:“錦兒,朕說過,你在朕心中,誰都沒有辦法代替……”
過了這麼久了,她卻仍舊記得,仍舊記得。
這是在前世,他帶她出桃花島,帶她去鳳凰山時所說的話。
安錦瑟淚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聲音嘶啞:“七郎……”
一聲七郎,帶來了多少震撼?
一聲七郎,帶來了多少柔情?
一聲七郎,帶來了多少深愛?
我們不知道,知道的只是那一聲七郎中,糅雜了無數的感情。
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是你一經遇見就再不能割捨的,遇見之前,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爲了等待。而遇見之後,你所要經歷的一切都是爲了相守。
“錦兒,你再喚一聲?”
“七郎……”安錦瑟輕聲喚道,眼眶中晶瑩的淚水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璀璨,她垂眸看到他背脊被撕裂的傷口,淚流得更兇了,混着脣角的血,緩緩流下,“七郎,我不要你有事!”
“放心,就算是爲了你,朕也不會有事的!”
安錦瑟繞過他,走到前面來,坐在他前面,仰頭看着他。
這樣也許他就不會累了,也不會那麼痛了吧!
長孫墨凌爲何要這樣殘忍,那樣粗的鐵鉤,該有多疼,該有多疼。
陽光靜靜的,淡淡的,帶着溫暖的味道。
似過了良久,安錦瑟纔開口道,“七郎……”
“嗯?”他的聲音仍舊淡淡的。
“你的頭髮爲什麼白了?還有那天你打暈我,究竟做了什麼?”
長孫墨淵輕聲一笑,紅眸璀璨,“你真想知道?”
“你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是麼?可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你替我拔出了蠱毒,是麼?你的頭髮,是因爲我沒有去見你,你氣極了,所以纔會引發蠱毒,白了頭!”
安錦瑟完了話,目光便又落回到長孫墨淵身上,只是那麼專注的望着,神情淡淡,卻隱隱蘊着一絲期冀,彷彿可以就這樣一直等着,直到他睜開眼睛的一瞬。
本該怨恨他的,不是麼?可是自己卻怎麼都怨恨不起來,反倒是想起以前那些美好的時光。
其實,歸根結底,千百理由,卻也不過是一個罷了。
她愛慘了這個男人。
她也捨不得這個男人,捨不得他死!
不是說要向她贖罪麼?
既然是贖罪,又怎可輕易的死去?
活着,不更好麼?
長孫墨淵看着她,眼眸深處似有微微溼潤的感覺,俯身,吻上了她的脣,脣角處還帶着鮮血,而他卻不嫌污穢,因爲是她,是他的錦兒。
他的吻輕柔的如同溫暖的羽毛,他吻的細緻而溫柔,脣齒間似乎帶着濃濃的愛憐,不斷在她脣邊迴旋,氣息糾纏,脣舌糾纏,髮絲糾纏。
很長很長,很長很長的吻。
似乎要將那些丟失的空缺一次全都補回來。
似乎在這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彼此,再也沒有旁人。
一瞬間,世界都無聲了。
陽光如水般傾瀉,帶着璀璨的光芒,在這個髒亂的廢屋內,只有久別從逢後,兩人抵死纏綿的親吻。
陽光如水,綻放着如琉璃般的流光。
愛,終究不過是兩個人的事,無關旁人一分。
無論是那些傷痕有多深刻,只要身邊有着愛的人,總會有治癒的一天。
然而,佇立在外面的身影,像是被定住的化石,雙腿卻是萬分的沉重,再也邁不開一步。而在他的背後,有一雙眼睛好似寫滿了憤怒,也滿是算計。
“皇上……”
然而,站立在原地的長孫墨凌卻好似沒有聽到,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皇上,待奴才進去分開他們吧,畢竟俺錦瑟如今已是您的妃了!”
“不必!”長孫墨凌淡漠的說道,眼眸死死盯着裡面那對人,烏黑的眼珠變得猙獰而猩紅。
“皇上……”趙高看着長孫墨凌,微微有些嘆息。
你這又是是何苦呢?
屋外靜靜的,淡淡的,陽光在風中靜靜的飄蕩。
長孫墨凌站在屋外,他修長的身影如同雕塑一般,筆挺,卻備顯淒涼。趙高看着這樣的他,心裡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主子,你的痛苦,你的無助,和迷茫,奴才都知道,只是爲了一個不愛你的女子,這一切都值得麼?
皇后說的沒有錯,這女人是你一輩子都走不出的魔障,只有她消失,主子纔會變回以前那個英明睿智的主子!可是看着你痛苦,奴才好不忍心,好希望剛剛沒有叫你回來。
像主子這樣優秀的人,沒有人會看到你痛苦和絕望吧!
可偏偏那人卻如此待你!
屋內,天地失色,在那一瞬間。
似過了許久,安錦瑟終於得到了呼吸,臉頰緋紅,看起來煞是美麗,她仰頭,望着長孫墨淵輕聲開口道:“七郎……”
“嗯?”那人的聲音依舊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安錦瑟輕聲一笑,隨即便坐在他身旁,輕輕靠着他,“七郎,等回一切都結束了,你陪我出去玩可好?!”
長孫墨淵微微一怔,隨即道,“好!”
“七郎,以後我們都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她又再次說道。
“錦兒……”
長孫墨淵低聲喚道,並沒有答應說好,只是那些沒有她的日子究竟是怎麼過來的,唯有他自己清楚,失而復得,他豈容自己再次失去,不是不做承諾,而是害怕誓言再次變戲言。
只要她在他身邊,只要他守着她,這樣便好。
至於有沒有承諾這回事,已經不重要了,不是麼?
“七郎,我不想再跟你分開!”
“你真的不想與我分開麼?”長孫墨淵笑了笑,猩紅的眸中卻帶着一抹黯然,“那麼傅雲崢呢?他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