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怔怔發呆,六子靠了靠我胳膊,把手機湊到我跟前眨巴眼示意跟他一塊看小視頻。
我抽了口氣問他:“六哥,你以前是幹啥的?”
提及往事,六子瞬間來了精神兒,盤着腿唾沫橫飛的嘮了起來:“啥也幹過,剛從農村進城的時候在車站給人扛大包,後來又跟着幾個老鄉去京城酒吧當內保,我這身本事就是當時跟我們那個內保頭兒學的。”
“後來呢。”我咬着菸嘴問。
六子把手機往旁邊一扔,臉紅脖子粗的說:“不是哥跟你吹,在京城那段日子真是我人生當中最美的回憶,那會兒我跟個俄羅斯的姑娘處對象,眼瞅都特麼要給人當上門女婿了,結果揍了個老黑,沒辦法又跑路回來。”
我齜牙笑了笑說:“洋女婿沒幹成唄。”
六子一拍大腿咒罵:“外國老孃們屬實奔放,我火車票都還沒買完呢,那妞直接拖着行李箱跟中特住一塊了,操。”
我興趣滿滿的問:“再往後呢?你和中特就成了親戚唄。”
“我倆經常當親戚。”六子悠悠的嘆了口氣說,隨即昂頭看着天花板嘟囔:“往事不堪回首吶,別看中特這個逼長了一張好好先生的臉,娘們方面他絕對一流,我總共才處了八個對象,他處了八十個都不止。”
我笑罵一句:“你倆屬實都挺牲口的。”
正閒扯的時候,駝子的那輛奧迪車突然在院外“滴滴”按了兩聲喇叭,緊跟着聶浩然拎着一大堆盒飯從車裡走下來,胳肢窩裡還夾着兩瓶白酒,叼着菸捲,大大咧咧的衝我們打招呼。
我迷惑的問道:“你咋跑過來了?”
聶浩然把盒飯放到桌上,掏出煙盒給我和六子挨個發了一支開口:“怕你們餓着唄,齊叔沒啥事兒吧?”
“還在裡面取子彈呢。”六子接過菸捲笑了笑回答,他這個人脾氣直,而且不裝逼,有事沒事兒還總愛搞個怪,所以跟誰都能很快玩到一起。
聶浩然從塑料袋裡拿出幾個一次性的紙杯道:“那咱仨先吃點,待會我再給他們買去。”
“你倆用杯,我對瓶吹。”六子直接抓過一瓶白酒,抓了抓後腦勺道:“不嗑藥,我睡不着,只能靠酒精麻醉。”
我掏出手機找到劉祥飛的電話,朝着哥倆道:“等等,我再喊個兄弟,介紹你們認識哈。”
經過短暫的接觸,我發現六子這個人沒問題,聶浩然雖然有點小孩脾氣,但人性絕對不壞,今天在酒吧門口等着的時候,我瞅他腰上彆着把手槍,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我們上面實在談不攏,他指定敢拎槍往裡闖。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仨分屬不同的陣營,以後日子還長,我人生剛起步,總不能老指望駝子或者是齊叔發話往一塊湊,交情這玩意兒就是越走越近的。
給劉祥飛打完電話不到二十分鐘,一臺黑色路虎車風風火火的開到門外,隨即穿件印花白體恤的,剃着個“社會頭”的劉祥飛就從車裡蹦了下來,迷惑的抻着腦袋往裡打量。
“飛子。”我走出警衛室朝他擺擺手。
劉祥飛含蓄的笑了笑,快步走過來,看到我滿身血跡斑斑,腦袋、胳膊上全都裹着紗布,他又掃視一眼左手腕打着石膏的六子和腦袋上裹着一層繃帶的聶浩然,皺着眉頭問:“大哥,你讓人欺負了?”
“這事兒說來話長。”我拽着他分別介紹了一下聶浩然和六子。
警衛室裡座位不夠,所以我們乾脆往地上鋪了幾層報紙,席地而坐。
聽到我的介紹,聶浩然驚愕的問:“哥們,你就是最近挺火的劉祥飛啊?收賬全憑一把西餐刀那位?”
“你倆認識啊?”我眨眨眼睛笑問。
聶浩然一臉崇拜的解釋:“劉祥飛最近在市裡老出名了,今天前陣子跑一家國營企業要賬,直接給那廠長手指頭給切了,最後本人啥事沒有,還把欠的四百多萬賬給順利要回來啦,人送外號劊子手。”
劉祥飛粉白的面頰微微一紅,跟個害羞的小男生似的擺擺手道:“”別聽外面瞎吹,我能要出來賬完全是運氣,而且切人家一根手指頭也不是啥事沒有,本來八百萬的賬,只要回去四百個。
我愕然的望向劉祥飛問:“誒我去,你現在這麼牛逼嘛。”
“大哥,咱不嘮這些行不?你不說找我就是單純喝酒嘛。”劉祥飛蠕動兩下嘴脣,稍微有點不樂意。
“喝酒,喝酒。”我這才端起紙杯招呼哥幾個。
劉祥飛的性格屬於極其內向的那種,整晚上基本上都沒怎麼說過話,大部分時間都是聽六子和聶浩然在胡吹,偶爾插兩句話,但我看得出來,他還是比較樂意跟他倆交往的,不然也不會總跟他倆碰酒。
酒足飯飽,聶浩然喝的稍微有點高,滿臉漲紅的打着酒嗝摟住劉祥飛肩膀嘟囔:“飛哥,下回再有收賬的活,你喊上我一聲,我其實也挺樂意幹這事兒的。”
劉祥飛舌頭梆硬的搖頭拒絕:“這活幹的喪良心,等我攢夠原始資金,咱們一塊乾點別的吧。”
“是不是看不起兄弟?”聶浩然頓時有些急眼。
酒這玩意兒怎麼說呢,能拉進人和人之間的感情,但也特別容易叫人喪失理智,尤其是一些酒品不好的人,喝多就變身,聶浩然雖然達不到那種程度,但絮絮叨叨的勁兒也屬實挺煩人。
劉祥飛站起來,面色嚴肅的解釋:“不存在看起看不起,因爲我知道這行髒,所以不願意讓朋友跟着變埋汰。”
“操,看不起拉倒。”聶浩然面紅耳赤的吐了口唾沫,搖搖晃晃的爬起來,衝我們擺擺手道:“行了郎朗,六哥,我先走了,咱們回頭再嘮吧,我就不信憑我自己還拉不起一支要賬的隊伍,操!”
說罷話,直接走出警衛室,氣呼呼的驅車離去。
我挺無奈的遞給劉祥飛一支菸埋怨:“你也是,隨口說兩句話敷衍過去就得了,至於那麼較真不,本來氣氛挺好的,看看這整的叫啥事兒啊。”
劉祥飛仍舊態度硬邦邦的說:“大哥,我做人不會繞彎子,能行就是行,不行肯定就搖頭,他如果有事需要找我辦,我指定啥都不說,拎刀就幹,但如果入夥絕對不可以。”
六子走到我倆中間打圓場:“算了,一個人一個脾氣,咱仨再喝點啊?”
劉祥飛搖搖腦袋,掏出打火機分別替我給六子點上後問:“不喝了,我還得去辦點事兒,大哥你身上的傷是江君整的對吧?”
我也知道他就是性子古板,沒把事情太當一回事,拍了拍他肩膀說:“你別管了,這事兒我必須自己擺弄明白,你要賬啥的自己注點意,別總一個人單打獨鬥。”
“嗯,我心裡有數。”劉祥飛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即朝我擺擺手道:“我走了大哥,老闆打電話了,明晚上有時間我找地方,咱們繼續喝。”
說罷話,他撒腿就往門外跑,很快也駕着路虎車離開。
六子滿臉不滿的乾笑:“你這兄弟有點梗,好歹我也是個大活人,跟我打聲招呼能費多少唾沫星子。”
“六哥,你歲數大,讓着點他。”我苦笑着道歉,劉祥飛這個人確實一點不懂社交,如果他嘴巴稍微活一點,眼皮子跳的快一點,當初也不會因爲他爺爺的事兒四處無門。
六子大大咧咧的擺手道:“行了,我也睡覺去了,警衛室的龍牀讓給你,手機充電器在枕頭底下。”
我好奇的問他:“你上哪睡啊?”
六子哼着小曲,雙手後背朝廠房外面走去:“中特今早上剛甩了一個姑娘,我幫他刷刷鍋去。”
幾分鐘前還喧鬧無比的屋子裡,頓時就剩下我一個人,我百無聊賴的掏出手機充上電,閒着沒事翻了半天小說,實在感覺沒啥意思,我鬼使神差的又下了個王影直播的那個平臺,尋思良久後,戳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