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頭話還沒落地,孟勝樂已經心領神會的抱起募捐箱撒丫狂奔。
這貨別的幹不了,跑路方面絕逼是個天才,眨巴眼的功夫就甩出去我七八米,跑了幾分鐘,直至完全看不到“新世紀廣場”的影子,我才喘着粗氣招呼他停下。
我蹲在馬路牙子上,呼哧帶喘的瞟了他一眼問:“錢沒丟吧?”
他把手抻進箱子裡摸索幾下,直接掏出來一大把十塊錢的大票,蘸着唾沫來回數了好幾遍後,衝我點點腦袋道:“一分不差,洋哥你跟我撂句良心話,你到底是幹啥的?我現在瞅你渾身都哆嗦。”
我從他兜裡翻出來煙盒,自顧自的點上一支,壞笑道:“其實我來自一個隸屬國家的神秘組織,知道詹姆斯邦德不?007,我倆是一個單位的。”
孟勝樂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咳咳,實在不行咱把錢分了,散夥吧,你繼續去執行你的國家任務,我老老實實回我爸給我找的地方看大門,跟你在一塊,我心臟真受不了。”
我撇撇嘴問:“老鐵,是社會銀兒不?”
他昂着腦袋,表情認真的琢磨幾秒鐘搖搖腦袋嘟囔:“不是。”
我叼着菸捲,唾沫橫飛的給他洗腦:“能不能有點血性,創業初期承受點小挫折還不正常嘛,知道騰訊的馬爸爸不?剛整QQ的時候,天天裝成女滴給人聊天,看看人家現在的成就,想要人前顯貴,那就得背後受罪。”
本來孟勝樂這種選手對我來說真的可有可無,但我現在兜裡沒錢,還無處可去,離開他,估計連晚上睡覺都成問題,所以尋思着在找到安身地之前說啥都得把他拖住。
孟勝樂被我絮叨的有點心動,搓了搓手掌嘟囔:“可關鍵現在都知道咱倆裝聾啞人了,買賣沒法繼續往下幹了啊。”
我沒好氣的努努嘴道:“扯淡,市裡差不多一千多萬人,剛剛看熱鬧的還不到二百個,有幾個人知道,大不了咱換地方,再找個別的地方重新開張,信哥的,我不是那種坑兄弟的人。”
孟勝樂猶豫片刻後說:“那咱去沃爾瑪那塊?那邊車也挺多的。”
我仰頭望了眼天空,這會兒烈日當空,曬得人頭皮都發麻,想了想後說:“算了,先吃口飯,休息一下,直接去你說的那個什麼不夜城吧,紅男綠女的錢兒比較好賺。”
聽到吃,他瞬間被激活,衝我勾勾手指頭道:“走,帶你去吃大餐。”
二十多分鐘後,我倆來到一間連招牌都沒有的羊湯館,嗅着滿屋的羊羶腥味,再看看嗡嗡亂飛的綠頭蒼蠅,我反胃的乾嘔兩聲抗議,屋裡零零散散的擺了八九張破木頭桌子,喊半天也沒個服務員。
孟勝樂吞了口唾沫,表情誇張的解釋:“洋哥,不跟你吹牛逼,全崇州市味兒最正的羊湯館就是他家,聽說過王者商會沒?以前咱這兒最牛逼的..”
他頓了頓,湊到我耳邊低聲道:“最牛逼的黑澀會,王者商會的老闆趙成虎就特別得意他家的羊湯,現在金太陽娛樂公司的老總程志遠沒事也總來。”
這時候,一個穿着髒兮兮圍裙,套着花袖罩的估摸三十來歲的青年,熟絡的拍了孟勝樂後腦勺一下笑逗:“喲,小樂子來了啊?”
孟勝樂撓了撓頭樂呵呵的說:“嘿嘿,外地一個哥們過來玩,領他嚐嚐咱家的特色,兩大碗羊肉湯,五個燒餅哈哥。”
青年踢了一腳擺在旁邊的募捐箱,樂呵呵的說:“咋地,現在開始學人獻愛心了?”
孟勝樂不動聲色的將兩份假證件掖到懷裡,沒正行的吧唧嘴:“那是,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明天。”
等青年走後,孟勝樂齜牙介紹:“這是羊湯館老闆,跟我倍兒熟,我以前在他家打零工的。”
我無語的說:“你還真是工作經驗豐富吶。”
孟勝樂夾着菸捲挺自豪的說:“一般般吧,以前我也去金太陽面試過保安,不過人家沒看上我。”
我迷惑的問:“金太陽是幹嘛的?”
孟勝樂指了指門口說:“就是不夜城,以前叫不夜城,國家整改,現在改名叫金太陽娛樂公司,不夜城離這兒挺近的,就在對面,不過兩步道,待會咱慢點吃,磨蹭一會兒天差不多黑了。”
我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街頭直衝的地方是一條充滿時尚氣息的大街,街道兩邊全是掛着各式各樣牌匾的夜店和慢搖吧,儘管纔會兒剛下午,但仍舊可以看到不少汽車進進出出,說不上的繁華。
我由衷的出聲:“真氣派。”
孟勝樂像個百事通似的邊玩手機邊嘟囔:“已經很小了,聽我表哥說,過去的不夜城那才叫一個氣派,總共七八條街,清一水迪吧、夜店,動不動就幹仗死人,後來國家查的緊,不夜城開始縮水了,七八條街整合成兩條,今年兩條變成一條,聽說要不是因爲趙成虎跟上面有關係,這一條街都得掃掉。”
聽到“趙成虎”的名字,我頓時間怔了一怔,自從走上社會,這個名兒總會時不時出現在耳邊,起初我認爲只是老混子們誇誇其談,現在看來,真的是我孤陋寡聞了。
我想象不到昔日的“不夜城”到底有多輝煌,但單看這一條街就有不下四五十家店,心裡頭對那個叫趙成虎的男人剎那間生出一絲膜拜。
我摸了摸下巴頦淺笑:“樂子,跟我講講趙成虎唄?”
這時候老闆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羊湯放在我倆面前,笑呵呵的說:“他知道個蛋,別說他這麼點大的毛孩子,就連我都只見過那位大哥一眼,聽我爸說,十幾年前趙成虎也就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隻身來到崇州,幾年時間拿下不夜城,成爲咱市最年輕的社會大哥,不過可惜了,他前陣子被通緝了,逮着妥妥得死刑。”
儘管上次我已經見到了他的通緝令,但還是忍不住驚愕的問:“被通緝啊?”
老闆嘆了口氣出聲:“能人背後有人弄,玩的太大,上面不治你治誰,要不是他被抓,現在也不會有那麼多溜冰嗑藥的小孩兒,王者以前在的時候,明令禁止不允許毒啊藥啊的流入市裡,自從王者塌了,各種社會哥全都扒出水面了,呵呵..”
孟勝樂眨巴兩下眼睛說:“趙成虎倒了,金太陽不是還在嘛。”
老闆很是崇拜的說:“你懂什麼叫統治力不?除了趙成虎,其他人說話都不好使,而且金太陽現在日子也不好過,正在被查,哪有時間扯這些馬籃子。”
說話的時候,一大幫吊兒郎當的男女青年涌進羊湯館,老闆跟我們知會幾句後,就開始忙活起來。
聽到他剛纔說很多年輕人嗑藥溜冰,我莫名想起來陸國康,腦海中頓時思緒萬千。
可能看我怔怔發呆,孟勝樂輕喊我兩聲:“洋哥,洋哥..”
我回過了神兒憨笑:“啊?叫我呢?”
他翻了翻白眼說:“廢話,你不叫劉洋嘛,趕緊吃,他家的吊爐燒餅得趁熱,涼了就不脆了。”
通過觀察,我發現不夜城那條街裡好像沒有停車的地方,車子基本上都是靠邊隨便停,實在找不到位置,就全懟在了路口的一片空地上,好奇的問他:“這塊沒有停車場嗎?”
他歪着腦子想了想後說:“聽說地下車庫還在修。”
我搓了搓臉頰興奮的說:“那咱今晚上絕對能發財。”
孟勝樂突然指向門口道:“洋哥,快看,那輛Q7是不是剛纔揭穿咱的那倆小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