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人就是一開始在甲板上和喬酒歌搭訕的男人。
喬酒歌好歹是認出了他,他也不着急,大大方方地接受着喬酒歌憤憤的目光。
“唔,是我又怎麼樣?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實不相瞞,本來打算在處理你之前玩一玩你的,可惜啊,你這人完全不懂風情,我給過你機會了,你自己沒把握好,不過現在也不晚,只要你伺候好我,我就大發慈悲,給你留個全屍怎麼樣?”
那人輕浮地挑了挑喬酒歌的下巴。
小嶽妹子的正義感太強,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喬酒歌被調戲,當下凌空踹出一腳,站在小嶽妹子前面的黑衣人中招,疼地躬下身子來。
看見自己的手下吃了虧,黑衣男人的態度也變得有些不耐煩起來了。
“算了算了,未免夜長夢多,現在就做掉她們吧。”
喬酒歌冷笑一聲,牢牢地把黑衣男人的相貌記在心裡,想着一會兒自己要是真的死了,也要變成厲鬼報仇。
鹿野也是他害死的,不管造下多大的孽,她都心甘情願。
一連串煙火騰空而起,發出巨大的炸裂聲,劫後餘生的人們互相依偎在一起,擡頭仰望天空。
他們不知道,在那幾聲煙火聲中,混雜着兩聲槍聲。
第一聲是屬於小嶽妹子的,喬酒歌喬酒歌緊隨其後,兩個人各自被崩了一槍,推入海中。
遊輪很高,喬酒歌落下去的時候,耳邊是嗖嗖的風聲,她一點都不喜歡海,因爲所有她在乎的人,都葬身在了這片大海中,包括她自己。
直到她落入海中的那一刻,她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
海水很藍,她的身體不斷下沉着,嘴裡時不時吐出一兩串氣泡來。
她睜大眼睛,想要搜尋鹿野的身影,漸漸的,腦袋上的傷口浸了鹹鹹的海水,變得越發疼痛起來,肺部的空氣也在急遽減少,她的身體還在繼續下沉,魂魄卻浮上了海面。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底,腳下懸空,又像踩在一片雲霧上。
她能自由地在海面上飄蕩,她是真的死了。
她試着放鬆身體,任憑自己的魂魄在海水上浮浮沉沉,一個海浪捲過來,她的魂魄輕飄飄的,又入了海。
原來死亡竟是這樣奇妙的感覺。
她閉上眼睛嗅了嗅,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她再也嗅不到海水的鹹腥味,再也體會不到溫暖與寒冷,再也嘗不到酸甜苦辣。
閉上眼睛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黑暗,周圍的世界彷彿都被鍍上了一層隔膜,從此再也與她無關了。
喬酒歌不知道自己的心臟還在不在,只覺得胸口空蕩蕩的難受,她不甘心,她還要爲所有人報仇,她死得不甘心。
於是,在鬼哭狼嚎的海風聲中,她睜開了雙眼,瞳仁猩紅一片。
唉?
誰能解釋一下,她剛纔只是閉了一下眼睛,怎麼這會兒睜開眼,自己又完好無損地站在甲板上了?
她有些不自在地擡了擡腳,腳步沉重,自己不是鬼!
接着又摸了摸後腦勺,那個被子彈崩出的大洞也不在了,她又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喬酒歌站在甲板上東張西望的,發現自己又回到了一開始的那艘遊輪上,遊輪上沒有半個人影,只有那隻紅衣女鬼,冤家似的遠遠看着她。
喬酒歌畢竟剛纔也做過一回鬼,當下也不再怕那隻紅衣女鬼了,手舞足蹈地追上去。
“你等等我,等等我啊!”
女鬼似乎有些不耐煩,不想被喬酒歌纏上,飄飄悠悠地晃盪了好遠,喬酒歌還跟在她身後絮絮叨叨,像個唐僧,又像個求知若渴的小孩,把十萬個爲什麼掛在了嘴上。
“爲什麼遊輪上的其他人都消失了?”
“爲什麼這裡只剩下你和我?”
“爲什麼你不跟我說話?”
……
女鬼清麗的臉龐變得糾結了起來,早知道,就不該犧牲道行管閒事的。
現在倒好,這趟渾水也淌了,道行也沒了,還吃力不討好,被這個麻煩精纏上。
身後,喬酒歌撒開了飛毛腿,跟着她不依不饒,還在問,“爲什麼你一看到我就流血淚?”
女鬼在心裡默默吐槽。
老孃流什麼血淚了,那是沙眼,一吹風就流淚,至於血淚嘛,倒真的是血淚……
“你又爲什麼要把我弄到這裡來?”
你以爲我樂意,我流了血淚,你看到了,就要遭大劫,我這是在幫你好麼!喬酒歌的運氣好,女鬼在海上飄蕩了幾千年,早已厭倦了一切,正趕上她想要散掉幾千年的修爲去投胎。
女鬼拖腮,立在欄杆邊,靜靜看海。
喬酒歌繼續探頭探腦,“爲什麼你不跟我說話?”
因爲老孃在這件事情上介入太多,再陪你嘮嗑的話,會遭天譴啊混蛋!
逆轉時空這一招也算是Boss級別的大招,這隻女鬼已經在海上飄蕩了上千年,自然有這個實力。
喬酒歌應該慶幸,這隻女鬼並不想與她爲敵,否則,一定會成爲一個非常令人頭疼的存在。
紅衣女鬼心懷善意,認爲喬酒歌是因爲看了自己的血淚纔會遭大劫,所以抱着願意負責的態度幫她消災,但是此刻她的沉默,卻讓喬酒歌更加不安了。
耳邊,喬酒歌還在嘰嘰喳喳,女鬼已經隱隱有了頭疼的趨勢。
乾脆伸出一指,戳在了喬酒歌的腦門上,憋了半天,吐出一個字。
“二。”
喬酒歌完全搞不清楚,之前女鬼戳着她的腦門說三,現在又說二,着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啊,你解釋清楚啊喂。
一道紅光順着女鬼的指尖在喬酒歌的前額上蔓延開。
在她昏迷前的那一秒,喬酒歌總算是榆木腦袋開了竅。
她這是在倒計時啊!
她能帶她逆轉時空,回到血光之災發生的前一刻,但是她的能力有限,只能給她三次機會,剛纔她已經用掉了一次機會,但是不光沒能阻止踩踏事件的發生,還連累了高陽和鹿野。
體會到女鬼的好意,喬酒歌閉着眼睛,微不可聞說了句,“謝謝。”
隨着時空流轉,她又一次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冰涼的甲板上。
她已經死過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設法改變事情的進程,保護她要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