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肚子狐疑,我和張星宇走進衚衕裡一家名爲“魚兒彎彎”的小店裡。
店裡面的裝修和名字一樣清新,清一色的木桌木椅,雕樑的承重木柱子給人一種彷彿穿越回古代的感覺,六七十平的大廳,並沒有設立獨立的雅間,剛一走進屋子,就看到許久未見的陸峰和幾個青壯年圍坐在正當中的一方木桌旁邊有說有笑的聊天。
“來了啊小朗,一路還算順利吧?”
陸峰滿臉堆笑的起身打招呼,他俊朗的五官,配上高大的身材,讓人瞅着就有一股子格外親切的感覺。
“必須得必,一聽說峰哥在等我,老天爺都格外給力,晴空萬里。”我笑呵呵的捧了一句臭腳。
“哈哈哈,這玩笑可千萬別亂開,我多大個臉敢讓老天爺給面子。”陸峰爽朗的一笑,擺手示意:“快坐吧,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我自作主張聯繫了這家在本地很有名氣是私房菜館。”
“太客氣了。”我應承着坐下身子,隨即眯眼打量同桌的其他人。
陸峰一行,除去他以外,總共還有仨人,一老二壯,兩個年輕點的估摸着跟我歲數差不多大,頂多三十多歲出頭,都屬於細皮嫩肉,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的那類,年齡略長一點的大概四十五六歲,頭髮雖然有點謝頂,但是身材保持的非常好,沒有一點中年老男人該有的肚腩。
“小朗啊,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陳非非哥,我們天門商社在杭州分公司的負責人,非哥是商社裡的老資歷,擱本地的各種人脈關係都特別的到位,你有什麼麻煩,可以找他幫忙。”陸峰抻手道:“這兩位是非哥的副手,個高一點的叫楚雲,長的很精神的叫趙林。”
“非哥你好,我是王朗!”我馬上尊敬的站起身,朝陳非伸出手掌。
陳非笑盈盈的跟我握手,操着不算特別標準的普通話開腔:“我們杭州話說,有種厲害叫噶結棍,那王總就絕對屬於噶結棍裡的佼佼者,雖然一直未曾謀面,但是王總的事情我還是聽陸總說過不少啦。”
“您誇我了,跟天門商社的各路大哥比起來,我只能算是個剛剛學會蹣跚走路的孩童。”我忙不迭迴應,接着又朝另外兩個青年分別握手。
熟絡之後,張星宇沒正經的吧唧嘴:“峰哥啊,你昨晚上不是說帶我去感受一下正兒八經的瘦馬嘛,咋喝到一半就沒影了呢。”
“事情太多了,公司這幾年在改革,龍頭大哥又不在國內,我是既當兒子又當閨女。”陸峰拍了拍腦門子乾笑:“不瞞你們說,待會陪你們喝兩杯,我就得趕緊去魔都,那邊還有幾個很重要的朋友在等着。”
陳非端起酒杯,笑嘻嘻的碰了一下:“陸總這幾年真的是步步高昇哦,興許過幾天我也得有求於陸總喏。”
陸總並沒有像跟我們對話時候那麼迅速接茬,而是皺了皺眉頭,隨即咧嘴道:“陳總纔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呢,以外圍公司的身份加入咱們天門,五年時間不到,不光穩坐杭州分司一把的位置,還是公司的董事會成員,光是這份能力,就不是我們這些晚輩敢奢望的。”
“不一樣啦,我屬於帶藝拜師,加入商社之前就擁有一大筆的資產,而陸總你纔是公司根正苗紅的傳人,我們這樣的人,過了幾年就得功成身退,陸總可是有很大的前景呢。”陳非的笑容愈發燦爛,朝着旁邊兩個副手努努嘴:“小楚、小趙,你們一定要多跟陸總學習,早日成爲公司的嫡系,不要像我一樣,每次開年會都惴惴不安,唯恐自己被換掉。”
陸峰的兩撇眉梢立時間擰皺在一起,直接放下酒杯,似笑非笑道:“陳總啊,我聽你這意思,好像是對康哥的安排很有意見。”
“峰哥.。”瞅着這倆人的關係貌似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和諧,我張開嘴巴剛要出聲,張星宇從桌下踢了我腳兩下,不過臉上表情不變的,仍舊沒事人一般往自己嘴邊夾了一筷子的菜。
另外一邊,陳非繼續操着不溫不火的語調道:“那怎麼敢呢,宋總可是四爺欽點的繼承人,而且公司上層還有福來那樣的猛將支持,我一個外來者,怎麼敢有什麼意見。”
“呵呵,有朋友在場,別的事情咱們回頭再說吧,您覺得陳總?”陸峰掃視一眼我和張星宇,再次抓起酒杯。
“對的對的,公司的事情公司講嘛。”陳非也很配合的提起杯子。
接下來的時間,陳非和陸峰有的沒的跟我扯一些當地的奇聞異事,我也樂得輕鬆,聽故事一般的聽倆人嘮嗑。
飯吃到一半,陸峰接了個電話後,滿臉不好意思的朝我道:“小朗啊,今天真心不好意思,總部那頭有幾個重要朋友在等我,咱們這樣,我最晚後天回來,回來以後約個時間,必須不醉不歸,到時候我再喊幾個能聊得來的朋友。”
“陸總公務在身,那我就不多挽留了,走,我們送送你去。”陳非貌似巴不得陸峰趕緊走似的,臉上掛着撲克Q裡的官方式笑容,站起身子,旁邊的兩個副手也忙不迭放下碗筷。
很快幾人走出小飯館,桌邊只剩下我和張星宇倆人。
瞟了眼門前還在寒暄的他們,我壓低聲音朝張星宇道:“確實不太和諧哈,那個陳非說話總帶着一股子酸味。”
“這是所有成氣候和規模大商社的必經之路。”張星宇把腦袋往我跟前抻了幾公分,用只有我倆能聽到的聲音道:“同樣是揹着天門商社的招牌,陸峰屬於正統,陳非只能算是個旁氏,公司發展到一定規模,不一定非要把門臉開到每個地方,一些想要傍名聲的企業會自覺加入,只爲了在某些方面贏取些許方便,陳非就屬於這種,所以他對陸峰很有意見,這也是我剛剛叮囑你謹言慎語的主要原因,別看他們都是天門人,但心思可不在一塊,不是一系的人,別說幫你了,不給你壞事就是好事,也怪我大意了,早知道就不該聯繫陸峰的。”
“咕嚕嚕..”
就在這時候,我肚子裡一陣翻滾,我趕緊起身道:“等會兒啊,我上個廁所先。”
跌跌撞撞跑進衛生間裡,一通方便之後,我突然尷尬的發現,衛生間裡沒有紙,我來得太急也忘了帶紙,最無語的是來之前,我把手機還給落在了桌上,這下可把我給難住了。
我一邊蹲着身子,一邊歪頭往旁邊的隔間地下瞅,恰好見到一雙白色運動裝,立馬清了清嗓子,叩響牆板:“兄弟兄弟,江湖救急。”
“別喊了,我但凡有紙,也不至於蹲了快倆鐘頭,等着吧,估計待會我朋友會來找我。”隔壁傳來一道不算年輕的低沉聲音。
“擦得。”我無語的拍了拍腦門子。
沉默幾秒鐘後,隔壁那道男聲沒話找話的開腔:“朋友,聽你口音不想本地人啊,來這邊是旅遊嗎?”
“嗯啊,順帶辦點事兒。”我隨口迴應。
“那你在本地應該有比較有分量的朋友吧,不然不可能找到這家店。”對方繼續道。
正說話的空當,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很快聽到有人叩響我所在的隔間門:“四爺,您在裡面嗎?”
隔壁的男人不悅的吆喝:“喊個雞毛喊,絕對是喝完纔想起來老子的吧,我在這頭呢,你順帶也給那小哥拿點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