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南十五公里,4號公路的一道隘口。
高平是敵國北方的一個重鎮,四周環山,期間只有些許平原地塊供人居住。高平也是一個交通樞紐,3、4號公路在此交匯,一條通往沿海重鎮芒街,一條通往河內門戶太原。兩條公路的另一頭經重慶抵達我國邊境,是敵軍最大中轉站。敵軍據點安排在這裡,就是爲了防備我軍散兵遊勇的偷襲。
跋山涉水,整整走了兩天,終於看見了敵軍的身影。說是敵軍據點,其實就是一個岱依族的村寨,依山而建,俯瞰4號公路。村寨不大,之多四五十戶人家,石牆環繞。想必是當年爲了防備盜匪修建,今日卻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趴在山頂遠遠的看着山腰處的山寨。裡面熙熙攘攘住了不少人,有村民,也有荷槍實彈的敵軍。人數衆多,僅敵軍就不下一個排。村寨四周的高處修建了機槍陣地,兩挺高射機槍分守兩邊,再多的敵人也別想衝上來。
這陣勢,對於劉文輝這樣從邊境一直打到諒山的人來說再熟悉不過。很多次他們打的攻堅戰都是這樣的情況。當地百姓費盡千辛萬苦修建起來的村寨,就這樣被敵軍變成了一個個堡壘。我軍不得不採用重炮或者坦克將其擊毀。到頭來,還被敵軍冠以破壞百姓住宅的惡名。
離着老遠,清楚的可以看見兩個敵軍正從一戶百姓家中出來,懷裡抱着大大小小的東西,身後的百姓哭爹喊娘,嘴裡的話既快又多。旁邊路過的人,紛紛扭頭側目,卻又不敢上前幫忙。被村民逼迫的急了,當兵的用槍托狠狠的砸在村民的腦袋上。
“這幫狗孃養的!連自己人都打!”從小接受過愛祖國、愛人民的薰陶。大牛對於這樣的事情格外感到生氣:“咱們現在就衝下去,宰了那兩個猴子。”
劉文輝卻沒有動:“連個槍都沒有,怎麼打?老實待着,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下去!”
劉文輝的地位已經鞏固,其他幾人包括大牛在內對他的命令沒有任何異議。劉文輝一招手將梅鬆叫過來:“你下去先探探路,咱們天黑再動手。”
4號公路出奇的繁忙,不斷有車輛經過。敵軍在公路中間設置了一道路障,所有經過的車輛都要仔細檢查。吸取了奇窮河橋的教訓,這裡的敵人要警惕的多。
無所事事,躺在一處陰涼的地方休息。這鬼天氣,下雨的時候能把人下的發黴,天晴之後毒辣的日頭幾乎要把人烤焦。就算是沒有太陽的陰天,那種悶熱和潮溼也能讓人有種窒息感。這樣的天氣對於這些生活的北方的士兵來說,非常的不適應。
大牛一抹臉上的汗水,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山樑上沒有梅鬆的影子,竟然有些擔心:“蛇爸不會出事了吧?這麼長時間咋還不回來?”
張志恆也往後看了一眼:“梅鬆已經去了小半天了,要不咱去找找他?”
對於兩人的建議,劉文輝只用沉默對待,閉着眼睛一聲不吭。大牛見劉文輝沒反應,呼呼的喘着氣。他是個好動的人,讓他在這裡坐了小半天已經不易。實在覺得有些無聊,那就得找點事情乾乾,要不然非把自己憋出病來不行。轉身一點點的朝着山樑爬去。
那地方很隱蔽,就在4號公路與敵軍據點相對的山樑後面,趴在樑頂正好可以將對面和4號公路上的情況看的清清楚楚。這會兒正是中午太陽最毒的時候,敵人也嫌熱,躲在樹蔭下,摘下帽子給自己扇風。公路上的汽車也少了很多。根據他們的估計,從早上到現在通過4號公路的汽車不下一百輛。從士兵到補給應有盡有,方向直奔我國邊境。
天快黑的時候,梅鬆終於回來了。滿身的汗水,看來跑了不少路,臉色到不錯,一臉的興奮。據梅鬆的查看結果,敵軍在對面的村寨了一共駐紮了一個排的士兵。這還不包括公安軍,邊防軍和民兵。這些敵軍分成兩撥,一撥駐守山下公路,一撥留守村寨,形成犄角之勢。
公路上每次只有十幾人,沒有重武器。所有重武器都集中在村寨了,有兩挺高射機槍,兩門60迫擊炮,班用輕機槍三挺,全都佈防在寨牆上,二十四小時有人值守。爲了防備有人潛入,敵軍將百姓趕往村寨最後面的幾間茅屋中居住,未經允許不得外出。
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敵軍在村寨周圍埋設了地雷,還有帶毒的竹籤,只留下村寨前面的一條窄道可供出入。寨子中的最高處,架設一盞聚光燈,一到晚上,整條公路和村寨都被它照的亮如白晝。
“聽說幾天前,有幾個我們的人想要摸進去,結果……”梅鬆說着說着,聲音便的弱不可聞。
大牛道:“結果咋了?說話呀!”
張志恆一把捂住大牛的嘴:“你小聲點,小心被對面的那些傢伙聽到!”
劉文輝看着梅鬆:“是不是都死在了那裡?”
梅鬆點點頭:“現在還被掛在寨子門口,已經三天了,一共八個人。”
“這幫猴崽子!”大牛一拳砸在身旁的大樹上,樹葉都被震落好幾片,兩隻眼睛瞪的老大:“非宰了他們報仇不可。”
劉文輝雖然也很生氣,覺得敵軍的做法太沒有人道,理智卻告訴他,這個據點敵人防守嚴密,敵軍衆多,要想殺進去就得有周密的計劃。自己的八個戰友都已經命喪於此,這就是對他們最好的警告,這地方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好進攻。
劉文輝問道:“還有沒有別的特別的地方?有沒有我們碰見的那些人在?”
梅鬆使勁的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應該沒有!如果有,我能發現!”稍一遲疑,梅鬆想起了什麼:“不過,有兩條狗。”
“還有狗?”大牛有些氣惱:“這他孃的麻煩了,不想暴露都難,那傢伙的耳朵可比俺們靈的多。”
張志恆嘿嘿一笑:“這個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劉文輝連忙問道:“真的?”
張志恆點點頭:“小事一件!我們村的狗全都被我馴服的服服帖帖,再厲害的狗碰見我它都得變成綿羊,你們就瞧好吧。”
地雷和竹籤有梅鬆在,劉文輝一點都不擔心,狗的問題已經解決。剩下的就是那一盞聚光燈。不過那也沒什麼可擔心的,聚光燈的照射總有個範圍,只要不出現在聚光燈的範圍之內就不會有事。
按照劉文輝的計劃,阿榜就留在對面的山樑上,用手裡的狙擊槍替他們掩護,萬不得已的時候是他們的一條退路。梅鬆留下小寶,作爲阿榜的照應。這兩個組合算是天衣無縫,誰來了都不怕。其他人由梅鬆帶路,在夜色的掩護下,開始向着村寨靠近。
明亮的聚光燈照定整個公路,關卡正好處在聚光燈照耀的範圍之內。敵人還沒有着過道,以爲他們佈設的地雷和竹籤萬無一失,對於身後的防備不怎麼在意。就連石牆上也只有兩名敵軍,並且都已經昏昏欲睡,沒了半點精神。
幾個人踩着阿榜的步子,一步步的前進,輕鬆的避開了地雷和竹籤,悄悄的摸到石牆下,上面的人絲毫沒有發覺。石牆不高,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可以用於攀爬。劉文輝用嘴咬住刺刀,手腳並用,三兩下就爬到了石牆上。兩名敵軍就在他的眼前,背靠背,縮在石牆的一角,低頭沉睡,手裡的步槍抱的緊緊的。
給大牛一個眼色,兩人躡手躡腳的來到敵軍近前,一手捂住嘴巴,另一隻手裡的刺刀和匕首輕輕的敵軍的脖子上一劃。兩個敵軍猛然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兩人,雙手雙腳開始胡亂的抓。鮮血順着脖頸往下淌,染紅了半邊身體。過了好長時間纔不再動了。
屍體的位置都沒有改變,依然低着頭,依然背靠背,只不過已經沒有了氣息。抓過敵軍手裡的AK47,一拉槍栓將子彈上膛,劉文輝朝後一招手,梅鬆和張志恆翻上了城牆。
“旺旺!”兩聲狗叫在寂靜的村寨之中格外刺耳,有人牽着狗過來了。都是純種的軍犬,體型高大,樣貌兇狠,正對着劉文輝他們所在的石牆不斷的狂吠。兩名牽狗的敵軍不斷的出聲制止,絲毫起不到作用。其中一隻竟然掙脫牽引者的手鍊,朝着石牆衝來。
敵軍已經發現了異樣,開始大聲叫嚷。聚光燈強烈的光亮照到這邊的石牆上。兩具已經死了很久的屍體,被拉出長長的影子。下面的敵軍大聲吼叫,上面的屍體沒有任何反應。步槍已經從肩頭摘下,軍犬得到了主人的唆使,叫的更兇了。
石牆的邊沿有一圈高出來的地方,幾個人靜靜的趴在那裡一動不敢動。大牛壓低聲音對張志恆道:“不是說你能搞定這些狗嗎?現在咋辦?”
劉文輝突然站起身,將槍往肩膀上一誇,滿臉堆笑,衝着牆下的敵軍擺手示意。他不敢說話,不懂猴子的語言,一出聲保準露餡。希望這樣能騙過那些敵軍,事到如今也只能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