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跡部大爺,早上好呀”,颯推門下車,亮紫色短髮被微風輕輕拂開,前額光潔明媚。取下墨鏡,隨意在手指上轉一圈才收進包裡,紫色清瞳裡盛了些笑意,其間隱約有抹金色流動,漾起迷人的波紋。她就站在那裡,清淺閒適的笑着,卻讓跡部覺得彷彿是夏日陽光裡一副令人挪不開視線的圖畫。
忍足瞅瞅颯,又瞅瞅明顯失神的跡部景吾,清咳一聲,“四條院同學,很久不見吶!”
在神奈川是沒有人叫四條院的,闊別這姓氏半個月,乍然聽到讓颯有些怔忡。說起來,不知道她那個便宜老爹知道她去了神奈川沒有,不過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颯在心底不無嘲諷的想,天平的兩端本就不平衡,而她沒有更多的砝碼,自然也無從期待有誰會給她公正。
忍足侑士有些傻眼,他現在算是被無視了嗎?已然神遊半天的跡部景吾此時也看着颯,眼神漸漸清澈,又漸漸複雜難辨,其間暗涌的,似乎是……心疼?
“林颯”,漫不經心的語氣使人聽不出話裡的緊張,跡部景吾的忍耐力也許與他的洞察力一樣驚人,“本大爺叫你來這裡可不是發呆的!”
他叫她林颯,無視所有詫異的視線,直視她的眼,給她想要的尊重而不是如最初氣憤於她不怒不爭的妥協。看着那倔強卻遮不住脆弱的紫色眸子,跡部突然覺得,他能扛下她的所有,只要她願意抹去眼底的脆弱,還給他自信張揚如風般自由的微笑。困擾多日的感覺又緩緩浮現,這就是他的希冀嗎?希望她能站在他身邊?然後從心底開始微笑?
心事想通的感覺讓跡部臉上浮現真心而純粹的笑容,眼角淚痣也更加耀眼。在這個風裡有着甜甜花香的初夏清晨,他第一次有了想要守護誰的笑容的心情。
跡部走到颯面前,脣角微翹,修長的手輕輕撥開颯亂了的額發,“本大爺在問你話”,自傲的語句,溫柔的語氣,醉人的笑容,自負張狂的線條全部化爲柔和弧度。忍足禁不住又吹了聲口哨,千秋和舞有幾分詫異的看着他們,眼底卻含笑。
颯於怔忡中回神,印入眼簾的是跡部微微前傾的臉,空氣裡也染上玫瑰精油清爽而不膩人的香味。“跡部大爺,您剛纔說什麼?”颯整整笑容,問得隨性,竟是完全忽略了跡部大爺刻意形於外的魅力。
跡部無奈,這一次的笑容已經不再掩飾他想要寵她的心情,“不用加敬語”,帥氣轉身,微翹的銀髮在風裡輕揚,“林颯,本大爺允許你叫景吾。”
颯愣了愣,覺着有些不對又說不出具體原因,也或許是再一次屈從於潛意識裡逃避的鴕鳥心態而不願多想。“好吧景吾”,清清亮亮的聲音,開口十分乾脆。
跡部腳步一頓,以爲自己聽錯了而猶豫着沒有回頭。
“景吾”,颯的聲音裡有了笑意與請求,“……你的布加迪威龍……”臉皮真的是好厚呀!
跡部終於轉身,笑容爽朗又俊美,閃着銀光的車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後落入颯手裡。跡部景吾在線的另一端含笑不語。
就算之前有疑惑,千秋和舞現在也全部看明白了。千秋上前,黑眸裡有對跡部大爺的戲謔也有對颯的理解與尊重,“林同學,我也是這次選拔賽的志願者,我們一起過去吧”。
小舞和颯並不熟,對互相的感覺也只停留在不討厭而已。隨意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三人尾隨跡部和忍足走到選手集合的空地。各學校的選手基本到齊了,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此次關東大賽的冠軍——青春學園。小舞和千秋之前曾隨青學網球部去德國探望過手塚和小柔,所以彼此間並不陌生。
“吶,吶,不二你看,是小柔的妹妹喵”,英二扯扯不二的袖子,笑得很可愛與千秋和舞打招呼。
不二脣邊笑容擴大,冰藍的眼眸微掀,流轉着溫柔笑意的眸光鎖緊了表情清冷,一頭亮紅色長髮的小舞。兩人視線相交不過幾秒,不二笑得心照不宣,在那樣調侃曖昧的注視中,舞有些狼狽的別開眼,淡淡緋紅的臉上掠過羞意。
“她怎麼了?生病了?”颯隨口問千秋。她就站在舞身後半步,正好能清楚看到她的不自在與尷尬。
千秋輕笑,肯定的點點頭,“是的,生病了。”
舞回頭警告似的瞪了兩人一眼。颯依舊滿臉疑惑,千秋笑意更濃,優雅面具也快掛不住了。
教練們此刻也悉數到齊,颯和千秋站進了志願者的方陣,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颯雖然性格彆扭又難搞,但千秋之前幫過她不少,所以兩人關係還是不錯的。
“棲川同學不是志願者嗎?”小舞並沒有和她倆站在一起,而是側身與榊教練輕聲討論着什麼。
“呵呵,小舞不是”,千秋淺笑着回答,沒有多說,颯本不是多嘴的人,也不再多問。
開場白慣例的冗長無聊,但颯這會兒才真正把這什麼比賽鬧明白。簡單說就是美國西海岸一些玩網球的組隊上門踢館,所以日本這邊也必須全力以赴迎戰,不然丟臉就丟大了。而在場這些選手就是比賽的籌碼,日本和美國各有一家公司贊助本國選手。日本這方是棲川家,棲川舞負責整個計劃。近年來棲川家開始向體育界進軍,除了建立自己的運動品牌,也在發掘有潛力的運動員。所以棲川舞來這裡,說是來工作的絕對沒問題,雖然實際上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颯直盯着棲川舞瞧,想看出她究竟有什麼能耐,舞卻絲毫沒理會颯甚至任何人的打量,淺藍眸子現在異常銳利,盯着場中某人,表情漸漸冷凝。颯循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正好見到那男生轉身。亞麻色髮絲是柔軟又溫暖的顏色,身材纖細而不瘦弱,應該是個愛笑的人,雖然此時臉上看不出分毫情緒。
小舞周身氣場更冷,一舉一動禮儀完美,刻意顯露屬於貴族的氣質讓颯看得有些傻眼。還真的是很威風呢!
“千秋,你跟林同學隨我住樓上的套房,房間夠”,小舞從來意識不到,她生氣時對誰都是命令語氣,還不容置疑。
千秋爲難的看了看正往一樓走的其他志願者,“這樣不太好吧?其他人……”
小舞美眸一瞪,輕嗤,“難道有錢是我的錯?隨你來不來”,語畢頭也不回往樓上走,明顯是在藉機發泄。
颯聞言直樂,這樣直來直去有話就說的個性還真是挺對她胃口,將自己的小挎包搭在肩上,騰出右手帥氣撥撥額發,“我可不想跟一堆人擠一間房,先走咯!”
千秋看着那兩人任性的背影直嘆氣,她誰也勸不了,脾氣太好也不是她的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