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審訊記錄,遞到李二蛋面前,道:“很簡單,只要在這張紙上籤個字就行了。”
李二蛋接過審訊記錄,遲疑道:“真、真的只要籤一個字就行了?”
大頭拍着李二蛋的肩,信誓旦旦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你我這麼多年的生死兄弟,我還能坑你嗎?”
李二蛋簽了字,當天晚上死在在看守所裡。看守所發出公告:拆遷隊隊長李二蛋,縱火焚燒村民,致死三十餘人,自感罪孽深重,於二零一二年九月二十五日夜裡,在沙城看守所畏罪自殺。
李二蛋的屍體在看守所停了三天,無人認領——他的五六個大小老婆帶着各自的姘頭在忙着爭奪家產,沒有人顧得上李二蛋的死活。
後來李二蛋的班花老婆聯合自己的妹妹,在大頭的支持下,仗着大老婆的法理優勢和人數優勢,奪得李二蛋身後的大部分家產。大頭身體力行“朋友妻,正可騎”這一至理名言,把這一對姊妹花收做外室,李二蛋身後的五六百萬家產也到了大頭的手裡。
再後來蘇萌含酸潑醋,狀高告到豬頭那裡。豬頭把大頭一頓臭罵,大頭只好把這一對姊妹花打發了,但錢是要不回來了,姐妹二人在沙城已經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在沙城混不下去了。無奈,只好遠只好遠赴南部省東城的繁華之地,淪落風塵。
“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這是另一段啼笑皆非的荒誕故事,日後再表,這裡且不詳述。
拿到了李二蛋的口供,拆遷辦的劉主任迅速歸案。
這個劉主任也是一個老油條、老江湖了,風裡浪裡都經過了,見多識廣。一開始劉主任滿不在乎,顧左右而言他,口風挺緊。熬了他三天鷹(熬鷹,獵人訓練獵鷹的第一步,接連幾天讓野鷹不吃不睡,去除猛禽的野性戾氣。)也就老實了,問一答十,連小時候偷看張寡婦洗澡,偷摸趙光
棍家黃瓜的事也招的詳詳細細;又坐了幾次老虎凳、開了幾次“飛機”,就開始瘋狗亂咬了,在我和大頭的啓發引導下,真真假假,羅織了熊市長一大堆罪狀,有的有憑有據,有的就是他憑空想象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劉主任的這些口供,就可以讓熊市長(此時應該是前市長了,爲了敘述方便,就還叫熊市長吧。)進入司法程序了。現在當官的有幾個屁股是乾淨的?只要抓住一個突破口,耐住性子抽絲剝繭地查下去,就不愁弄不到真憑實據。
本來以爲熊市長應該比劉主任難對付,想不到熊市長平時牛逼哄哄、不可一世,真的動了真章,立馬就下軟蛋。只熬了一夜的鷹,三審兩審,就把這些行賄受賄、買官買官、欺男霸女、養情婦、與上官委員勾結陷害政敵等罪狀交代了個乾淨。光是贓款就追回兩個多億,各地還有房產幾十處,價值一時難以評估。
消息傳出,沙城震驚,國家領導高度重視,下令嚴懲。由於事情涉及上官委員,事關重大,熊市長被移送京城,大領導親自過問。
上官委員聞到了危險的味道,私下向大領導妥協,放棄了和大領導入常資格的爭奪。大領導得饒人處且饒人,爲了防止上官委員反咬一口,弄個魚死網破,不久,熊市長便效法李二蛋,也“畏罪自殺”了。
消息傳回沙城,沙城市五十萬人民無不拍手稱快,齊聲讚頌朱市長爲民除害,挖出了沙城有史以來最大的蛀蟲。一時間,豬頭又成了勇鬥貪官的英雄。更有西關好事村民,在西關城隍廟前,爲豬頭建立生祠。祠堂裡豬頭的塑像狀貌威嚴,栩栩如生,兩旁兩行大字,也是省書法家協會主席的親筆,上寫着:勇鬥貪官,沙城英雄;爲民請命,百姓青天。
豬頭的生祠前,香火鼎盛,風頭蓋過了旁邊的城隍廟。豬頭看了,洋洋得意地對我和大頭道:“看見沒有,這就是好官,這就是好人!”
熊市長魂歸西天,死無對證,事情到此了結,大領導順利獲得入常提名。豬頭爲大領導立了大功,點名召見豬頭。豬頭攜“小不點”入京覲見大
領導,回到中部省又得到省市領導的接見表彰,一時風光無限。
豬頭代理市長僅僅一兩個月,聲名如日中天,並且以模範縣長的身份破格獲得全國兩會代表的資格。
豬頭坐穩了位子,便開始排除異己,安插親信。大頭如願地入主教育局,我則跟着豬頭進了市政府,做了秘書長。
秘書長這個東西,放在古代,就是首席師爺,沒級沒品,算不得什麼官職。不過由於接近權力中樞,位置重要,倒也沒人小覷。清代的左宗棠給駱秉章當首席師爺時候,連朝廷的二品將軍稍有不敬就敢拿腳踹,把師爺的威風耍到了極致,古往今來,無出其右。
現代官制更加人性化,古時的師爺也有了一個高大上的名稱:秘書長。並且狗肉上了鍋臺,有了自己的品級,已經是比主官只差兩級的正式官員了。
豬頭連升兩級,由正科級局長升任正處級市長,提前實現了兩年拿下正處的願望,“生進中南海,死葬八寶山”的癡夢似乎也不再是牆上畫餅;大頭由“副屁級”連升三級,出任正科級局長;我也連升兩級,從“正屁級”股長轉任正科級秘書長。
升官發財,人生大喜。兄弟三人彈冠相慶,“小不點”也專程從省城趕來,爲豬頭慶祝升遷之喜。
豬頭的外宅別墅裡,又一次擺開宴席。
我和沈曉梅、大頭夫婦也都應邀出席。
蘇萌滿面紅光,小鳥依人地挽着大頭的胳膊,一副恩愛夫妻的模樣,好像大頭當了局長就換了一個男人,值得她傾生託付了;沈曉梅也和往日大有不同,寸步不離的粘着我,彷彿我升了官,男人的魅力和引力都增強了不少。
“小不點”和豬頭挽手並肩,在門口迎接,彷彿已經是正式的市長夫人了。大頭我們四人“大哥、大嫂”叫得親熱,看着豬頭的滿臉得意和“小不點”臉上親熱卻虛浮的笑意,我忽然想起林月,這個豬頭當年拿着性命當做仙女苦苦追求的女人,此刻已經成了礙眼的秋後畫扇,被豬頭拋在腦後。在這個豬頭懷抱新歡,無限風光的時刻,林月在幹什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