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兒,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安錦瑟笑了笑,卻又有些黯然,“他走了,是不是,棠哥哥?”
“嗯,怎麼了,夭兒,他與你說了些什麼?”傅雲崢輕聲道,“我看他剛剛出去,臉色很不好,好像受了傷了,到底怎麼了?”
“他的血可以減輕我的蠱毒發作,他是母毒,我是子毒,只是暫時壓制住了我體內的毒素,還不能全部清除,必須要儘快找到長孫墨凌,要回解藥!”安錦瑟淡淡的道,嘴裡卻好似還殘留着他的血腥味。
“他隔開血脈,給我喝了!”安錦瑟笑了笑,“棠哥哥,你知道長孫墨凌是誰麼?”
“是誰?”
“朱雀!”
安錦瑟看了看傅雲崢,她眸中有些黯然,卻也有些懼怕,傅雲崢知道那意味着什麼,所以沒有打斷她的話,她笑了笑又道,“棠哥哥,我已經同長孫墨淵說好了,他會與你一起對抗長孫墨凌,他不能留!”
“夭兒,我知道,他對你的傷害,你放心吧!”
安錦瑟沒有說話,只是望着遠處的掉落的桃花,那雙黑眸好似穿越了前世今生所有的痛楚,所有的愛戀,卻也是傷痛之極。
彼時,她不過是一個桃花精,因爲曾救過朱雀一命,也曾打敗了他,他對她念念不忘,想要娶她爲妻,可她卻鍾情於鳳雅嵐,所以他用計傷了秋裳兮,還通知了她,令她被鳳雅嵐誤會。
而她卻與棠哥哥見面,鳳雅嵐傷了棠哥哥,她出手相救,卻惹來他更多的猜忌和疑心。朱雀告訴她,如果他死了,鳳雅嵐也活不了,所以她沒有告訴他,其實傷了秋裳兮的人是朱雀,並非她,其實秋裳兮與朱雀有了私心,只是默默承受他的責備。
秋裳兮身子見好,鳳雅嵐一心陪伴,帶她去看海上繁星,帶她去鳳凰樹的枝頭看盡人間百態,帶她一起上天庭參加王母壽宴,而王母見他們如此恩愛便也放了心。
可適逢東海有妖孽作祟,王母特命他前去剿滅,卻被朱雀算計,受了傷,是秋裳兮不顧性命救了他,當他抱着奄奄一息的秋裳兮回來,卻看見朱雀與她在院中談話,誤以爲她與朱雀串通合謀害他,恨起。
世人不知桃夭爲何最後死在了桃花島,灰飛煙滅,只是聽說,桃夭是爲了救鳳凰之後,纔會失了內丹,灰飛煙滅。
前世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重要了,可爲何今生,所有的人都還不放過她?
朱雀是這樣,秋裳兮是這樣,就連他也是這樣。
她是真的好累,好累,累得再也走不動了。
東陵,兵部尚書府中,燈火通明。
長孫墨凌一襲青衫,燈光下,他顯得如此妖嬈而美麗,他望着下面的人,淡淡的道,“李大人,慕將軍既然已經去邊關了,那邊關的佈防圖,你可知曉?”
“回南帝的話,微臣貴爲兵部尚書,手中有一份邊關佈防圖!”李大人輕聲道。
“很好,朕要那份佈防圖!”
“這……”
長孫墨凌微微挑眉,“怎麼,李大人不願給?”
“不是臣不願給,而是,這事關東陵的生死,臣不能外泄!”
長孫墨凌淡漠一笑,起身,看着他,脣角微揚,“你真是一位好臣子呢,只可惜你的忠心不是屬於朕的!”說罷,他輕輕一揮手,從簾子後走出來的人,讓那人瞪大了眼睛。
“南帝,你這是何意?”李大人看着長孫墨凌,眼眸瞪大。
“沒什麼意思,只是看看李大人覺得那張羊皮重要,還是你的妻兒重要!”長孫墨凌慵懶地靠在窗邊,一雙烏黑的眼眸淡漠,泛着冷光,“不知,李大人會怎麼選呢?!”
淡淡的光芒下,長孫墨凌一襲青衫被顯得格外的亮,然而他卻如纏繞生長的曼陀羅,滿是魅惑妖嬈的氣息,只要讓人看一眼,便能中毒倒下。
“南帝,何苦爲難臣,臣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兵部尚書而已!”李大人顫顫的跪下,“還望南帝高擡貴手,放過臣的一家,臣定當牢記南帝這份恩情!”
“朕從不需要你記什麼恩情,朕只要你手上的那份東西!”長孫墨凌含笑看着他。
“這……”
“怎麼?李大人還在猶豫?”長孫墨凌見他猶豫,也見到他眼底的那抹不確定,淡漠一笑,“子恆,送李大人一點東西,想必李大人才會聽話。”
“是!”
那人向李大人的妻兒走去,因爲兩人都被堵住了嘴巴,所以無法張口說話,但是一雙眼卻直直地盯着李大人,眼睛滿是淚水,看起來楚楚可憐。子恆拿起刀,向那小孩下手,刀起刀落間,只聽見一個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夠了,南帝,我給,我給你!”
說罷,便將羊皮從懷中掏出,交給了長孫墨凌的手下後,立馬恐懼的跑過去抱着自己的妻兒,看着長孫墨凌,眼眸底全是害怕,“玄王,可以放我們走了麼?”
看了那呈上來的羊皮,長孫墨凌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放人,但在最後卻淡淡吐露出一句話,雖說話語淡淡,卻滿是警告的意味,“李大人,今日之事,若你敢向他人透露半句,朕保證,你李府上下一夜之間無一生還!”
“臣知道了!”
李大人顫顫的回答道,隨後便護着自己的妻兒離開。
屋內只剩下,長孫墨凌一黨,他看着李大人倉皇離去的身影,脣微揚,“子恆,殺無赦!”
“是!”
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可信之人,唯有死人才不會說出真相。
長孫墨凌轉頭,看着外面的雪,忽而想起很久以前,有一個女子,站在雪地裡,瞬間綻放的笑容,宛如雪蓮開放,那樣純潔美好的笑容在他的腦海中永遠的凝住。
他低頭看着手中的羊皮,低低一笑,腦海中卻不知爲何出現了與安錦瑟初見時的那副畫面,還有與前世的桃夭想見的畫面。
前世那天,雪輕輕飛揚,穿了一襲火紅披風的女子遙遙站立在雪地裡,有一股飄逸出塵的意境,衣如烈火人如美玉,黑髮紅衣翩躚曼舞,在她的腳下騰起陣陣雪霧——斯人斯景,恍如天上海市蜃樓。
美得不真實。
那是前世,他對桃夭的印象,今世的她,雖不如以前那般美麗出塵。
少了一份單純,多了一份清冷。
可,他卻還是不想傷害她,若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想傷他。
第一次,他是這樣的想要去保護一個人,甚至在那一瞬間完全忘記了那個女子是自己敵對的女人。他從沒有這樣不管不顧過,從沒有這麼瘋狂過,只想要保護她。
但,他忘記了,她永遠不會屬於她,他與長孫墨淵之間的恩愛纏綿,還有他們之間的一切愛意,彷彿一把尖銳的劍,深深地埋植入了他的靈魂,血肉模糊,破碎淋漓。
“桃夭,既然你再次選擇了鳳雅嵐,那邊不要怪我不憐你!”一瞬間,他的手一用力,在他身旁的桌子應聲而碎,一片狼藉。
“七哥,你安嫂嫂呢?沒有同你一起麼?我還等着與她說話呢?她沒事吧?”
長孫墨淵聽到平陽的話,沒有說話,只是望着她嘴角的淺笑,伸手去拿起了茶杯,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杯子,淡淡的水霧從杯中縈繞而起,令他感到眼前有些模糊,似乎看不清她的容顏。
“皇上!”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宮無傷的聲音,只見他匆匆朝這個方向走來,平日裡處驚不亂的臉上帶着一抹驚慌。
“無傷,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這般慌張?”平陽起身,看着宮無傷,擔憂的問道。
宮無傷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徑直走到了長孫墨淵面前,沉聲道,“皇上,剛纔收到暗衛的飛鴿傳書,長孫墨凌去了帝都兵部尚書府邸,李大人將邊關布兵圖交給了長孫墨凌,如今我們該怎麼辦?要立即去通知慕將軍麼”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朕早知道長孫墨凌會來這招,也知道李大人根本就靠不住。”長孫墨淵倒並不驚訝,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茶,“不過,長孫墨凌這樣做,倒是省了朕不少事!”
平陽驀的站起身來,“七哥,是四哥是麼?他已經將東陵弄得四分五裂了,他還想做什麼?!”
“平陽,這些事,你不必管!”長孫墨淵輕聲說道,看着她的淚眼,輕輕擦去,“行了,你先進去,朕同無傷還有事要商量。”
“七哥……”
“平陽乖,先回去。”
平陽呆立了一會,終於還是轉身向那邊走了去。
看着平陽的背影消失,宮無傷開口問道,“皇上這樣,是不想公主涉及其中,是麼?”
“嗯,她是朕唯一的能真心相待的妹妹,朕不想要她有一點兒事!”長孫墨淵的眼中流轉着一絲無奈。
宮無傷沒有說話,半晌,又問了一句,“皇上,你是說,李大人手中的布兵圖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