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楚那人竟然是王影后,我腦子“嗡”的一下刷白一片。
我從未想到,這種時候,會在這裡碰上王影,她似乎也特別意外意外,大大的眸子裡閃爍着一抹複雜的情愫,這還是我倆自從鬧分手以後頭一回碰到。
我尷尬的拽了拽自己泛皺的衣角打招呼:“挺..挺巧哈,你也來看黑哥吶。”
只不過幾天時間沒見到而已,王影給我的感覺卻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本就精緻的小臉蛋愈發的粉雕玉琢,一頭烏黑亮眼的秀髮簡單的束在腦後,盤成條馬尾,穿着一條奶白色的百褶洋裙,一條修長白皙的長腿格外的扎眼,猛地一瞅就好像是從童話裡走出來的小公主似的嬌豔。
見我一眼不眨的盯着她打量,王影的俏臉微微泛紅,舉了舉手裡的塑料袋解釋:“黑哥生病了,下午我來給他送了一點藥,晚上剛好又路過,順帶再催促他吃下藥。”
我看到她手中的塑料袋裡裝着幾盒藥片,乾澀嘬了嘬嘴巴淺笑:“你一直都是那麼善良。”
“是嗎?”王影微微一愣,隨即將感冒藥放在車棚的旁邊,美眸爲轉,低聲問:“聽說你又惹禍了?”
我本來想解釋的,話到嘴邊,不知道爲啥又倔強的嚥了回去,直接點的腦袋道:“嗯,可能你離開我是個挺正確的選擇。”
王影低頭看着鞋尖,沉默幾秒鐘後望向我開口:“朗朗,你願意聽我解釋嗎?”
我迫不及待的開口:“當然願..”
就在這時候,身着一身嘻哈服,打扮像個英雄聯盟裡“金克斯”的陳姝含從門口跑過來,一把挎住王影的胳膊,冷冽的掃視我一眼,開口:“小影,咱們回家吧,我胃疼...”
王影面色複雜的低聲呢喃:“含含,我想和朗朗再說幾句話。”
陳姝含急的跺了跺腳開口:“親愛的,你忘記自己一個人躺在病牀上,左手扎着輸液管,右手無處安放時候的孤單了嗎?我從來不反感你尋找幸福,但是很明顯,你的幸福,面前這個男人給予不了,咱們走吧,可以嗎?”
王影蠕動嘴角:“可是..”
陳姝含鼓着小臉嚷嚷:“沒什麼可是的了,咱們走吧,我真的胃疼。”
我深呼吸一口氣道:“你們先回去吧,我快忙完了,忙完我就去找你。”
陳姝含橫着臉,小臉嬌怒的數落我:“王朗,小影不是你的工作項目,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有時間的時候,她剛好也有時間,我特別不明白,你大男子主義的優越感到底從何而來,憑什麼她一定要等你有時間?”
我也覺得自己說的挺有毛病的,慌忙辯解:“我的意思是..”
陳姝含推着王影朝小區門口走去,走出去幾步後,她扭頭看向我道:“我覺得你最好的選擇就是跟她拜拜,對你對她,都是好事兒。”
“我..”我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最終什麼話都沒說。
說老實話,我以前特別膈應陳姝含這種啥特麼都不懂,就先擺出一副“聖人”模樣說教的情聖,但現在卻發現她好像說的句句在理,一直以來我和王影之間,都是我佔據主動,感覺她好像做什麼都應該,是我太自以爲然了。
人最怕的就是相遇,最難的就是別離,因爲一場邂逅之後,註定就是翻山越嶺的回憶,假設今晚上我沒有碰上王影,或許我心不會那麼疼,她臉上的憂傷也不會顯眼。
目送她倆離去,我點燃一支菸,朝着車棚臭罵:“黑哥,你要是繼續裝的話,我就撤了,往後都不再來麻煩你。”
幾秒鐘後,車棚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緊跟着穿件黑色緊身背心,一條方格子褲衩的黑哥從裡面走出來,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囔囔:“小子,你現在脾氣見漲哈,都學會威脅老子了。”
我上下掃視他兩眼,微笑道:“你這身衣裳挺洋氣哈。”
“小影昨天給我送過來的。”黑哥摸了摸自己臉頰的胡茬,打了個哈欠道:“你小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影那樣的女孩子不知道多少人搶着想要,你還爲了所謂的面子猶猶豫豫。”
我傷感的嘆了口氣道:“和麪子無關,我主要不知道接下來自己究竟會是怎樣的命運,我連自己路都掌控不了,哪什麼要求她陪我一塊走。”
黑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不知道從哪摸出來半截菸捲叼在嘴裡開口:“這兩天,她經常來看我,每天都會和我說很多話,這女娃真的不錯,錯過了,你就準備後悔一輩子去吧。”
我瞪了他一眼笑罵:“老不正經的,你是不是藉着裝瘋賣傻的勁兒偷偷窺聽我媳婦的秘密?”
“在他眼裡,我本身就是個瘋子。”黑哥皺了皺鼻子,掉頭返回車棚裡,拎出來之前我讓他替我保管的蛇皮口袋,從裡面摸出來一把鋸短的獵槍擺弄幾下道:“我算看出來了,受你們兩口子的恩惠不能白受,今晚上我再幫你辦一次事兒,明天就換地方了。”
我趕忙解釋:“黑哥,不用拿槍,我就是怕遇上危險,想讓你陪我做個伴,你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就當我沒來過,我真沒想趕你走的意思。”
黑哥將蛇皮口袋放回車棚角落裡,單手拎着獵槍道:“走吧,能用上的時候我不會含糊,用不上就當加份保險,其實不用你招呼我,呂兵之前已經跟我墨跡半天了。”
我迷惑的問道:“兵哥知道我攤上事了?”
黑哥吐了口唾沫,聲音尖銳的說:“全崇市現在沒幾個人不知道,別膩歪人昂,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回去睡覺了啊。”
我沒再繼續堅持,領着黑哥一塊鑽進那臺破舊的夏利車裡,完事直接朝市政府出發。
此時,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二十分鐘,我深深的望了眼我和王影曾經租的房子,想起我和王影曾經在裡面經歷的一點一滴,我心口一陣痠痛,從“老公”到“郎朗”聽起來好像區別不大,但我身爲局中人再明白不過,這其中她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心。
來的市政府門口,我和他直接下車,黑哥像個沒事人似的夾着菸捲東張西望,臉上不見任何緊張的表情,時不時還挖挖鼻孔,掏下耳朵眼。
我無語的乾咳兩聲道:“敢不敢專業點,你整的好像來趕集似的。”
黑哥仰頭朝天吐了口菸圈,竟然說出一句剛剛跟誘哥一模一樣的話:“有雞毛可緊張的,一個小小的五線城市三四把手而已。”
我被噎的半晌沒說出話,無奈的罵了一句:“操,你們都是爹,一個開動物園的騙子,一個要飯的花子,整的比國字號幹部還帶派。”
黑哥摸了摸自己的腦門憨笑:“媽賣批,我所在的城市級別不知道比你們這座小破市高出來多少,如果老子告訴你,以前我都是跟山城那些領導坐一張桌吃飯的,你信不?”
正說話的時候,一輛純黑色的“大衆CC”由街口開到我們跟前,緊跟着穿件灰色風衣的溫平從車裡下來,先是掃視黑哥一眼,接着面向我,語氣不悅的問:“本子呢?”
我從屁股口袋掏出半個記筆記,朝他晃了晃道:“本在這兒,錢呢溫叔?”
溫平皺着眉頭道:“本先給我,我確定一下。”
我直接把筆記本拋給他,隨即風輕雲淡的點燃一支菸,打量CC車,車窗玻璃上貼着深色的車膜,根本看不清楚裡面到底有幾個人,溫平剛剛從副駕駛的位置下來的,說明至少還有個開車的,這種事情,按理說他不會讓其他人知道,也就是說,他至少還帶來一個極其親近的幫手。
簡單翻動幾下筆記本後,溫平點點腦袋,看向我道:“王朗,三百萬我暫時拿不出來...”
“你逗我呢?”我嘴巴瞬間咧開:“黑哥,抄傢伙!”
黑哥極其給面子從車裡直接拎出來獵槍指向溫平。
面對黑漆漆的槍口,溫平臉上沒有絲毫慌張,微微拽了拽領口道:“王朗,今晚上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肯定給你變不出來錢,你給我點時間籌一下,明天你拿着剩下半個本子,我跟你交換如何?不是我耍你,我也怕你陰我,萬一這附近藏着紀委的朋友,我根本說不清楚,我告訴給你那半個本子的下落,明天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我暴躁的咒罵:“去尼瑪得,不可能,黑哥,嘣他!”
這時候CC的車門“嘭”的一下推開,接着溫婷從駕駛座上蹦下來,小臉鐵青的盯着我嬌喝:“王朗,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