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發現他的孃親已經被人殺害了!我回到府中,聽下人說了陳關被我爹趕出府中的事,便急忙跑去找他,我推開他家的門,便看見他抱着他死去的孃親,一動不動的看着我,我當時氣急了,回到府中質問我爹,他,他非但不承認,還說我辱沒家風,將我辱罵了一頓,我一氣之下,便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以後便住在了陳關的家中,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們幫他母親下了葬,便再也沒錢醫治他了!是我對不起他,害的他變成這個樣子,還有伯母!”
靳言看着陳關的眼神,有幾分愧疚,有幾分溫柔,言語間已經流下了兩行熱淚,陳關依然是那副癡癡傻傻的樣子,看到靳言流淚,便伸出手替他抹去眼淚,依然只是嘿嘿笑着,讓人看了着實心疼。
“你爹那麼做雖然過分了些,卻也能諒解,他一把年紀了,哪能容忍你倆這樣的感情。”洛雲默嘆了口氣說道,探頭看了看外面排着的隊伍,轉過頭對靳言說道:“你倆先暫且在這住下,等晚上再讓我師弟給陳關瞧瞧!”
靳言點點頭,感激不已的樣子。
“倒是你,當初我和陳關看到滿大街的告示,跑去墨香軒問了若柳掌櫃,才知道你就是洛雲默,得知你去世的消息,我和陳關難過了許久。今日竟在這裡遇見你,想必陳關知道了,會很高興吧!”靳言緊緊的握住陳關的手,看了看洛雲默說道。
“世事難料,我也沒有料到我還會活着出現在這裡,本想浪跡天涯,誰知道家裡又出了這種事,我此次回來一定要將洛家的冤情洗清,還洛家一個清白!”洛雲默眼睛看向窗外,裡面寫滿了堅定。
“恩,我也覺得洛家是被冤枉的,你爲我們做了太多,靳言無以爲報,請受靳言一拜!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靳言並將爲你赴湯蹈火!”靳言說着便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陳關見靳言跪在地上,他也跟着跪了下去。
“你這是幹什麼,何必跟我這麼生分,陳關這個樣子,我也心疼,大家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快起來!”洛雲默一看這情形,趕緊上前扶起二人,聞言安慰了一番,見二人沒吃飯,便又去給他們找吃的去了。
一直到天黑,才把今天排隊的病人全部送走,大家終於可以坐下來吃頓飯,休息一會了,吃過飯半夏便要給陳關診治了。
吃過飯,若柳和董良回了茶樓,洛雲默把醫館的幾個夥計也打發走了,關上門,半夏便開始給陳關診治了。
半夏坐在陳關對面,拿住他的手腕,要給他號脈,陳關似乎有些害怕,一點不配合的將手藏在衣袖中,任憑半夏怎麼說,他都抱住自己的手不讓他碰,最後還是靳言出馬,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他才乖乖的伸出手讓半夏號脈。
半夏一面號着脈,一面皺了皺眉,看的洛雲默和靳言也是緊張無比,只有陳關像沒事人一樣呵呵的看着靳言笑着。
“先去照這個方子拿藥熬了,我一會兒要給他鍼灸。”半夏放開陳關的手,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個方子。
“鍼灸?”靳言疑惑的看着半夏,他對醫術一點都不瞭解。
“就是用銀針刺激穴道,從而達到治療的效果!”半夏放下筆解釋道。
洛雲默接過方子便要去抓藥熬藥,看靳言不放心的樣子忙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我師弟的醫術很好的,定能還你一個健康的陳關!”
靳言不好意思的笑笑:“半夏大夫的醫術我完全相信!”不知道半夏大夫知不知道他和陳關的關係。
“師姐,我去吧!”半夏看洛雲默拿了方子走了出去,忙叫住她說道。
“不用,我雖然醫術不精,這點事還是能做好的!”洛雲默回過頭調皮看着半夏,又貼心的笑笑說道:“今天忙了一天,你休息一會吧,一會還要給陳關扎針呢!”
半夏笑笑,心裡暖暖的,便由她去了,自己留在這和靳言聊了聊陳關的近況。
洛雲默端着剛煮好的藥走了進來,半夏趕緊迎上去接過碗,生怕他的師姐燙到手,又交給靳言:“喂他喝下,扶他去牀上躺下。”
靳言趕緊接了過去,細心的吹了吹的藥,一口一口的喂陳關喝了下去,陳關喝完過了不久便已經有了睡意,靳言小心的扶他躺下,不一會兒他就輕輕的打起了酣。
“替他退去衣衫。”半夏一面取出自己的銀針,一面對靳言說道。
洛雲默一聽半夏的話,臉一紅對靳言說道:“我先去給你們收拾收拾房間,你們就先住在這裡吧,等陳關好了在這醫館幫幫忙,看樣子以後會很忙的,正好需要幫手!”
靳言感激的點點頭,這時候說什麼都不能表達他的感激之情了。
洛雲默出去以後,靳言便給陳關退去了衣衫,半夏仔細摸了摸他的穴位,便取出銀針爲他治療了起來。
洛雲默在二樓挑了一間寬敞的房間,照這個情況看來,陳關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和靳言分開的,
給他們選一間寬敞的房間,真是可憐他們二人了,即使再驚天動地的感情卻不爲世人所接受,靳言也算個長情的真漢子,沒有在緊要的時刻拋棄陳關。收拾完房間,她又去準備了些點心,已經這麼久了,不知道收工了沒有。
幾個人騎馬在寂靜的夜裡奔馳着,噔噔的馬蹄聲在這夜裡格外的清晰。
突然從道路兩旁閃出一隊人馬,他們似乎在這埋伏好久了,見目標出現,便一擁而上將他們重重包圍了起來。
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男子,帶着一個銀色面具,他狹長的桃花眼輕輕挑起,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和自己的處境,他一個呼哨,身後的三四個手下,首先發難,向那幫人攻了過去。
他們訓練有素,劍起劍落間鮮血飛濺,一會兒便打開了一個缺口,突然聽見一聲哨響,路邊的屋頂上出現了一排弓箭手,領頭的一個手勢,密如雨滴的箭便向他們射來。
那戴銀色面具的男子,拿起劍擋住從天空下來的箭雨,他看着一支箭射向自己的手下,便出手爲他擋了一下,誰知道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腿,他一吃痛滾下了馬,接着便有幾個人拿着兵器向他跑過來,他的部下也連忙跳下馬,擋在他的面前。
“主子,快上馬走!”那手下一邊招架着對方的攻擊,一面扭頭對他說道。
他掙扎着站起身,一揮手將劍刺進一個敵人的胸膛,他眼看着一支箭衝着自己而來,他想抽出劍來擋,一個來不及,那箭便射進了自己的胸膛。
那手下看到自己的主人受了重傷,趕緊回過頭接住他,身後利刃閃過,後背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他眼睛一紅,把劍狠狠的刺進那人的胸膛,忍着後背的疼,用盡全部力氣,拉起主人,一個縱身跳上了馬,呼嘯而去。
半夏估量了一下時間,便爲陳關把銀針拔了出來,他稍微做了一下處理,便示意靳言爲他把衣服穿好。
“師姐!”半夏拉開房門,看到洛雲默坐在桌子邊便喊道。
洛雲默坐在桌子邊都快睡着了,聽到半夏叫自己,知道診療結束了,站起身來揉了揉眼睛便走了過去。
“你帶他上去休息吧,待他完全康復還需要些時間,注意不要讓他收到驚嚇!”半夏回頭對靳言說道,然後幫靳言背起陳關。
靳言揹着陳關剛要上樓,突然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師姐,你帶他們上樓吧,我去看看,可能是病人!”半夏對洛雲默笑笑說道。
洛雲默點點頭,便領着靳言上了樓。
半夏隔着門問道:“誰?”
“大夫,我要拿藥!”門外傳來一個虛弱的男子聲音。
醫者心善,半夏初出茅廬,也懂江湖險惡,一聽說有人要拿藥便不假思索的把門打開了。
剛一開門便有一把明晃晃的劍指着自己,那劍上沾滿了血,散發出一股腥味。
那男子背上還背了一個戴銀面具的男子,他一邊將門關上,一邊用劍指着半夏說道:“得罪了!我家主人受了重傷,還請大夫給他瞧瞧!”
半夏打量着這個男子,他似乎也受了重傷,額頭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要是真要動手,這倆男人壓根不是自己的對手。
“不用用劍指着我,我會爲他治療的,把他放到那吧!”半夏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那男子還有些懷疑,若是一般大夫看到這場景早就嚇得兩股戰戰了,他竟然還那麼泰然自若!管不了那麼多了,救主子的命要緊!他小心翼翼的將戴銀面具的男子放在桌子上。
“閣主!你振作點,大夫馬上就給你包紮傷口,你不要睡!”那男子將那把沾着血的劍扔到地上,輕輕的晃了晃他說道。
那戴銀面具的男子咧開嘴,微弱的說道:“我不行了,箭上有毒!答應我,帶着所有人遠離京城,不要再插手這件事!”
“閣主,你肯定不會有事的,放心吧!”那男子着急的說道:“大夫,快救救他,求求您了!”
“你在那擋着我怎麼救!”半夏把他推開,指了指旁邊的架子:“你去幫我把那個小紅瓶子拿過來,再去旁邊抽屜裡取些布過來!”
那男子趕緊依照半夏的吩咐去取了。
“半夏,是病人嗎?”洛雲默從樓上下來問道。
那男子警惕的看着樓梯,待她下來以後便吃了一驚:“怎麼會是你?”
洛雲默看到那男子吃驚的樣子,也不由的緊張了起來,他竟然認識自己,到底是什麼來路?再往桌子上看去,更是吃了一驚。
“銀月?”洛雲默一看桌子上躺着的那個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驚呼道。
那男子聽到有人叫自己,吃力的睜開的眼睛往那邊看去,隨後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虛弱的吐出一句:“默兒。”
洛雲默一震,趕緊上前握住他的手,慢慢的將他的面具拿掉,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眼淚不由的流了下來。
“夏天瑜,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誰傷的你!”洛雲默緊緊的握住夏天瑜的手,她從來沒想到過那個在字謎大賽上才華橫溢的銀月竟然就是夏天瑜,看着他滿身傷痕的樣子,不由的哭了起來。
夏天瑜一直笑着,吃力擡起手,幫洛雲默擦了擦眼淚,手上的鮮血沾了淚水氤了開了,他抱歉的笑笑:“對,對不起,把你的臉,弄髒了!”剛說完便伴隨着劇烈的咳嗽,咳出一口鮮血。
“不要緊,不要緊,你別說話,不要說話!”洛雲默一看這個他虛弱的樣子,淚水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滴在夏天瑜的身上,她着急的看向半夏:“他到底怎麼樣?有沒有事情?”
半夏看着他哭的梨花帶雨的師姐,感到一陣心疼,又看了看那長的像女子一般妖冶的男人,輕輕的搖了搖:“箭上有毒,而且傷到了內臟!”
那男子聽到半夏這麼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悲痛的哭道:“閣主!屬下無能!”
洛雲默也趴在他耳邊哭了起來。
突然門外又想起砰砰的敲門聲:“開門,開門,我們是巡邏的侍衛!快點開門!”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洛雲默鬆開夏天瑜的手,示意半夏帶他們找個地方藏起來。
看他們走向後院,洛雲默從懷裡掏出面具戴上,調整了一下呼吸,便來到門前打開門。
那侍衛一見開門的是個女子愣了一下,見她似乎有哭過的樣子,忘了自己要問的事,忙問道:“你哭什麼?”
洛雲默低下頭,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小女子的夫君出去出診了,留我自己在家,剛纔有人來敲門,說自己受了傷要醫治,我獨自一人在家便沒有開門,他一直在外面叫罵,說要殺了我!”
那侍衛一聽,忙問道:“是不是兩個男子?他們去哪了?”說着往裡面看了一眼,可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
“小女子害怕,便沒敢開門,他在外面叫了一會見我不開門便走了,聽他們走遠了,我纔開門看了一眼,他們往那邊走了!”洛雲默擦了擦眼角的淚,指了指對面的一條街說道。
那侍衛回頭對同伴說道:“他們大概出城了,那邊是前往雲青山的方向!”又轉過頭對洛雲默說道:“自己一個人在家關好門,若是再見到那倆人要去官府報案,知道了嗎?”
洛雲默趕忙應了下來,那羣侍衛便順着她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洛雲默見他們走遠了,忙把門插上,撕下面具放進懷裡,碰到一個東西,她掏出來看到,竟然是夏天瑜送給自己的那枚扳指,她拿着扳指便跑去了後院。
他們躲在一件小屋子裡,那本來是爲在這打雜的夥計準備的臥房,那夥計還未將東西置辦齊全,過幾日再搬進來。
夏天瑜虛弱的躺在牀上,半夏已經給他處理過了,血好歹已經不流了,但看他臉色蒼白,不斷冒汗的樣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他們走了!”洛雲默輕輕的關上門進來說道:“半夏,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救他了麼?”
半夏看了看夏天瑜和那個手下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他一定是練了什麼邪功,這種邪功練得時間越久,就會長得越妖豔,身體裡陰性的成分也會越來越高,而男子多是呈陽性,時間長了,身體必將衰竭,我估計他練這功夫已經有快二十載了吧,就算今日不中這毒,他恐怕也時日不長了!”
那手下跪在夏天瑜的牀邊,痛苦涕零:“主子不惜用自己的身子練這邪功完全是爲了奪回江山,報仇雪恨啊!可如今,江山就要到手了,主子卻……”
洛雲默慢慢的坐在夏天瑜的牀邊,伸手握住他的:“爲了那個位子,你這般不珍惜自己值得嗎?”
夏天瑜反握住她的手,吃力的笑笑,有氣無力的說道:“起初,我認爲他們把我拋棄了,憑什麼我生的像女子就被嘲笑!我心想,我一定要奪得這江山,讓他們對我俯首稱臣,可是,自從遇到你,我要奪得這江山是,是爲了你,坐上那個位子,才能擁有你。他們說在蒼南發現了你的墓冢,我才知道,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即使奪到了江山,沒有你在身邊,我要它有何用!”
夏天瑜因爲用力說話,嘴角漸漸又有血流了出來,洛雲默哭着,爲他輕輕的擦去:“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傻!”
夏天瑜握住她給自己擦嘴角的手:“我早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舅舅怕我不幫他,早就在我身上下了藥,每天一點,誰都察覺不了,我若是不讓絕殺閣幫他謀反,我必定是死路一條,扳指,我給你的那個扳指!”
洛雲默聽夏天瑜那麼一說,忙把剛纔摸出來的扳指拿了出來,塞到他手裡:“在這裡,扳指在這裡!”
夏天瑜把那扳指反塞到洛雲默的手中:“絕殺閣交給你了,堅決不能讓舅舅搶去!我時日不多了,別哭了,爲了我這個壞人哭,不值得!記住我最好看的樣子,忘了我現在這個狼狽樣子,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