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與他的聲音一樣帶着特殊的磁性,他的手還落在我的頭頂,溫熱而踏實....
“……喝咖啡麼……?”幾乎要投降一樣,我費力的從嘴裡飄出幾個字。如果他再沒反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盛凱文看着我慢慢的收回了他的手,很給面子的回答“我喝黑咖啡,你喝哪種? ”
*
一人端着一杯咖啡從茶水間走出來的時候,我不知道盛凱文是個什麼感覺,但我自己已經不是剛纔的顧盼盼了,從頭到腳輕鬆了很多。
兩個人有一搭無一搭的講着話,
“爲什麼不把櫃子裡的獎盃擺出來?那些名號還是很唬人的。”
“什麼唬人?!我死了多少腦細胞纔拿到的獎,讓你這麼一說就跟市場上買的冒牌貨一樣。”
我笑,喝了口咖啡,剛想問他爲什麼近幾年沒有參加建築類的比賽,盛凱文卻腳步一頓,看着前面喊了句“華姐,你怎麼來了?”
華姐一身小熊睡衣,身上只披一個馬甲,懷裡抱着一個保溫瓶,還未說話,眼睛就已經笑得眯起來“我怎麼就不能來呢?剛纔往家裡打了個電話,韻珊告訴我你還在公司。”華姐迎面走了過來,看到我們兩人都端着一杯咖啡,立刻拉了臉,“哎呀,要死了!一個有哮喘,一個有胃病,卻都喝什麼鬼咖啡?!”
我一聽就笑了,趕緊辯解“華姐,我這咖啡還好,加了很多奶,很淡的。不像總經理那杯,純黑咖啡,連水都放得很少。”
華姐聽我這樣一說,更是怒,拉着我的手就開始抱怨“凱文這個人,最不知道照顧自己。韻珊告訴我他前兩天犯胃病,還跑去跟人打架,結果被人打到胃出血!在家裡躺了兩天,剛能爬起來了就又開始喝這玩意兒!你說他讓不讓人操心?!!!”
‘…韻珊?打架?胃出血?….這幾個信息一個比一個猛地敲進腦袋裡。悶悶得,震的四周嗡嗡的響,華姐越說越來勁,最後乾脆把我和他的杯子都奪了下來。問“廚房在哪裡?”
我向後一指,華姐把保溫瓶一把塞進盛凱文的懷裡就從我們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華姐一走,我立刻轉頭去看盛凱文,他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抱着保溫瓶往畫室裡走。
“盛凱文…..”我出聲叫住他。
他回頭看我,仍是一臉的平靜。
看着他,腦子裡亂哄哄的是很多的聲音和畫面,眼前閃過他痛苦的悶哼,灰白慘淡的臉色,以及手背上刺目的白膠布。
“我,我有事,先走了……”我看着他,只想把自己縮成一個點,然後再躲進走廊的哪個黑暗角落裡。
剛一轉身,他突然走上來拉住我的手,“我送你。”
“…是不是我把你…”內疚讓我的聲音皺皺的,
“不是,你別多想!”盛凱文很快很平靜的打斷我。
“可是……”
“我說了,不是你!”一絲焦急閃過他的眼睛。眉頭也蹙了起來。
華姐回來的時候盛凱文以不想打擾我畫畫爲由帶着華姐去了他的辦公室。
“畫完了就在大廳等我,不準一個人走。這是總經理的命令!”他緊緊地盯着我,嚴肅認真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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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了一段時間,我終於受不了心裡的那份愧疚,向他大聲抱怨“明知道我下手不會留情,爲什麼還要自己送上門來?本來我挺開心的,以爲摔了你,出了氣,咱倆之間就算扯平了。現在被你這麼一弄,到還是我對不起你了?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內疚?!”
“……傻瓜,你不會比我內疚。”有行人要過馬路,他停下車子看了我一眼說。
我被他這句話噎住了,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瞪着眼睛看他。
突然聽到 “嘭”的一聲,接着就是“搶劫啦~~~~!”
從擋風玻璃望出去,人行馬路上躺着一個婆婆,髮髻散了一半,柺杖也飛出去老遠,皺着眉躺在地上痛苦的直哼哼。前面幾米處,一個男人手裡抓着很明顯屬於婆婆的包,發瘋一樣的擠開人羣向外跑去,不明就裡的行人被他撞得站立不穩,也有人像避瘟神一樣的主動給他閃開一條路。
“盛凱文,報警!”顧不得車子還停在馬路中央,一把抓起揹包,打開車門跳出去鉚足了勁向前面的人追去。
“顧盼盼,你給我回來!!”身後的盛凱文第一次連名代姓的叫出我的名字,聽着卻是狂怒無比。
耳邊呼呼生風,我用了全力去追可距離還是在不斷拉大。咬了咬牙把揹包狠狠地朝前面人的腳下扔過去。落點好,時機好,那傢伙也很配合得一腳踩在了上面,待再要擡起腳的時候,鞋子已經被包帶纏住。踉蹌了幾步,嘭的一聲重重的摔在地上。慣性太大竟然在地面滑出了幾米才停住。嘴角一扯,哼! 這下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在他掙扎着要爬起來的時候,我趕上去一腳踹在他腹部。他‘啊’了一聲再次趴下,趁機把他的兩隻胳膊拎起來扭在身後,隨即用膝蓋死死的壓住。
周圍一下子呼啦啦的圍上了好多人。七嘴八舌亂糟糟的站在旁邊議論。我看不到盛凱文不知道他報警了沒有,就衝圍觀的人喊“誰能把他送到公安局?”我這樣一問倒是立刻有幾個年紀大一些的男人站了出來,一人擰一隻胳膊,還有人從後面按着那傢伙的脖子,七手八腳的把他拎了起來。
“又是你?!!!”我看着那傢伙的臉吃驚的叫。當初在永南路大白天搶我的包的豆疤臉!
“盼盼!!顧盼盼!!”盛凱文慌着一張臉從圍觀的人羣外擠了進來,一把抓過我的胳膊,上上下下的看“受傷了沒有?!”
“沒有。”我飛快的答着,一指着眼前的豆疤臉說:“還記得這人麼?就是上次搶我手袋的那個。”
盛凱文就跟沒聽見一樣,頭都不轉一下,陰鬱的盯着我,臉色越來越難看。隨後手上加了把勁拉起我就向人羣外擠去。我還想再看看,拖拖拉拉的在後面不肯走。剛走兩步,身後就傳起了陰狠的叫罵:“等着吧,你個臭□□,總有……”
“嘭!”一直沒有回頭的盛凱文突然沒有預警的轉過身,狠狠的一拳打在那人的臉上。力量之大,竟打得那傢伙蹬蹬蹬得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你下半輩子用吸管吃飯!”他眼睛眥火,聲音卻是陰冷渾身上下散發着霸氣與危險。
捂着鼻子哀號不斷,那傢伙再次眼淚鼻血混在了一起。 “打得好!” “該打!!!”圍觀的人羣裡立刻有人呼應叫好。
我這才反映過來,那傢伙剛纔是在罵我。衝上去就要再給他兩腳,腰間卻突然一緊,盛凱文竟用一隻胳膊圈住我的腰把我夾了起來,轉身繼續朝人羣外走去。
手腳全部騰空,我像只被捏住了蓋子的螃蟹,在他的腰間不停的踢蹬着腿,扭着頭衝他大嚷:“盛凱文!你放我下來,就一腳,你就讓我踢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