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四用用！
窗外。
大雪飄飛，紛紛灑灑，運目看去，整個瀛臺南海竟彷彿籠罩在了絲絲的棉絮之中，湖面上雖然結了冰，但氤蘊嫋嫋的白霧卻仍然不斷從冰面上升騰而起，天地竟彷彿在這一刻連接了起來。
“不愧是瀛臺，海上仙島”
李大少爺眼睛都不想眨了，前輩子就一個破工程師，這輩子雖然有錢有槍還有四個老婆，但欣賞能力還停留在後世水泥包裹大別墅概念中的他，哪裡見過如此美妙的景緻，要不是已經掌握了自己的命，或許他還會以爲穿越到了仙境呢
老祖宗留下的，也不盡是糟糠
最起碼後世那些牛逼的設計師們，還很難弄出這麼天人相應的景緻，看來城市規劃和古城保護，要儘快提上議事日程了，該成立了專門的部門保護它們，要不然建設部那幫傢伙亂來的話，不知道要丟掉多少中華瑰寶。
書屋內，喬老爺子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樑敦彥聊着關於票號如何操作方面的事情，眼角不時掃過站在窗前的李默，和外面的嚴寒相比，這間書屋內卻是溫暖如春，四把木琴至於書案之上，古樸典雅。
被邀請至北京吃了頓年飯後，大部分客人都已經回去了，一些人心滿意足，但一些人卻暗藏不滿，而他卻是少數幾位被邀請留下來的客人，還被安排暫住在新華園內，也正是這段時間的見聞，讓他也不由對這位年輕皇帝很多與衆不同的地方感到了好奇。
比如說，此刻的新華園內只能見到幾個有經驗的老太監，留下清點盤查，雖說還有些宮女留了下來，但大都是服侍起居的，而且這些太監和宮女如今也不叫原名了，而是像自己票號裡的夥計一樣，每月可以拿到一定的工資。
大部分太監們和宮女離開後，負責這座新華園和頤和園日常的管理的變成了一家叫皇家日常事務部的部門，據說這也是這位新皇提出來的，那些人負責日常的園子維護的同時，也負責皇家的其他一些事情，至於他們的工資則都是由皇家自己出，不歸政府管了。
這可是多少年沒聽說過的奇事，不過在這裡住了大半月後，對這種事也已經淡然了很多，扭頭看了看書案上的四張琴。
據說，這間補梧書院以前是雍正年間，身爲太子的乾隆在這裡讀書用的，當時院中有兩株老桐樹，其中一株因病枯死，後又補種一株，面前的四琴便是用枯死的梧桐所做，而北屋的隨安室之名，就是乾隆皇親筆書寫，取其隨遇而安的意思。
根據之前帶他來的侍衛說，這裡還保持着原樣未變，而且新華園內各處也基本沒變，這種守成和創新截然不同的風格，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出現在一位年輕人身上。
“喬老爺子，住的還習慣吧。”李默收回了目光，笑道。
“託皇上的福，能在此地暫住幾日，已經是折了老夫的壽了。”喬老爺子剛準備起身，李默便笑着示意他坐下說話，笑道：“老爺子，前幾日和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喬老爺子嘴角動了兩下，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如何說，原來幾天前新任財政部長樑敦彥忽然帶來了李默的口信，希望能借用他的大德通票號。
用用
這可不是小事，大德通票號是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如今不敢說排第一，起碼也是山西票號裡排得上字號的，名下分店開遍了大江南北，可以說是喬家的命根子，豈能說借用？但又不能反抗，反抗新政府那是要殺頭的，北京城裡大街上那些滿族後裔的血還沒幹透呢，所以只把他愁得半死。
“喬老爺子，你有話就直說吧。”李默看出了他的顧慮，笑問道。
似乎見到李默還算和藹，喬老爺子想了想後，忽然狠下心咬牙道：“皇上若是要票號，老夫自不敢不從，只不過這票號是我喬家的命脈所在，所以……。”
“哦？呵呵，哈哈……。”
李默越聽越是皺眉，知道最後才發現這老頭子想錯了，以爲要強行收購他的心血呢，連忙瞪了眼樑敦彥：“你沒說清楚嗎？”
樑敦彥也是哭笑着搖了搖頭，李大少爺家資比整個晉商加起來還多幾倍，怎麼會看上一個票號？笑道：“皇上，我說了借用，他……，他誤會了。”
誤會了？難道真不是要謀奪自己的票號？喬老爺子也呆住了，連忙問道：“樑大人，難道不是要老夫的票號嗎？”
樑敦彥連忙搖頭：“喬老爺子你想哪裡去了，皇上富有四海，即便是隻算真金白銀，把你們晉商全加起來也湊不夠十之一數，怎麼會要您的票號呢。”
“我們之所以想借您的票號，是因爲看上了大德通人脈廣，分店已經開到了各地的優勢，所以準備把手裡現銀給運作一下。”
全部晉商加起來還不到一數
喬老爺子心都顫了幾下，原以爲晉商已經夠富有了，才知道和人家比起來，什麼都不算啊虧得自己還有臉建那麼大的宅子光宗耀祖，原來在人家眼裡，還是個跛足的孩子
“不過，這運作是個什麼意思呢？”
正在他思量間，李默緩緩說道：“不是我說笑話，和外面的世界比起來，晉商只是滄海一粟罷了，所以你們不能只把眼光盯着國內，以前大清朝一年賦稅纔多少？不到一億兩白銀，還不及英國的零頭，更別提美國了。”
“這次我要借用您的票號，是因爲我們推行的是洋人那種金本位，財政部很快就要發行紙幣了，紙幣和黃金掛鉤，所有銀兩多要逐步退出市場，都不作數了。”
“銀子都沒用了？”聽到這裡，喬老爺子這般人物也驚的連忙站了起來，樑敦彥連忙拉住他，笑道：“銀子不是沒用，而是沒那麼值錢了，等過段時間，我們政府會敞開來回收白銀，不會讓百姓吃虧，但向你們這樣的現銀大戶，必須按照一定的折價回收，而且銀兩必須儘快退出市場流通，不然兩種貨幣一起流通，會損壞國家的利益，所以一旦我們放開了回收，銀兩的價值肯定會大幅貶值”
“銀子雖然可以用作工業材料，但需求現在還沒那麼大，所以我們也不能看着把那麼多銀子砸在手裡，一部分我們會轉到國外去消化掉，但主要的部分還是要在國內解決，所以我們準備靠大德通和其他幾家晉商票號，把它給運到南方花出去”
“運到南方花出去？”喬老爺子是什麼人？玩票號幾十年了，自然知道一旦市場出現了過多的銀兩，會造成什麼問題，何況北方一統只是時間問題，南方剩下的幾省要消化全國的白銀，肯定會出問題，起碼稻穀漲價是肯定的
一旦稻穀漲價，所有東西都會水漲船高，這樣一來必會引起南方市場混亂，玩這一手，就等於把南方各省放在了火堆上烤
喬老爺子對李默實施金本位倒是不奇怪，因爲這些年在北方的山西票號無一例外都撤走了，就是因爲銀子不流通了，都發行紙幣了，所以再也維持不下去，如今北方几乎一統，繼續推行紙幣也屬正常，只是他沒想到，李默竟然還不準備自己吃虧，而是要把這裡面的損失轉嫁到南方那些幾省去
等到南方諸省察覺銀子越來越多，物價越來越高時，恐怕一切都晚了
“老爺子，你是搞票號的，自然應該知道這裡面的道道，我也不細說了，至於如何運作，一會讓樑敦彥和你細說，另外我還想說一句，也希望你能轉告各位晉商的東家，以後票號是肯定不會存在了，除了投資鐵路外，你們也該放開眼光，可以用股份的形式開設銀行，不過按照新法規定，銀行都必須要繳納三成的保證金給中央銀行，這是爲了避免以後出現倒閉儲戶受損的事情。”
“而且，我也希望你們能派些年輕人出去走走，如是有需要可以聯繫樑敦彥，讓他安排出國學習學習，也可以到我們開設的銀行工作幾年，別再抱着老眼光了”李默說到這裡，眼睛變得透亮透亮：“世界很大，我希望能早點看到我們自己的銀行開到國外去，而不是洋人不斷地把手伸進我們新華來”
喬老爺子總算是明白李默的心思了，也不禁爲他的野心趕到震驚，雖然他不知道樑敦彥說的一些銀子是多少，但肯定是比天文數字，再加上北方民間的銀兩也全部會匯聚到南方，這麼多白銀恐怕會撐死那幾位還在企圖挾洋人令諸侯的大人們，至少物價亂套是免不了的了
一旦物價飛漲，恐怕南方就要不太平了
想到這裡，喬老爺子也不禁佩服李默的心計，暗道此人果然是非比尋常，連忙起身拱手道：“皇上放心，老夫知道怎麼做了，此次回去定會聯絡晉商，爲皇上大業做一番準備。”
“那好，我就不留你了，等以後鐵路通了，我也想去看看三晉大地，聽說那裡風景很美。”見到屋外探頭探腦的杜大壯，李默立刻讓樑敦彥帶他相送。
“那太好了，到時候老夫定協所有晉商，歡飲皇上。”
“呵呵。”李默笑着，送走了兩人後，才瞪了眼角落裡的杜大壯，喊道：“鬼鬼祟祟，幹嘛呢？”
見到樑敦彥和喬老頭離開，杜大壯連忙竄了進來：“少爺，李先生讓我提醒您，今天要討論土地法的事。”
“土地法”
李默目光一寒，終於要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