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我不瞞你,弈琛和那個女孩的事情,我知道一些。”
席慕辰放下自己吃水果的叉子,坐直着身子,斂了幾分笑意,一本正經的說道。
失神的周揚聞言,就好像被人戲弄了似的,臉上露出了憤怒的神情,“唐弈琛和甄蜜交往的事情,你一早就知道了?”
周揚的聲音重了重,上揚的聲調,聽着尖銳了幾分,就好像是等着被點燃的鞭炮,一觸即發。
“你這麼着急做什麼?就不能聽我說完嗎?”
席慕辰見周揚不滿了,脾氣瞬間比他更大,周揚窩火,但到底是他現在對席慕辰有所求,而且聽席慕辰這說話的口氣,底氣很足,不像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頓時沒了脾氣。
“我聽他提起過那個女孩,但是並不知道,他的執念,也是你一直找尋着的。”
這樣的巧合,讓席慕辰不由嘆了口氣,他再次點燃了香菸,這回,周揚沒有把他的香菸奪過來掐掉,他也問席慕辰要了根菸,他很少抽菸,但是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偶爾會來一兩根。
唐弈琛應該是一早就知道的,席慕辰想,他遲遲不和自己說,一方面是不知道怎麼說,怎麼開口,另外的話,也是不想他夾在中間,左右爲難吧。
“他認識甄蜜,比你更早。”
席慕辰輕吐了口,繚繞的眼圈,擋住他的臉,“弈琛被接回唐家的時候,差不多已經15了,他媽媽是在他被接回唐家的前兩年就過世了的,他生活的那個地方,據說是個很閉塞的地方,二十多年前,一個女的未婚先孕,不用說,你也可以猜到,你哥他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頭,阿姨過世後,他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整天被人罵是野種,還捱打,他說,他是在覺得自己的人生一片黑暗,一塌糊塗,沒有任何的美好,都已經絕望,要走上極端的時候遇上甄蜜的。”
周揚聽席慕辰提起這些,想到唐弈琛從被接回唐家後,就被打上了私生子的烙印到現在,不由心軟。
他知道,唐弈琛的性格冰冷孤僻,和他小時候的經歷和遭遇有關,但是唐弈琛從來沒有對他提過這些,當然,就像席慕辰說的,他可以想象,但是想象是一回事,現在聽席慕辰這樣說出來,那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在瞬間,變的越發濃烈了。
“唐弈琛說,甄蜜是在他被甄家村的那些小孩痛打的時候遇上甄蜜的,甄蜜讓他們助手,那時候甄蜜才十歲,他和我說這些的時候,都還清楚的記得那天的場景,就連甄蜜穿什麼衣服,都還記得,他說每次閉着眼想起,都覺得好像就在昨天,甄蜜的母親,也就是捐給你眼角膜的甄夫人,也是個很善良的女人,她們把唐弈琛接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和甄蜜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一直到唐董事長的人派去接他。”
周揚微閉着眼睛,若有所感,菸頭燃燒殆盡,燙到了他的手,他睜開眼睛,將菸頭扔到了菸灰缸掐滅。
“他說,那時候的甄蜜就像個公主,對他來說,就像天上的月亮似的,高高在上,望塵莫及,就算到了現在,雖然在旁人眼裡,甄蜜根本就配不上他,但在他心裡,她永遠都是初見時,保護他的公主,在他一文不名,人生跌落谷底,比乞丐還要不如的時候,給他溫暖的女孩,他是爲了成爲一個可以配得上甄蜜的人,有配得上甄家的家世,才答應和唐董事長離開的。”
周揚看着說的都有些動容的席慕辰,有些發懵,“我怎麼沒聽他提過?”
“你讓他怎麼開口和你說?”
周揚微垂着腦袋,是,他要知道這些--
“他離開的時候,甄蜜出去追他,她媽媽爲了保護她,出了車禍,甄董事長按照她的意思,把她的遺體有用的器官,捐贈了出去,那之後,甄蜜患上了自閉憂鬱症,性格大變。”
“唐弈琛覺得,所有的這些,都是因爲他才造成的,一直都很愧疚,這也是造成他和唐董事長他們關係不好的一個重要原因,你以爲他好受啊,不論是孫家,還是唐董事長,全部都反對,想盡辦法的拆散他們,他還要考慮你,他也不是沒想過放手,但是感情,多數的時間,從來都身不由己,更何況,那個女孩,對他來說,是陽光般的存在,像我們這樣生活灰暗的人,見着可以溫暖自己的陽光,又怎麼控制得住自己不伸手去捉呢?”
席慕辰把手上的菸蒂扔到了菸灰缸,他端着水杯,倒了點到菸灰缸裡面,把裡面的火,徹底給澆滅了,而後緩緩擡頭看着周揚,“你說,是不是這樣?”
他們三個爲什麼可以成爲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好兄弟,不就是因爲相同的境遇嗎?他們都已經不再是會輕易動心的人了,周揚玩了那麼多的女人,又有誰,是真的讓他心動的呢?
要換成他是唐弈琛,就算年紀尚小,但估計甄蜜之後,也無法對其他女人動心了,那樣的溫暖,豈是那些因爲錢財權勢圍繞在他們身邊的女人能給的?
“周揚,不是我替弈琛說話,我就問你,你真的喜歡甄蜜嗎?還是因爲其他女人你看不上眼,再加上她母親,你出於一種報恩的心態?這麼多年,你見都沒見過她一眼,更不要說相處了,她是個怎樣的女孩?脾氣怎麼樣?愛好是什麼?這些年經歷了什麼?這些你都瞭解嗎?你什麼都不知道!”
席慕辰指了指周揚心口的位置,“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愛她嗎?你能做到像弈琛那樣,不管她是什麼樣子的人,陽光也好,自閉也罷,都關心她,愛護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把她一直一直都當成公主對待嗎?”
周揚只是傻傻愣愣的盯着席慕辰,他一口氣問出的這麼多問題,他一個也答不上來。
“我不知道,她對你而言,意味着什麼,但是對唐弈琛來說,那是他全部的幸福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