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松風觀。
大殿之上,坐着一個身穿青色道袍的矮小道人,約莫五十來歲年紀,臉孔十分瘦削,正是青城掌門餘滄海。
“你再說一遍?”餘滄海驚聲問道。
“稟師父,華山派的牌匾讓人給拆了!”於人豪躬身稟報道。
聽了於人豪的話後,餘滄海右手抓着身下的椅子扶手嘎嘎作響,可以看出他此時內心的不平靜:“華山派的牌匾竟然讓人給拆了……嶽不羣人呢?”
“嶽掌門被人一招擊敗,甚至還丟了一條胳膊。”
“什麼!”餘滄海站起身子,震驚道,他曾與嶽不****過手,自認不是他的對手,而那人竟然只用了一招便擊敗了嶽不羣,這不就意味着打敗自己只需半招?!
“人豪,這人究竟是誰?”
“此人徒兒以前從未聽過,好似突然在這江湖中冒出來一般,只知道他用一柄血刀。那人還說要用手中之刀,斬斷江湖所有用劍之人手中之劍。”
“什麼?”如果是在前一刻聽到這番話,餘滄海一定會認爲那人得了失心瘋,只是如今只覺通體生寒。
“有師弟已經在四川境內看到了那人的身影……”於人豪臉上滿是苦澀。
餘滄海晃了晃身子,癱軟在自己的座位上。
……
嵩山腳下,雙尾鎮。
天空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一男一女二人走在大街上。其中那名男子,擡頭看了一眼天色,見天邊黑沉沉的,毫無停雨的跡象,看了身旁的女孩一樣,轉頭見一間酒肆之中坐滿了人,擡腿走了進去。小二很有眼力見端上兩瓶美酒,小心詢問了一番後,麻利地端上一盤醬牛肉、一碟鹹菜、一大盤白膜饅頭。
這時又有幾人走進酒肆。
“這位兄弟,我們坐這行不行?”那人也不等王禪回答,便大大咧咧坐了下來,跟着又有兩人坐了下來。
王禪擡頭看了一眼,只見這三人都身穿勁服,腰間掛着兵刃,顯然是江湖人士。
這三名漢子坐下之後,便開始自顧自的喝酒聊天,全然沒有去理會王禪和曲非煙。一個年輕漢子砸吧了一口酒,開口道:“這個江湖是徹底亂了。”
“可不是,五嶽劍派竟然被一個籍籍無名之輩給一刀挑了。”
“嘿,他以前是籍籍無名,現在可不是,刀魔之名如今整個武林誰人不知?還有五嶽劍派可還沒有全部敗北。只是比起五嶽劍派,我倒是聽說了一個笑話。”
“那笑話說的可是青城派餘觀主?”一人接口道。
“說的正是他,聽說我們這位餘觀主在聽到這位刀魔去他們四川之後,竟是嚇得直接封閉山門,直到現在都沒敢出來。”
“哈哈,大丈夫當如是,不過我最佩服刀魔的一點還是他並沒有爲難恆山派,聽說定閒師太還曾親自送他下山。”
“衡山莫大先生雖說沒有親自送這位刀魔下山,卻是爲他一改往日悽慘悲切的曲風。只是不明白他爲什麼在泰山殺了玉璣子、玉磬子、玉音子三位道長,怪就怪在天門道長竟然沒有追究此事。”一個瞎了一隻眼睛的漢子開口道。
當先那人開口道:“聽說這一次左盟主發動五嶽令旗,號召所有人江湖人士來嵩山共同誅魔。你看這雙尾鎮上今天聚集了多少江湖人士,而且還有人源源不斷往這邊趕來。”
“若都說是來給嵩山派助威的,那倒也不見得,咱哥三就並非來給他嵩山做那過河卒的,比起刀魔來說,我反而更加看不慣嵩山。嵩山弟子向來眼高於頂,傲慢無禮,從不將我們這些一般武林人士放在眼裡。”
“葉兄說得對,難得看到這些所謂江湖大派吃癟,也是有趣的很。”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開口道:“那刀魔乃是魔教中人,一直與她形影不離的那個女孩就是魔教右使曲洋的孫女,嵩山派再如何跋扈,畢竟也是正派人士,你們又怎麼能在這是非不分。而且左盟主神功蓋世,昔日面對魔教教主任我行,尚能不落下風,如今這個刀魔雖說一身刀法精湛無比,但總不可能與任我行相提並論,因此他絕無可能會是左盟主的對手。”
“而且恆山定閒師太是何等身份,這刀魔定然沒有戰勝她,要不以他跋扈的個性,怎麼可能如此安靜就離開恆山。定閒師太好心放他一馬,而他卻在這江湖上胡亂散播謠言,其人品可想而知。”
酒肆之中好幾人聽後,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就說定閒神尼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魔教妖人。”
曲非煙擡眼看着酒肆中這些叫好之人,眼神冰冷,俏臉上滿是怒意。
就在她要忍不住出手之時,一隻大手忽然放在了她的那隻小手上。曲非煙擡頭看着那張和煦的笑臉,整個人漸漸平靜了下來。
“走了。”王禪輕聲道了一句,發下一塊碎銀,站起身,緩緩走出酒肆,少女緊隨其後。
衆人目送一大一小兩個背影在雨中消失,聲音這才悠悠地從遠處傳來。
“定閒師太不清楚,但左冷禪這種貨色,我認爲刀魔一個能打十個。”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啊”的一聲驚呼,叫道:“你們看,你們看!”
衆人順着他手指所指之處瞧去,只見方纔說話的那名老者桌上放着的酒杯忽然裂開,酒水順着裂痕流出了出來。
酒肆之中,幾十個人瞬間圍了上來,議論紛紛。
“這人是誰?竟然如此厲害?”
“酒肆之中這麼多人竟然沒人見到他出手,而且這酒杯都被砍成了八塊,竟然還能立而不倒,當真是神乎其技。”
“小老兒,幸虧那人不與你見識,否則的話,怕是你的腦袋也要和這酒杯一半裂成八塊了。”
“那人定然是成名的高手,又怎麼可能跟常人一般見識?只是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位年輕的高手?這人也是過來馳援嵩山的嗎?”
那名白髮老者瞧着眼前裂成八塊的酒杯,只是怔怔的發呆,臉上已無半點血色,對旁人的言語一句也沒有聽進耳中。就在這時,忽然低聲呢喃道:“佩刀,身旁跟着個小女孩,這人是刀魔,刀魔!”
那老人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也越來越響,很快人羣中吵鬧聲慢慢消失。
整個酒肆變得鴉雀無聲,只剩門外風雨聲呼呼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