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二 巡狩

一日早朝的時候,天才剛矇矇亮,大臣們都在御門外等待,宮殿屋檐下的燈籠還亮着。這時太監李芳從門裡走了出來,衆人一看心道皇帝今日恐怕又不上朝了。

李芳走到人前的臺階上,便咳了咳清清嗓子說道:“上諭,今年風調雨順,到了秋收季節,朕心大快,決定率御林軍出京北上狩獵,不日便回。茲國事交由內閣及司禮監商議處置。”

上諭一念完,大臣們立刻炸鍋了,叫嚷一片,起先是埋怨怎麼事前一點都不知道,後來有的大臣不知道怎麼把火燒到了李芳身上,對着他破口大罵,甚至有人把李芳比作明朝的太監王振,蠱惑君心禍害朝政云云。李芳百口莫辯,急得直跺腳:“咱家只是傳聖旨,咱家只是傳上諭……”

這時站在前面的顧秉鐮轉身對朱燮元說道:“皇上調動御林軍,朱部堂不知道?”

朱燮元瞪着眼睛道:“昨天一點風聲都沒有,今天一大早我就來上朝了,什麼也不知道啊。”

顧秉鐮有些氣憤地說道:“一定是御林軍指揮使章照的責任,他故意隱瞞大臣。”

君權至上,皇帝要調兵自然是合法的,但作爲掌管天下兵馬調動的兵部竟然事前不知道,這讓朱燮元也很是氣憤,又將氣憤轉移到了章照的頭上:“這個章照,他是顧頭不顧尾,只管今日得寵不管明日的浪子!”

都是些飽讀詩書科舉出身的人,看似簡單的說話之間其實帶着典故,朱燮元這句話是說明朝正德年間那些武將,跟着正德皇帝練兵打仗一個勁胡鬧,完全不管文官們的意見……正德在時,武將們是寵臣,沒人敢把他們怎麼樣,但正德一去,那些武將沒有一個得到好結果的。朱燮元如此說章照,其實就是說百年之後他們家恐怕會因爲得罪的人太多而受到報復。

顧秉鐮也是文官,和朱燮元頓時一個鼻孔出氣,冷笑道:“章照在遼東做大將時,就不聽朱部堂的調遣,回到京師天子腳下,他能聽朱部堂的?”

另一個文官也煽風點火道:“咱們還是別對章照抱什麼希望了,他以前不是早就說過了,他章照是皇上的人,只聽皇上的?”

就在這時,黃仁直在人圈外面淡淡地說道:“老夫看還是別罵章照出氣了,要不是皇上自己想要出京,章照能起什麼作用?”

黃仁直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衆官都回頭看着他。黃仁直摸着鬍鬚,半眯着眼睛故作高深地說道:“幾天前皇上不是說要御駕親征?經大臣們勸阻,這事便擱置了下來,老夫瞧皇上今日突然率兵出京,恐怕是還惦記着御駕親征之事。”

就在朝臣們爭吵的時候,張問已經來到了德勝門下,兩萬驃騎營官兵已經列陣以待。而且張貴妃(張嫣)竟也在場,她正站在德勝門城樓上觀看張問,因爲張問今天身披黃金甲,腰帶牡丹重劍,恰恰這兩件東西都是張嫣送的。

驃騎營將士的胸甲是黑色的,身上的鎖子甲也是灰黑色的金屬色澤,於是萬馬陳列黑壓壓的一片,而一大片黑色之中,點綴着一騎金黃色,那便是身穿金甲的張問。

指揮使章照,大將葉青成等跟隨在後,張問在紫禁城裡憋了這麼久,策馬奔騰在萬軍之中,心情顯然非常的好,一邊飛奔一邊大喊道:“朕帶你們出去活動筋骨。”

御林軍官兵見皇帝英武異常,自然心生崇拜,也是羣情激動,高呼“萬歲萬萬歲”。張問舉起劍鞘,高喊了一聲:“出發!”

皇帝策馬當前,後面猶如洪水一般的馬隊列隊跟上,向北而去,計有官兵兩萬人,戰馬六萬匹。時京師宿衛部隊有一二十萬,分作東西兩官廳管理:東官廳主要管制輪宿的班軍;西官廳下屬皇帝親衛部隊御林軍,也就是以前的西大營六萬,分作驃騎、神機、鐵軍三營。其中驃騎營是全騎兵部隊,張問今天帶的人馬便是驃騎營,大將葉青成,御林軍指揮使章照也在其中。

御林軍的戰馬養了這麼久,個個膘肥體壯,體力甚好,大軍早上出發,一日便到達了密雲。此城距離長城古北口已經不遠了,章照等將領都勸張問在密雲休息一晚,然後在附近轉一圈便回京。但是張問意猶未盡,下旨紮營休息,明日出關狩獵。

章照和葉青成大驚失色,忙跪倒力勸道:“皇上,一出長城,便是蒙古人的地方,可能會被蒙古誤以爲是大乾軍在挑釁,他們極可能反擊我軍發生衝突,我軍軍力不足,皇上貴爲天子,如遇危險,臣等萬死不能抵罪啊。”

張問笑道:“就是要讓外藩知道,我大乾軍也可以出關作戰,朕明日親率大軍出關,讓他們見識見識。”

衆將萬萬沒有料到張問會出關狩獵,這時個個都十分擔心,以爲準備不足,恐遇意外。張問則說道:“明日我們一早出關,巡狩半日打些野味,日落之前便退回長城,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朕不信蒙古軍能動員那麼快,一天之內就能集結兵馬?就是因爲事前我們沒有準備,也就不存在泄漏軍機的問題,所以此行必然安然無恙。”

勸諫無果,衆將只得連夜準備關防印信,派出伺候出關預警。第二天,張問果然膽大地率軍出關。

古北口長城部有大乾重兵,是防禦北方蠻族的一道極其重要的防線,在不到一百里的長城段上,就有有敵樓烽火臺一百七十二座,煙墩十四座,十六個關口,三個水關長城,六個個關城,三個甕城;還有許多衛、所、堡分佈在外圍。

驃騎營通過鐵門關之後,外面還有許多漢軍的據點,在靠近長城的地區還是比較安全的,但張問不想只停留在長城附近,下令大軍加速行軍,直驅蒙古人的地盤,一路狩獵。

等到中午的時候,路過的地方已經可以看見蒙古人的帳篷了,那些部落看見了乾軍鐵騎,完全沒有準備,都十分緊張,好在乾軍並未燒殺搶掠,只是轉悠着打獵,然後就策馬而走。

章照見到這樣的情形,之前的擔憂也減少了許多,竟然對張問建議玩點刺激的,把蒙古人的部落洗劫一番。但張問拒絕了他的建議:“前不久蒙古人纔派遣使者要求議和,剛過不久咱們就挑起衝突,對國事不利,況且大乾內部尚不完全安定,廣東叛賊也未剿滅,剋制方爲良策。”

驃騎營在關外轉悠了一圈,安然無恙地在黃昏時分回到了長城,在長城下紮營休息。

巍巍大山,雄關在望,邊牆腳下點起了無數的篝火,將士們一面煮飯,一面烤着打來的獵物,粗曠的歡笑聲在原野之間迴盪,讓人的心胸一下子就開闊了。此時出關雖然只有一天的時間,但是寄託了張問心中的抱負,長城不應該是王朝的主要防線,大乾的勢力應該擴張出去,在異族腹地建立要塞據點,向外邦派遣官員監視,分化控制周邊。

這次出京,也是起到了鞏固皇權的作用,用事實證明了皇帝不僅能夠直接調兵,而且可以毫無阻礙地通過各種邊防要塞軍機重地。這樣的情形,不是隨便一個皇帝能辦到的,皇權雖然名義上最大,但是歷史上也經常受到這樣那樣的限制。

不過待張問回到京師之後,免不得又被大臣罵了一通,他也不以爲意,雖然任何人被罵心裡都不高興,但張問還是在早朝的時候表彰了幾個罵自己的大臣,說他們忠心……

御駕親征的事又被重新提起,內閣首輔等人依然反對,但很顯然如果皇帝執意要幹,他們也沒有辦法,之前張問突然出京巡狩就說明了問題。

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黃仁直一派的官員反對的聲音很小。

……

黃仁直下朝之後在內閣衙門的休息間裡拜見了皇后張盈,對皇后說道:“御林軍驍勇善戰,以一當十,以前西大營六萬不帶盔甲,生生從正面擊潰了福王叛軍十餘萬,其戰鬥力和忠誠度是沒有問題的。皇上如率御林軍南下,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張盈軟軟地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表情漠然地說道:“黃老的意思,大臣們極力反對皇上親征,是不想皇權過大的原因?”

黃仁直點點頭道:“正是如此,權力此消彼長,如果皇上掌握了一切,大臣們的利益也會受到損害。”

張盈淺笑了一下,說道:“黃老也是閣臣,爲什麼今早我聽說你的人只是做做樣子,不怎麼反對皇上親征了?”

黃仁直起身關上房門,走到張盈的面前,低聲說道:“老臣想,這次皇上極力要御駕親征,恐怕不只是要對付廣東叛軍。”

“哦?”張盈若有所思,“說下去。”

黃仁直繼續說道:“自明朝遷都北京以來,朝廷的稅賦和用度主要便是依靠漕運南方富庶之地的物資,江浙一帶尤其富庶,乃是我大乾朝的糧倉和財政根本所在,皇上是絕不願意看見南邊形成錯綜複雜樹大根深的勢力,否則又會重蹈前明的覆轍。這次皇上御駕親征,前往南部,恐怕同時也想剷除那些利慾薰心之人。大凡縉紳地主要勾結取利,多半會和地方官吏狼狽爲奸,江浙一帶的官吏,可是新浙黨的根本所在……”

張盈看了一眼黃仁直:“你覺得海禁一事和新浙黨有關,和沈貴妃有關?”

黃仁直捻|着山羊鬍,半閉着眼睛緩緩地點點頭:“絕脫不了干係,只在干係大小的問題。”

張盈道:“皇上對沈貴妃是很信任的……”

黃仁直默然不語,張盈想了想又道:“司禮監的李芳也對我妹妹說了海禁的事,王體乾等人都認爲此事幹系重大,恐怕和沈貴妃有關,所以一直都是小心謹慎地對待。”

黃仁直嘆了一口氣道:“皇上春秋鼎盛,老夫是遇不到皇位交替的那一天了,不過皇后您一定不能掉以輕心,沒有遠慮,必有近憂。”

張盈的眉毛一挑,不由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左右踱了幾步,她確實對沈碧瑤很有戒心。沈碧瑤這個女人很不簡單,很早以前張盈就曾在她的手下,那時候沈碧瑤只是一個背景有些複雜的商賈,如今勢力不可同日而語,威脅是巨大的。

雖然太子是張盈的妹妹生的,皇位應該會傳給太子,但是世事難料,萬一沈碧瑤或是投靠她的妃子又生了一個皇子,沈碧瑤有如此能量,不得爲了自身安全和處境不擇手段爭奪皇位繼承權?就算沒有皇子,一旦張問不在了,很多事情也是難以預料的。

這時又聽得黃仁直說道:“皇后娘娘,讓皇上南下,對我們來說不一定得利,但並不是壞事。”

張盈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黃仁直道:“你說得不錯,不是什麼壞事。我也會密令玄衣衛,注意沈碧瑤一黨的動向,只要抓住他們和禁海的人有關係,便可讓皇上看清沈碧瑤的險惡用心。”

……皇后想去哪裡,去了哪裡,張問一般不會管,他對自己的女人還是很信任的。但是,皇后的目標確實太大,張問不過問,沈碧瑤的人卻是盯着的。

張盈尚在內閣衙門沒有出來,消息已經傳到了長春|宮。沈碧瑤基本不出門,但耳目卻是不少,對外面的情況瞭如指掌。

去長春|宮見沈碧瑤的人是沐浣衣,這個女子臉上有點雀斑,一張鵝蛋型的臉,是沈碧瑤身邊最老的一批心腹之一。早在張問任浙直總督的時候,被困在福建,前去接應的人中就有沐浣衣這個人。

當沐浣衣進入長春|宮後殿時,一陣清幽的琴聲就悠揚地傳了過來,她一邊走一邊聽,聽出正是沈貴妃在彈琴,貴妃每日除了教習小公主學習,處理沈氏財閥內部的事務,總是會抽出時間彈彈琴,音樂可以逃逸人的情|操,豐富人的內在。

沈碧瑤的聽覺也是十分靈敏,她喜歡安靜,也喜歡聽一些輕輕的聲音,如鳥鳴,如風聲,甚至人的腳步聲。從腳步聲就聽出了來的是什麼人,一般的侍女和外面來的人走路是完全不同的。

沐浣衣剛走到屋檐下,琴聲就嘎然而止,裡面傳出沈碧瑤的說話聲:“不用通報了,叫她進來說事。”

門口的白衣近侍聽罷便不阻攔,沐浣衣徑直推開木門,走了進去。沈碧瑤取下指尖的指套,頭也不擡地說:“說吧。”

沐浣衣忙躬身說道:“娘娘,奴婢有兩件事要稟報。其一,魏國公(沈光祚)傳來消息,今日早朝時,黃仁直一派不再反對皇上御駕親征了;其二,半個時辰以前,皇后去了內閣衙門,至奴婢進宮之前一直未返。”

沈碧瑤低頭沉思了一陣,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

沐浣衣見狀,疑惑地說道:“娘娘就沒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去做麼,我們該如何應對皇后那邊的人?這兩個月來,朝廷裡一直傳言南方力主海禁與皇上作對的事,和娘娘有莫大的關係。今天的這兩件事情,說明了皇后一派正想在海禁之事上做文章……”

沈碧瑤擡起頭,打斷了沐浣衣的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她沉默了一陣,又說道:“如果見着沈大人,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這件事本來就和我們沒有關係,隨別人說去。既然不是事實,皇上會清楚的。”

沐浣衣壓低聲音道:“上次皇上來長春|宮,提起御駕親征的事,娘娘爲什麼一點也不反對呢?皇上要南下,恐怕不只爲了對付廣東叛匪吧?”

沈碧瑤道:“御林軍能征善戰,皇上此行並無太大的危險,至於江浙那邊的事,與我何干?而別人想用這樣的事做文章,也得皇上相信不是。”她說到這裡,想起張問上次對她說的話,說只要貴妃說沒有關係,就算事實擺在面前也不信,沈碧瑤想到這裡,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微笑。

她笑着說道:“算來算去,有什麼用?你們都別太緊張了,皇上才三十出頭,春秋鼎盛,時間還長得很,急什麼啊。”

“是,奴婢明白了,剛纔奴婢只是替娘娘作想,一時情急。”

沈碧瑤輕輕嘆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的感受。現在她也把什麼東西都看得有些淡了,不由得說道,“皇上在時,我心裡有個人牽掛着,百年之後皇上萬一不在了,我是不是還在也說不清,想得太遠也沒有用,誰知道以後會成什麼樣的狀況呢?”

沈家如今富可敵國,錢財利益對沈貴妃來說不過是一堆數字,她也不在乎,正如她說的,如果張問不在了,她也覺得自己孤單地活着也沒有太大的意思……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她的小公主翠丫,不知翠丫會不會因爲權力鬥爭而受到牽連。

所以沈碧瑤嘆氣,人生總是有些身不由己的事。

段二二 應景段二一 千金段十二 琴聲段七十 金甲段五五 強迫段三一 孤膽段三五 銃聲段三七 薰香段三五 張嫣段三七 聽雨段二四 大刀段三十 意外段七一 降霜段十五 菜市段八五 罪惡段五五 三桂段五四 龍井段二七 逼問段三三 無語段五 青成段五三 招安段四 笛姑段四九 山地段四二 春雨段三七 解字段四四 揚州段六三 辮子段三四 進攻段六肆 兵戈段二三 督戰段六 客氏段八 花燈段八五 濁酒段五十 殺戮段二 枚卜段三九 新政段十二 烽火段八二 香消段四九 道法段十三 便宜段二十 買賣段三六 活着段四一 紛紛段四七 遠報段十一 閹黨段六肆 兵戈段二五 民變段十七 替身段十 賣身段十四 叱詫段一 機遇段二四 大刀段十六 日記段二 賣笑段三一 孤膽段七三 日月段十七 蕙娘段六 內宅段十三 總督段十六 禁海段三五 銃聲段二七 逼問段四 天命段二三 稅使段五 閣臣段四七 密謀段七 客人段二八 禁城段二十 磨鏡段二 門生段七九 血案段三一 孤膽段九 比較段五二 督府段二二 笑顏段四 天命段十一 東廠段三四 笑聲段七 增印段五三 平陽段七 票擬段七 布子段三五 祥瑞段十三 路軌段四五 黑子段二九 憐憫段十九 麪粉段三三 告老段十七 大風段二 門生段二二 枯井段二二 笑顏段二八 禁城段十 變大段二二 捧月段二九 西山段十四 殘兵段七三 日月段七四 白菜段六 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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