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視着趙成虎打完電話,我心頭就跟澆了一壺二百多度的開水似的灼燙難耐。
一直以來我都以爲錢龍是呆在科威特,跟着王者商會的大佬們混跡,我從未指望他真的學到什麼,就求一份平安,哪知道整半天,最後他人竟然失聯了。
見我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趙成虎拋給我一支菸安慰:“小朗朗,你不用着急,科威特總共也就京城那麼大,如果錢龍真在的話,用不了多久就能有信。”
“如果他沒在呢?”
“他萬一沒在呢?”
我、孟勝樂和盧波波異口同聲的發問。
“沒在”趙成虎楞了一下,抓了抓側臉無奈的苦笑:“那他有可能就是被送到了沙特或者是伊L克,那邊基本上是一條線,國內的蛇皮們如果幫忙偷渡的話,只可能
去這幾個地方。”
孟勝樂直愣愣的張圓嘴巴:“臥槽!三個國家,我們上哪找人啊。”
“你從我喊也沒用,人什麼時候走的,走的哪趟線,你們心裡有數不?”趙成虎瞟了眼孟勝樂,側脖問我:“他是走的水路還是陸路,亦或者空運,你清楚嗎?”
我聲音乾啞的迴應:“我我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指望我去哪給你大海撈針?”趙成虎撇着眉頭低聲道:“這樣吧,我讓那邊的公司和朋友幫着多打聽一下,你們也趕緊弄清楚具體情況,不然我
也愛莫能助。”
孟勝樂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衝着趙成虎口氣不善的發問:“趙三哥,您別嫌我說話難聽,肯定是貴商會的某位大拿跟我兄弟提過那邊不錯,我兄弟纔會不遠萬里的
過去投奔,現在事情出了,您整一句愛莫能助,是不是有點太不負責了?”
趙成虎沒吱聲,陳花椒先一步“蹭”的站了起來,面視孟勝樂冷喝:“你什麼意思?”
“我沒意思,就是擔心我兄弟安危!”孟勝樂抽了口涼氣道:“對你們來說,錢龍可能就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但對我們來說,他是兄弟,是無可或缺的親人!”
“不是兄弟,我發現你怎麼好賴不分呢,你看見我三哥或者別的兄弟挑唆錢龍過去投奔了是怎麼,怎麼現在整的好像王者商會哪做錯了什麼。”陳花椒直接上手輕搡
在孟勝樂的胸脯上出聲:“咱能不能注意一下說話的態度?”
孟勝樂棱着眼珠子,掄起胳膊拍在陳花椒的手臂上,不服氣的昂聲低吼:“說話就說話,你懟我幹個雞八?咋地,我問問有罪啊!”
陳花椒的火氣立馬也躥了上來,歪脖耷拉眼的冷笑:“弟弟,你跟誰雞八長雞八短呢?”
“咋地!”
“你特麼想咋地!”
陳花椒和孟勝樂瞬時間針尖對麥芒的對峙在一起。
我蠕動兩下嘴脣,剛準備出聲,我爸先我一步站起來,有意無意的靠了我身體一下,然後直愣愣擋在兩人當中間。
他先是拿胳膊架在陳花椒的胸口處,然後又用屁股拱了一下孟勝樂,氣哄哄的吼叫:“幹啥,你們要幹啥?好好的小年夜過不下去,非得演一把全武行是不?”
陳花椒咬着嘴皮往後退了兩步:“叔,我沒這個意思。”
孟勝樂抹擦一把臉頰,也趕緊往後退了半步解釋:“老爺子,我也沒說啥,就是隨口問了幾句,誰知道花爺上來就一副急赤白臉的模樣。”
我斜眼瞟了瞟不遠處的趙成虎,見他表情從容的坐在椅子上捧着手機在發信息,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樣,甚至連擡頭多看幾眼的動作都沒有,我隨之也坐了下來。
“啪!”
“啪!”
我爸掄起胳膊,分別在陳花椒腦門和孟勝樂的額頭上各扇一巴掌,吹鬍子瞪眼的呵斥:“樂子,我先罵你不是,你歲數小,不懂什麼叫長幼有序,捱打不?”
“該打。”孟勝樂訕訕的縮了縮脖頸。
我爸胸口劇烈起伏,指着孟勝樂的鼻子,唾沫橫飛的質問:“花椒再不對也是朗朗的堂哥,你和朗朗好的跟一個人似的,他哥是不是你哥?”
“是!”孟勝樂抿嘴低頭。
接着我爸怒視陳花椒輕喝:“花椒,我再你一句不懂事,你有沒有脾氣?”
“沒有。”陳花椒老老實實的縮了縮脖頸。
我爸咬着腮幫子呼喝:“朗朗和小錢龍從小光着屁股長大,樂子和他們關係近,你應該替你弟弟高興,雖然在身份上你和朗朗可能分屬兩個不同陣營,但血緣上,沒
有人比你們更親。”
陳花椒心悅誠服的點點腦袋:“是,我剛剛的表達確實有問題。”
“沒問題了吧?沒問題,全給我坐下來吃飯。”我爸像個一家之主似的“騰”一下坐到位置上,回頭朝着趙成虎道:“小三兒啊,我上歲數了,就不跟旁人似的奉承
你,喊什麼三哥,朗朗邊上的這幫孩子全是我眼盯盯看着成長起來的,他們絕對不存在什麼壞心眼,就是單純的擔心自己的袍澤,你有怪莫怪吧。”
趙成虎朗然一笑,擺擺手道:“我懂的叔,我也有兄弟,我也是靠兄弟起家。”
江靜雅很有眼力勁的拿出幾個酒杯,分別擺在我們一衆男人的面前,朝我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神:“對嘛,都趕快坐下來吃飯,飯菜涼了就沒那麼香了。”
我抓起酒瓶,先給我爸倒上一杯,然後又分別給趙成虎、陳花椒也分別滿上半杯,隨即表情真誠的朝着他倆道:“三哥、哥,我們這幫兄弟全都是相依爲命長起來
的,可能剛剛表達的方式有問題,但我們絕對沒有半點惡意,不管對錯,今天小年夜,咱們能坐在一張桌前吃飯,那就是親人,這杯酒我敬你們。”
說罷話,我攥着酒杯揚脖灌進嘴裡。
辣的嗓子眼直冒熱氣,我禁不住“嘶嘶”兩下後,又朝着趙成虎道:“三哥,錢龍的事情還得麻煩您多費費心,他當時跟我說的特別清楚,他就是要到科威特去投奔
魚哥的,也許是半當中出現什麼茬子,您多受累。”
“小朗朗,我一直都在強調,咱們不是外人。”趙成虎話裡帶話的舉起酒杯,朝我微微一笑道:“你是花椒的堂弟,你師父是我的發小,王者商會、頭狼公司,不管
走到哪一步,都肯定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
“是是是,三哥說的對,剛纔我冒失了,我自罰三杯昂。”孟勝樂抹了一把自己光禿禿的大腦門,似笑非笑的攥着酒瓶,連續給自己倒了三杯酒,然後皺着眉頭,一
口氣全都悶進了口中。
瞅着像是賭氣一般的孟勝樂,趙成虎玩味似的笑了笑道:“你們這幫孩子現在正處於上升期,按理說我不該打壓,但有些東西,真的不能光靠耍脾氣,你叫樂子是
吧?我期待你能一直都這麼虎頭虎腦下去。”
因爲酒喝的太猛,孟勝樂的臉頰飛起兩抹緋紅,繼續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後,揚脖“咕咚咕咚”灌下去,才擦了擦嘴角抱拳:“哎喲,那就借三哥吉言嘍,我也祝自
己在新的一年裡可以虎虎生威。”
“成吧,我今天來的目的一是來探望一下王叔,再有就是跟小朗朗聊下合作,既然兩件事情都談妥了,那我就不叨擾了。”趙成虎拿起酒瓶給自己將杯子續滿,舉起
來朝我爸碰了一下,表情真摯的開口:“王叔,在情感面前我就是個小輩兒,當侄子的祝福您可以壽比南山,今年年初一,我過來給您磕頭拜年哈。”
“太客氣了你。”我爸也趕緊舉起酒杯迴應。
“小朗朗,我送給你和你的兄弟們一句忠告,桀驁不馴並不代表個性,懂得謙遜纔是最好的人性,我王者蟄伏十年,才迎來今朝的一剎芳華,你們着什麼急啊。”趙
成虎一口將杯中酒幹光,然後又滿上一杯飲淨後,站起身子,朝我們擺擺手道:“我還得再去拜訪幾個老朋友,諸位留步吧,關於合作的具體事宜,會有專人跟你們
磋商,提前恭祝咱們新的一年都可以行大運、發大財。”
盧波波站起來打圓場:“三哥,您別生氣,樂子真心沒有半點不敬的意思。”
“敬不敬都是小問題。”趙成虎坦然一笑:“你們這個歲數如果再沒點血性,那這輩子就這樣了,錢龍的事兒我會竭盡全力去想辦法,不過你們要是信我呢,就不要
再去找了,信自己也信兄弟,相信他早晚有一天會榮耀歸來吧,花椒你繼續陪陪王叔,我先辦點私事。”
說罷話,趙成虎就朝門外走去。
我們一衆人紛紛站起身剛準備送他的時候,我兜裡的手機“叮鈴鈴”響了起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邊接起邊往出走:“你好,哪位?”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聲音:“朗哥,我是劉洋,我這會兒在山城第一人民醫院,我舅二十分鐘前甦醒過來,他想跟你聊幾句,關於李倬禹和輝煌公司的事
兒,不知道你方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