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深山中,遠遠望去有一陣柔和的光若隱若現,在這被黑暗和寒風籠罩的村子中似是燭火般搖曳不停,隨時都要熄滅而去。
這是一間略顯狹窄的木屋,枯黃的燭火反耀在一張佈滿歲月滄桑的臉上,這是一位年過半旬的老者,雙鬢已經花白,可他依然雙目有神,迸發出如鷙鷹般銳利的目光,可等他目光移向石鳩時,立馬就變得柔和了起來。
“鳩,你今天的訓練有點太過了。”老者牧原頓了片刻,道:“所謂欲速則不達,你體魄的強橫程度已經達到了那個點,現在只需要一個契機,開闢丹田也就水到渠成了。”
“可……”
石鳩咬住嘴脣,到嘴的話反而被他吞嚥了下去,其實他也明白,淬鍊體魄非一日之功,只有日積月累,做到厚積薄發,他的體魄才能越發完美,越發強橫。
可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五天內他必須開闢出丹田,不然連踏入青山宗的資格也沒有。
牧原來到石鳩的面前,單手搭在對方的肩上,感嘆道:“孩子,你真的決定好了?”
雙目對視,石鳩的眼神變得嚴肅之極,隨即就點頭道:“無論這條路有多少兇險?無論有多少荊棘?我一定會走下去,我要變強,保護我所愛及愛我的人。”
“哈哈哈,好!好一個保護我所愛及愛我的人。”牧原突然大笑一聲,“武道無情,人有情!要是一個人連自己的執念都沒有了,他和畜牲又有什麼區別。孩子,你一定要銘記你的武道執念,將來無論你走到那哪裡,都要做到問心無愧。”
“嗯!”
“既然你已經決定好了,爺爺是永遠都會支持你的。”牧原話鋒一轉,道:“我剛纔已經跟你說了,你身體的強橫程度已經到達了一個點,現在只需要一個契機,而我和你騰叔足足思慮了一整天,還是決定帶你進入深山大澤進行生死特訓,也許只有在死亡壓迫之下,你的潛力才能爆發出來。”
“生死特訓?爺爺,你說的可是真的?”
石鳩兩眼冒光,他現在並不怕死,怕的反而是五天內無法開闢出丹田。
石鳩的反應令牧原楞了一下,要是普通孩子聽到生死特訓,那還不哭爹喊娘一臉的不情願啊!哪有像石鳩這種比吃了蜂蜜還興奮的。
“你還是別太高興的太早,到時可有得你受的,到時可別給我說累字。”
“不會,肯定不會的。”石鳩晃着腦袋,一邊笑道。
老者搖搖頭,繼續說道:“好了,這只是叫你來所要說的第一件事,下面我們就來說說五天後的入宗考覈。”
一聽到“入宗考覈”四個字,石鳩頓時就提起了精神,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
“這入宗考覈總共分爲兩個階段,其一也被稱爲天賦挑選,唯有開闢出丹田並且在專門測驗下釋放靈體之人,方可踏入這入宗考覈的第一步。”
“而這天賦挑選顯然沒有什麼危險,它只與個人的天賦有關,但你可別小看了這一步,到時幾乎會有一半的人被排除出去。”
聽到這裡,石鳩也忍不住點了點頭,據他所知,武道一途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踏入的,淬體境後,感應天氣靈氣,修武決,引靈入體,從而才能踏入更加強大的靈元境。
唯有能感應到天地靈氣的靈體纔可踏入武道一途,否則也只能被稱爲廢體,碌碌終身而被淹沒在時間的碾壓下。
說到這裡,牧原緩緩深呼了一口氣,佈滿歲月滄桑的臉容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道:“可這第二階段也被成爲血禍路,是一條危險重重,九死一生的路,踏上此路,雙手必會沾滿鮮血。”
幾句話他說得緩慢之極,一個個字符似是從他牙齒縫中擠出來的一般,耗費了他所有精力。
石鳩盯着對方,他明顯感覺到老者的身體似是在不停的顫抖,那雙似能迸發出如鷙鷹般銳利目光的眼睛卻漸漸渾濁了起來,變得如普通老者一般。
這雙渾濁的眼睛佈滿了悲傷,憤怒,害怕以及一絲絲無奈。
石鳩不明白,他也無法明白,從親眼目睹那羣強盜窩子衝進村落之後,他那顆如白紙般的心就已經布上了一粒粒黑點,面對敵人,他是真的有勇氣持劍刺入對方的心臟,哪怕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
因爲他是在保護自己所愛及愛自己的人。
他不明白老者到底怕什麼?在他看來,雙手沾滿鮮血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嘛,可他卻不知,那所謂的鮮血並不一定全是敵人,還有自己的兄弟,朋友,所愛之人。
片刻之後,牧原就恢復了常態,向着石鳩告誡道:“鳩,你可要記住了,只要踏上血禍路,你就是你,你決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即使他是你的朋友。”
“嗯?”石鳩驚咦一聲,他對敵人可以狠,可對朋友,他更傾向於彼此信任。
“我不管你理不理解,但我希望你能記住這這句話,在那種地方,根本就不會有真正的朋友。”
石鳩雖然疑惑,可瞧着對方一臉認真的神情,他還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好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天一早我們就進入深山大澤,開始生死特訓吧。”牧原望着門外的夜色,緩緩說道。
至此,石鳩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臥室,一個仰身斜躺在牀鋪之上,他明明很累的,可就是始終無法入睡,他想到剛纔牧原所說的一字一句,他又想到了青山宗,想到了荒域,想到了荒域之外更爲遼闊的世界……
如此想着,想着,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漸漸沉睡了過去。
雖然他睡得很晚,可第二天天色朦朧之際,他還是準時醒了過來,從小淬鍊體魄,這已經令他形成了一種習慣。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洗漱之後,他纔來到一處牆角之前,在那石牆之上,掛着一柄黑色鐵弓以及一柄被白色布條纏繞的利劍。
他無比熟練的將鐵弓和箭羽披在背後,隨即他纔將利劍取下,小心翼翼的將白色布條解開,一柄嚴格上不能稱爲劍的劍緩緩呈現出來。
這實在是很難稱爲一柄劍,它僅僅是一截三尺長的鐵片,即沒有劍鋒,也沒有劍鄂,甚至連劍柄也沒有,只用一條粗糙的布料纏繞在上面,就算是變成了劍柄。
“鳩,還不快點,馬上天就要亮了。”門外傳來一陣催促聲。
“好了,馬上就來了。”
石鳩握着劍柄,一個轉身就向着門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