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瞿善,傾城知道自己沒辦法在她的面前撒謊,起身走到一邊,看着那經過精心修剪過的盆栽,長得那樣的茂盛,那樣的好,眼淚幾乎就要落下來,可是卻在極力掩飾,只是無論怎樣掩飾,也掩蓋不了心中的酸澀。
“這件事情要從十幾年前說起……”
在後面的幾個小時內,傾城把自己以往所有的事情全都一字不漏的講給了瞿善聽。
那些曾經瞿善所不知道的,現在也已經全都知道了,就連蕭宇風所不知道的,傾城也把它講給了瞿善聽,例如……她愛沈孟巖。
走到傾城身後,瞿善將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卻發現一向堅強,從未掉過眼淚的傾城現在眼眶裡竟有淚流出,看來,就算是再堅強、再聰明的女人,也是會有脆弱的時候。
之前對傾城還有些誤解的瞿善,現在在聽到這些有關於傾城以往的事情後,那些誤解早已經變得微不足道,消失得無影無蹤。
相反,她竟然還有些同情她。
“傾城,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活在當下纔是最重要的。”
傾城用力搖搖頭,擡手擦去了臉上那溼漉漉的東西,道:“我永遠都記得,是誰讓我失去家,讓我失去一切,甚至……甚至我娘,我也失去了。所以,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你不能只想着自己,你應該多爲身邊那些關心你的人想一想啊。”瞿善有些急了,她不能讓傾城因爲仇恨而放棄一切,更不能讓她因爲仇恨去傷害身邊那些關心她的人。
停止哭泣,傾城轉過身看着瞿善,靜靜地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我也知道你一直喜歡蕭宇風。”
放在傾城肩上的手滑落,瞿善微低着頭,卻並不擡頭看她,心裡也爲傾城的話變得焦急,變得落寞起來。
她寧可傾城永遠也不要知道這樣事,那樣至少她在傾城的面前永遠都只是那個姐姐,而不是一個妄想成爲蕭宇風妻子的人。
可是這句話誰說不好,卻偏偏是傾城說出來的……那個蕭宇風一直苦苦愛着的人。
感覺到了瞿善的不自在,傾城握住了她垂下的雙手,讓她傷心,她着實不是有意的,唯有抱歉的說道:“瞿善,你我姐妹相交數十年,這十幾年來,除了宇風,就只有你對我真心,我真的很感動。我也知道,你一直喜歡的都是宇風,而且,是真心愛他的。”
瞿善抽回了手,有些想逃避的別過了頭,落寞的道:“那又如何?我再愛他也沒用,因爲他愛的人……是你。”
“所以你來這兒,就是爲了成全我們?”傾城反問,嘴角揚起了一抹諷刺的笑,道:“在此之前你可以對我誤會,可是現在你已經知曉了一切,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會喜歡宇風的。他對我的好,我只能說聲抱歉了。”
瞿善猛地回頭看向傾城,聽了傾城的這句話,她真的很想反駁,可是這不正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她又爲什麼要去反駁?
心裡百感交集,一面是姐妹之情,一面又是心頭摯愛,這兩者之間,到底是孰輕孰重?
“傾城,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
“你什麼意思?”傾城望着她,一雙黑瞳不自覺的放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瞿善,似想要從瞿善的臉上找出些什麼其他的東西。
見傾城這個樣子,瞿善竟覺得有些好笑:“你只知蕭宇風喜歡你,卻不知……身後有一人正默默地愛着你,爲你付出,爲你傷心流淚。”
傾城沉默了,她知道,瞿善並不是一個沒有真憑實據就會胡說的人,可是她說的這個人,會是誰呢?
半晌也沒有想出答案的傾城,現在已經讓瞿善覺得天機門的傳言也未必是真。
天機門人個個都說傾城料事如神,聰明睿智的她從未失手過一次,簡直堪比女諸葛。可是,現在的傾城似乎已經承擔不起“女諸葛”這個稱號了,因爲她連誰真正關心她她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堪比女諸葛呢?
良久,傾城腦海裡似乎隱隱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仿似她已經知道答案了,擡起頭看着瞿善,傾城探視般的問道:“南宮亦辰?你說的是南宮亦辰對不對?”
“原來你還不算得太笨。”這句看似諷刺的話從瞿善口中說出來,卻並沒有了它原帶着的諷刺味道,但更加多了幾分恨汝不爭氣的感覺。
傾城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南宮浩然想盡千方百計都想要成全她和南宮亦辰,原來這並不是單單只是想利用她的聰明才智替他們做事,而是南宮亦辰喜歡她,而南宮浩然這個身爲弟弟的,也只是想成全自己哥哥的一片心而已。
連瞿善這個局外人都看得如此清楚,可是她卻傻傻的什麼也不知道。
“我傾城何德何能,竟然讓兩個人都如此對我傾心?”知道這件事,傾城臉上並無半點笑容,因爲她只是想讓她喜歡的人也喜歡她而已,若不能做到,那她就算是得到了全天下男人的喜歡,她也不會多看一眼。
因爲……那並不是她所想要的。
“你又錯了,傾城。”瞿善轉過身並不看她,從嘴裡緩緩吐出這句話。
傾城擡起頭詫愣的看向瞿善,怎麼她覺得,如今自己在瞿善的面前,就像是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傻瓜,難道真是她太過感情用事,以至於明明那麼清楚的事實她卻看不見,也聽不見?
“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有什麼好的?爲什麼會讓那麼優秀的三個人都爲你神魂顛倒?”瞿善眼裡充滿了不解的看着傾城,眼眶裡竟隱隱約約的還有水霧出現。
“三個人?”傾城吃驚的叫出了聲。
一個是蕭宇風,另一個人是南宮亦辰,那還有一個人會是誰呢?
瞿善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當瞿善看見傾城一臉疑惑的樣子,她相信了,每個人在愛情面前都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就是傾城這種聰明的女人的也一樣,絕無例外。
“難道你到現在也不知道還有誰喜歡你嗎?”瞿善反問了傾城一句,可是當看見傾城搖搖頭,承認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瞿善的心裡竟然會稍稍放輕鬆了一些。
“一個爲了你可以連
世子不做,可以連父親的命令也不顧;一個爲了你視天子之位如兒戲,弄得自己遍體凌傷;一個又爲了你連自己的青梅竹馬也可以放棄,將原有的婚約也可以作廢。可是你傾城,眼裡就只有仇恨,一心只想報仇,卻不知你的冷漠害苦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的心。”這裡面,也傷了她的心。
“我……”傾城想要爲自己辯解,可是一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瞿善說得都對,她並不知道這個世上到底有誰關心她,有誰在乎她,而她,來到這兒也只是一心想要報仇,的確沒有太在乎別人的感受。
可是,瞿善說的第三個人是……
“你是在說沈孟巖?”
“不錯。”
這個答案几乎讓傾城震驚得後退了幾步,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不相信瞿善的話。
那天他還問她,他成親的時候她會不會來,那不是想要她的祝福嗎?既然希望得到她的祝福,那就說明他沈孟巖愛的是上官雨汐,可是瞿善又爲什麼會那樣說呢?
是沈孟巖在騙她?還是她自己太笨,笨到連是真是僞都已經分辨不清了?
“你說的……可都是真的?”傾城還是有些不相信,再一次爲保確定而問道。
瞿善轉過頭,就像是在看一個珍稀動物的一樣看着傾城,良久才道:“傾城,你知道的,我並不是一個會胡騶亂說的人,倘若我沒有真憑實據,我會告訴你這些嗎?”
擡步走到傾城的面前,瞿善竟有同情的看着她,道:“你什麼都好,就是看不透人們的感情,這是你最大的不足。傾城,你方纔也說了,我們姐妹一場,我是不會想要害你的,就算世子喜歡你,我也不會恨你,誰叫他喜歡的,是我最好的妹妹。”
“瞿善……”傾城的聲音有些哽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幾乎就要落下來了。
“以前你是從不輕易落淚的。”
聽瞿善這麼一說,傾城才發現,眼淚早已經不知不覺的從落滿了臉頰。
瞿善說得對,她是不輕易流淚的,可是來天朝國這一個月裡,她已經流淚不知道多少次了。她的眼淚從前比珍珠更珍貴,可是現在,隨便一句話也可以讓她流淚,眼淚在她身上,如今已經變得一文不值,廉價非彼。
替傾城擦乾眼淚,瞿善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痛,愛人和姐妹之間,她終歸還是選擇了姐妹,可是對於蕭宇風的心,卻永遠都不會該變。
“我不能出來太久,有一句話我還是想要奉勸你,不管你和沈孟巖從前怎麼樣,如今你是傾城,他也即將成爲上官雨汐的丈夫,他愛不愛你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你不可以和上官雨汐搶丈夫。”
一句話叫傾城頓時愣在了那兒。
是,倘若換了別人,她還是可以去爭取沈孟巖的不是嗎?可是現在這個人不是別人,是上官雨汐,她就只能選擇放手。
後面瞿善說的話傾城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只是最後在瞿善臨走前留下了一句:“好好珍惜南宮亦辰對你的愛,他對你的愛,比蕭宇風和沈孟巖的都要來得珍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