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星宇這麼一說,我腦子裡也瞬間出現,幾天前我們抓到寧偉那個叫大春的手下時候,他曾經說過,地藏一戰成名的那個夜晚,有臺掛“蒙A”車牌的草綠色霸道車就停在附近,根據他和金光的推測,車內人很有可能就是寧偉的金主。
事後,我曾託萬良幫我查過,只可惜沒什麼實質結果,畢竟在鵬城這種國際性的大城市,別說是找臺車,就算找個人都無異於大海撈針。
錢龍聞聲,馬上踩剎車減速。
而吊在我們車尾處的那臺草綠色“霸道”車也隨之開始減速,並且很是靈敏的躲到了兩臺的小車後面。
我扭頭直勾勾盯着霸道車打量,對方的前擋風玻璃上貼的是黑色的車膜,根本看不清車內的情況,車牌號用條白色毛巾裹着大半,只能看清楚前面的“蒙A”標識,司機的駕駛技術相當不錯,藉着減速的空當,不停迫使後面的小車強行加塞到他前頭。
剛注意到霸道車的時候,它跟我們距離差不多十多米遠,等我們開始觀察它以後,那臺車已經不知不覺落到三十米開外且前面擋了六七臺車子。
此刻正值下班的晚高峰,我們的車子根本沒辦法停下,只能儘可能的靠減速去緩緩靠近對方,誰知道在經過一個紅綠燈路口時候,那臺本來和我們一樣前行的霸道車突然打開右轉向,速度極快的拐彎,等錢龍反應過來時候,對方已經幹出去老遠。
“擦特麼的,城市小拓海吶,一個不注意就沒影了。”錢龍氣的重重拍打兩下方向盤。
“得了,走吧,那人車技相當不錯,就算這個路口不溜,下個路口也得閃人。”張星宇擺擺手道:“我剛剛拍了幾張照片,回頭讓萬良打聽一下,有沒有交巡捕隊的朋友,看看能不能挖出來對方的行駛軌跡。”
“你說會不會是他?”我點上一支菸,朝着張星宇輕問,他肯定明白,我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寧偉的那個金主。
“百分之八十吧。”張星宇想了想後點頭:“可以確定對方就算不是鵬城本地人,也是一個在這邊生活了很久的人,對於地形太瞭解了,我感覺他掛個蒙A車牌,就是爲了混淆視聽,讓人感覺他好像不是本地的一樣,放心吧,對方只要露面,就肯定還有下一次,這傢伙應該是個極其自負的人,被咱們發現以後,不慌不忙,甚至還想挑釁一把,凡是自負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不喜歡改變自己的習慣,他習慣開這臺草綠色的霸道車,那下次仍舊會開這車出現,耐心等着就好。”
“嗡嗡..”
這時候,我兜裡的手機響起,看到是萬良號碼,我好笑的接起:“別催了他爹,我們就算插翅膀,也不可能秒速從寶安區飛回羅湖區,既然答應你會過去就一定準時赴約。”
“哈哈哈,我這不是怕老弟你賭氣嘛。”萬良用大笑化解自己的尷尬:“那行吧,我們等着你,路上消停着點哈,不急不急,我們一點不着急。”
放下手機,我好笑的搖搖頭:“這老萬一天天,心真是操的稀碎,咱們跟翡翠明珠的矛盾,又不礙他多大事兒,他也不知道着哪門子的急...對哦,他爲什麼會那麼着急?”
說着話,我停頓下來,扭頭看向張星宇道:“我日,我咋越想越不對勁了?”
人性的弱點如出一轍:固執的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無端的懷疑,別人提出的懷疑,尤其當你對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產生質疑時候,任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懷疑被無限放大。
“邊走邊看吧。”張星宇哈了口熱氣,眯起眼睛微笑:“晚點我讓秦正中利用他們的內部資料網好好查下萬良的曾經過往。”
半小時後,我們來到萬良給的餐廳附近,張星宇要繼續找我們先前看好的那家電子廠老闆談談,錢龍則和宋小東約好一塊去接維多利亞派過來的酒店管理人員,我只得一個人前去赴約。
進包房之前,我先去了趟衛生間,簡單整理一下自己,不管對方是敵是友,讓自己有個好形象現身,本身就是一種自信的體現。
趴在衛生間的洗手池旁,一邊洗手,我一邊耷拉着腦袋考慮,待會應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翡翠明珠”的老闆。
旁邊的洗手池旁邊突然出現一個人,接着手龍頭“嘩啦啦”打開,一道冰冷的男聲突兀在我耳邊響起:“赴約去啊王總?”
“嗯。”我下意識的迴應一句,接着馬上偏過去臉頰觀望,當看到我旁邊的人,梳着一腦袋金黃色的寸頭時候,我瞬間驚詫的出聲:“金光!”
這傢伙今天穿一身淺灰色的仿軍裝,腳踩一雙直筒的黑皮靴,兩隻耳垂上銀色的“十字架”耳釘一晃一晃的,讓人瞅着就心底發緊。
打量他的過程中,我右手不自覺的朝腰後探去。
“是在找這東西嗎?我幫你呀。”金光一把從我後腰抽出彆着的卡簧,隨手丟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笑容邪魅的努努嘴道:“換個地方談談唄王總。”
“你想談什麼?”我棱起眼珠子反問。
“咱們之間可以談的太多了,不過這地方不太合適。”金光一把摟住我肩膀頭,同時故意撩起自己的外套,露出半截子黑色槍把道:“走吧,在餐廳裡聽槍響可不太好,容易嚇到女人和小朋友,我想你也不希望讓人看到你血濺三尺的鬼模樣吧..”
就在我半推半就跟他往出走時候,包房門突然被推開,只看到身着一套灰色西裝的萬良和一個青壯年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
萬良邊解皮帶,邊朝旁邊人道:“可不唄,你不太瞭解王朗這個人,小兄弟歲數不算大,但是做事絕對非常有分寸,待會我陪場,你們好好喝兩杯,不管什麼事情,攤開就簡單多了..”
話說一半,他條件反射的昂了昂腦袋,當看到我被金光攬着肩膀時候,瞬間愕然的張大嘴巴。
“呵呵,不是冤家不聚頭吶,既然碰上啦,那就連你一塊吧。”金光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蹭”的一下抽出插在腰間的“仿六四”,槍口徑直戳向萬良。
而跟萬良一塊進來的那個男人,見勢不對,拽開門轉身就往外跑。
“嘣!”
金光毫不猶豫的開槍,青年的後背飆出一抹血霧,慘叫着跌倒在地。
電光火石間,我一把握住金光持槍的手腕子,用力朝上一擡,隨即擡起膝蓋就往他褲襠處磕去。
“嘣!”
這狗雜碎屁股往後一撅,從容避開我的攻擊,然後直接叩響手中傢伙式的扳機,天花板讓幹出來一個大窟窿,震的灰塵下雪一般簌簌脫落。
對面的萬良也一下醒悟過來,嘴裡大喝一聲,舉起拳頭就掄向金光的腮幫子,金光硬挺了一拳頭,擡腿“嘭”的一腳踹在萬良身上,將後者踢了個踉蹌,接着空閒的左手一把抓住的我衣領往後用力薅扯,右手猛甩,想要擺脫開被我掐着的手腕。
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我自然不會讓他輕易得逞,兩隻手齊齊握住他的右手腕劇烈的搖晃,試圖卸掉丫挺的火器。
“嘣!嘣!嘣!”
我倆掙扎廝打中,他又連續叩響扳機,子彈全都嘣在天花板上,直到聽見他手槍裡發出“咔咔”的卡殼聲,我禁不住緩了口大氣。
“去尼瑪得!”萬良趴在地上,用力抱住金光的雙腿,張嘴就咬了一口。
金光吃痛的悶哼一聲,一腳重重跺在萬良後腦勺上,然後右臂往下猛然一垂,左胳膊趁勢夾住我腦袋,照着旁邊的牆壁“嘭”的撞了上去。
頃刻間,我眼前泛起了一大片小金星,握在他腕子上的兩隻手的力度也不由自主減弱,他腳下往前一勾,將我硬生生的扳倒,最後頭也不回的踩着萬良的身子,拽開衛生間的木門就迅速逃了出去。
“別特麼跑!”我摸了摸額頭上腫起來的大包,彎腰撿起來剛剛被金光丟進垃圾桶的卡簧,橫着臉追了出去。
結果我剛一出門就被什麼東西給直接絆倒,整個人臉朝下惡狠狠的摔了個狗吃屎,手裡的卡簧也飛出去老遠,我這才注意到,剛剛絆倒我的“物體”竟是跟萬良一塊進來的那個傢伙。
此時,那人已經臉色慘白的暈厥過去,躺着地上一動不帶,後背處溼漉漉的,身子底下浸着一大片鮮紅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