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婦人亂髮披身,滿身血污,她一路磕頭,一路爬着進了鳳府,這個婦人正是發了瘋的鐘四嫂。
鍾四嫂爬到胡斐面前,忽然跪了下來,不住向胡斐磕頭,一邊癲狂大笑,一邊叫喊道:“鳳老爺你大仁大義,北帝爺爺保佑你多福多壽,保佑你金玉滿堂,四季發財,我小三子在閻王爺面前告了你一狀,閻王爺說你大富大貴,後福無窮啊。”
鍾四嫂瘋瘋癲癲又跪又拜,又哭又笑。胡斐站在原地,臉色神情變幻不定,一聲不作。
而就在這時後院一間柴房忽然打開,只見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從裡頭沒命地跑了出來,他赤着雙足,衣褲破爛,手臂青腫,竟還隱有血跡。這個小孩是鍾家的二兒子鍾小二,鳳家小兒子死後,他便被擄來鳳家,受盡百般折磨。現在鳳天南父子被王禪一刀結果了,鳳家樹倒猢猻散,誰還會注意他,這纔給他逃了出來。
鍾小二此時已經是筋疲力盡,也不知這些日子受了多大的折磨,突然見到自己母親,眼淚沒來由迸了出來,叫了一聲:“媽!”雙腿一軟,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鍾四嫂雖然神智糊塗,卻是認得兒子,踉蹌着跑了過去將其抱在懷中,喜極而泣。
“胡斐啊胡斐,你是非不分,不顧大義,枉爲英雄好漢。你爹爹胡一刀一世豪傑,豈能有你這等不肖子孫!”看到這,胡斐哪裡還不知道自己方纔冤枉好人了,將手中斷刀一扔,轉頭冷冷看了袁紫衣一眼,右腳一踩,再無留戀,飛身而去。
而看着那一對相擁哭泣的母子,袁紫衣一邊哭一邊笑,看起來和那瘋癲的鐘四嫂完全沒有分別。
“圓性啊圓性,你一個五戒齊犯,貪嗔癡俱全的人,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佛門弟子。”
……
王禪並未回頭,對身後發生的事情也不關心。走到門口時,隨手撿起一把刀,單人拖刀而出。
英雄樓的事情發生之後,早有好事者悄悄聚在了鳳府外,想要看一看這個膽敢刀殺鳳七的外地豪俠最後會落個什麼下場。而當他們看到王禪安然無事,拖刀而出時,無不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禪先前在英雄樓當着所有人的面殺了鳳七,按照鳳天南的霸道個性是絕對不可能放過他的。現在王禪安然從鳳府走出,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只是直到現在這羣圍觀的百姓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一身布衣的男子殺了鳳天南。
足以可見,鳳天南在佛山積威之重。
道路兩旁的人越聚越多,他們都在猜測眼前這男子究竟想要去哪兒。
“官府辦事,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官府辦事,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就在這時人羣的另一頭忽然響起了人的叫喊聲,以及馬匹的嘶鳴聲。一聽到“官府”二字,人羣立馬是分開一條道來。一個小女孩受了驚嚇竟然忘記跑了,只是捏着手裡的冰糖葫蘆站在馬路中央,一個勁大哭。
而那幾名騎着紅棕馬的官兵,非但沒有減速,當先一人反而是揚起手中的馬鞭就要往小女孩身上抽去,眼看這個小女孩就要落個非死即傷的悽慘下場。
一道人影閃過,小女孩忽然消失在了原地,那名捕快手中的馬鞭自然揮了空。可緊接只聽得一聲痛苦的嘶鳴聲,當前那匹高大的紅棕馬猛地倒地,後頭那幾騎趕忙是勒緊繮繩,一時之間街道之上,人仰馬翻。
這羣官兵均是當地知縣程榮德派出的,這名父母官顯然是聽到有人要去大鬧鳳府的消息,這是過來向鳳天南邀功來的,反正也不用他們出什麼力,事後自有白花花的銀子送上。
而且這羣官兵平常顯然是作威作福慣了,看到忽然攔在他們面前的少年,大怒,“哐當”一聲拔出腰間佩刀,厲聲喝道。
“小子你找死!”
王禪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將懷中小女孩放到了路邊,轉身面對着那羣官兵,伸手彈了一下手中的鋼刀,開口笑道:“哈哈,蒼天無眼我有眼,天若不管我來管,放眼這渾濁世道,可有一人不能殺?”
“這人瘋了不成?”那羣士兵顯然是給王禪搞懵逼了,這人難道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官府嗎。
可很快的,他們就知道自己錯了。只是這個錯付出的代價太大,大到一生只夠付出一次。
一道道刀光亮起,鮮血隨之飛濺,很快的王禪身旁便是堆起了一具具屍體。
“殺人啦,殺人啦!”
四周圍觀的百姓看到這一幕,徹底是嚇壞了。
最後一個士兵也是無力倒下,王禪隨手甩了甩刀扇的鮮血,回身想要找那個小女孩,卻是發現她已經被一箇中年婦女死死抱在了懷裡。那名中年婦女看到王禪看過來的眼神,臉上滿是驚恐。
王禪善意地笑了笑,面對婦人的表現絲毫不以爲意,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而那名婦人顯然沒有料到王禪的反應,整個人愣在了原地,而她懷中的那個小女孩卻是漲紅了臉,衝着那個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
“大哥哥,謝謝你。”
小女孩這一喊,彷彿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王禪並未回頭,揮了揮手,繼續往前走去。只是這一次再沒有人跟在他身後。
道路的盡頭,一座氣勢恢宏的官邸出現在了王禪身前。
王禪看了一眼攔在門口的兩個侍衛,眨眼間便已經進了衙門,在那兩名侍衛眼中王禪身形之快,無疑跟鬼魅一般。
“有人私闖衙門!”
“快保護大人!”
衙門立馬是亂成了一團。
“英雄不要殺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大堂之上,一個身着官服的胖子,無力癱在在地上,衝着王禪開口哀求道。
“我府裡還有七八萬兩銀子,還有十來個美婢侍妾,只要你放了我,我都能給你。”這胖子不斷往後退,最後頂到了牆壁,終於是退無可退。
“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看來你還不夠本事啊。”王禪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臉頰,輕笑道。
而這位人民的父母官還以爲王禪是嫌銀子少,趕忙開口道:“我府裡還有許多名貴字畫,典當了差不多能值兩三萬兩,絕對能夠能夠湊夠十萬兩。”
“嘿,好一個明鏡高懸。”王禪“鏘”的一聲,長刀一出。
一顆大好頭顱,與那塊沉重的牌匾,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