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分鐘後。
我們公司的會客室裡。
當推開門,見到段磊和兩個身着灰色西裝的男人在聊天時候,我本能的皺了下眉頭。
兩個男人,一中一青,年長一點的約莫五十歲上下,短髮國字臉,鼻子下發蓄着一字胡,一對泛褐色的眼珠子給人種不敢直視的感覺,歲數小的青年大概二十八九歲,馬臉鷹鉤鼻,皮膚很白嫩,長得有點像拼夕夕版的劉德華。
“王總,你回來的正好,這兩位是掃H辦的同志,來自上京!”段磊立即朝我笑呵呵的介紹。
聽到段磊的話,我的表情愈發凝重。
一直以來我和段磊都有種默契,熟人面前他只會稱呼我“小朗”,一般朋友他叫我“王朗”,如果是非常嚴肅的場合,他就會喚我“王總”,眼下這架勢,面前這兩位恐怕比我想象中更爲複雜。
“嗯。”我點點腦袋,朝着段磊擺擺手暗示:“你先忙你的去吧,及時跟魏經理多溝通。”
等段磊出屋,我擠出一抹笑容朝兩人伸出手掌:“實在不好意思哈,公司比較忙,怠慢了您二位。”
“不礙事。”歲數大點的中年握住我的手掌:“王總年輕有爲,在來的路上,我特意找朋友打聽過你,說起來你這歲數,能有今天的成就,絕對是個奇蹟,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杜紅旗,需要看下我的工作證嗎?”
“不用不用,這年頭冒充您這號身份的,不是找死嘛。”我笑呵呵的擺手。
這老傢伙的手掌寬厚且粗糙,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從辦公室裡出來的那種文弱書生。
“張佩!”年輕一點的小夥隨即也朝我伸出手掌。
簡單熟悉之後,招呼兩人坐下,我慣性的掏出煙盒遞上去。
“謝謝,我們都不會抽菸。”杜紅旗很直接的拒絕。
我客套的又問一句:“那喝點什麼?咖啡還是茶?”
“不需要太客氣,咱們直切主題吧王總。”叫張佩的青年利索的開口:“我們這趟來是爲了找貴司的陳曉,據瞭解他應該在你這裡入職很久了吧。”
“嗯,確實。”我直接了當的承認:“他應該是幾個月前來我們公司的,一直在營銷部任職。”
就怕會被上頭某些部門盯上,所以老早以前,我就叮囑過公司,把經常出入人眼前的一些小兄弟都做了個比較透明的身份,這樣既方便我們甩鍋,也能更好的保護好大家。
張佩繼續道:“那就麻煩王總把陳曉喊過來吧。”
“沒問題。”我點點腦袋,當他面撥通張星宇的號碼:“張總,把陳曉喊到會客室。”
電話那頭的張星宇愣了一下子,隨即馬上反應過來:“明白。”
儘管張星宇不一定知道我這頭髮生了什麼,但早上我和魏偉、楊暉的對話他全聽到了,以他的智商肯定懂得接下來如何配合我演好這齣戲。
結束通話後,我點燃一支菸,朝兩人出聲:“冒昧的打聽一下,陳曉不會犯什麼大案要案了吧?我們公司一向奉公守法,職員也都是經過層層篩選,按理說不應該和法律沾邊纔對的。”
“王總這話說的可有點自相矛盾吶。”杜紅旗冷笑道:“貴司是否奉公守法,咱們姑且不論,但要說職員是經過層層篩選就有點掩耳盜鈴,別的不說,我沒記錯的話,陳曉應該三進宮,另外貴司的幾個副總,比如錢龍、李俊峰似乎都劣跡斑斑。”
這老頭一句話直接證明了自己是個跟班的身份,挺大歲數,還能如此冒冒失失,想來成就也高不到哪去。
“杜先生此言差矣,咱們身處在一個和諧、平等的大好社會裡,總不能因爲曾經犯過錯誤,走過錯路,就一韓城人打死吧?”我舔舐嘴皮迴應:“沒錯,我這裡的不少職員身上確實揹着案底,可這能說明什麼?是他們不配重新開始呢,還是他們的人品有問題,或者技術不突出?您老的有色眼鏡度數稍微有點高哦。”
“你這是強詞奪理!”杜紅旗脾氣火爆的怒視我。
“老杜。”張佩側頭掃視一眼杜紅旗,接着微笑着朝我道:“王總的反應能力和語言功底真心不一般,其實我們來找陳曉跟他本人並無太大關係,只是他曾經的幾個同案釋放在後,又在別的地方犯法,我們希望通過他了解一些情況。”
“咣噹!”
正說話時候,張星宇跌跌撞撞跑進來,朝我焦躁的出聲:“王總,陳曉跑了,根據保安部的同事檢查監控視頻顯示,他昨天從您辦公室偷走了什麼核心文件,隨即不知所蹤,我已經報警了。”
“跑了?”
“去那裡了!”
張佩和杜紅旗同時站了起來,不同的是前者驚詫,而後者則異常憤怒。
“這位先生,如果我們知道他去了哪,也不會報警,他盜竊走我們公司的機密文件,我們現在也很着急啊。”張星宇瞥了眼杜紅旗,隨即掏出手機撥通趙海洋的號碼:“趙警官,麻煩問下,我剛剛跟您說的事情可以立案嗎?”
“如果確認無誤,我們會第一時間立案的。”趙海洋中氣十足的回答。
“得,關鍵時刻上廁所沒紙。”我表情無奈的朝杜紅旗和張佩聳了聳肩膀頭:“我收回剛剛的話,杜老您說得對,有些人確實不配擁有重新再來的機會,兩位,如果你們還想要了解陳曉別的情況,我可以讓人事部給您把他最近幾個月在公司的履歷送過來,也可以介紹您認識我們鵬城大A隊的同志。”
張佩拉下臉,直勾勾盯着我眼睛開口:“王總,陳曉同夥涉及的案子很重要,您最好想清楚。”
“愛莫能助啊張先生,您也看到了,從我進屋開始,一直都在積極配合。”我小雞啄米一般的狂點腦袋:“我們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肯定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您該不會因爲陳曉曾經同夥的問題把我逮捕吧?”
張星宇配合默契的接茬:“需要我通知咱們公司法務部對接一下嗎?”
張佩沒吭聲,就那麼一眼不眨的盯着我。
我嘴角掛笑,禮貌的回望他。
對視十幾秒鐘後,張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左手再次握住我的手掌,右手在我手背上輕拍幾下:“王總可真是幽默啊,那行,我們就不繼續叨擾了,這幾天我和我的同事都會呆在鵬城,待會我給您留下手機號碼,如果陳曉有消息,或者說您想到別的,可以隨時隨刻聯繫我。”
“一定!”我把手掌抽出來,迅速點點腦袋。
片刻後,張佩和杜紅旗一起離開,我長舒一口氣,朝着張星宇呢喃:“這把玩笑開打了,咱們特麼居然驚動了打H辦,關鍵我事先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我師父不會眼睜睜看我掉進火坑裡,他沒提醒我,就說明連他都不知道。”
“我研究研究這倆人。”張星宇揉搓下巴頦,胖胖的臉蛋閃過一抹邪惡的笑容。
疲憊的喘息兩下後,我不放心的叮囑:“悠着點,上京來的,有啥背景咱也不清楚,待會我聯繫一下連城,看看能不能問出來點啥。”
“大哥,西河垃圾場會被我們翻漏了,也沒找到錄音筆,要不你再問問陳曉,狗日的不會耍咱吧。”魏偉呼哧帶喘道:“還有個事兒,我剛剛帶人在垃圾場裡翻找的時候,看到李倬禹的車裡,高利鬆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垃圾場是輝煌公司承包的。”
旁邊的張星宇輕笑道:“垃圾承包垃圾場,沒毛病,行了,你們別找了,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