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月一怔,卻是看也不看他,也不作任何迴應。
她,實在不想和這個人交流。
若不是他,她本來可以制止李無行扎向陳詩云的那一刀。
屏蔽欒之並沒多難,弓月繼續看着天樞和天璣二人,這二人看弓月對欒之的這個態度,心裡也估摸出了個七七八八,先是衝着欒之歉意一笑照顧到了,這纔回過身來認真的答起了弓月的話。
“這一世,紅索和水鳳二人各有家庭婚配,而這二人相遇的時間,正正就是都已經下過訂之後,所以,他們這一世自然無緣在一起,不過心裡卻是互相念着對方,也因爲二人的良配是青梅竹馬一對,是以紅索和水鳳二人這一世處在常常相見卻不能相守的局面,弓月上神和欒之帝座二人,這一世就……”
啪。
欒之本已端起茶盞,卻只是聞了一聞便不悅的摔回桌上,水未灑,氣卻溢了出來,驚斷了天樞的話,也驚來了這幾人驚望過來的目光。
“這一世,我認爲我與弓月上神最適合最妥當的身份,莫過於就是水鳳與紅索二人的那一對青梅竹馬的良配。”
弓月的下巴險些掉了。
她還想着要不要做這二人的父母什麼的……
天璣和天樞二人呆愣的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敢拒絕之意。
開玩笑,帝座都摔杯了。
誰開口說不?
沒人說話,欒之就當自己是下了個旨了,將桌上的天命冊子拿了起來,掃了一眼之後丟給弓月,一副敞開窗口把亮話說明的模樣:“這一世紅索就是我的人,水鳳就是弓月的人,照例一人盯着一個,弓月你別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有夫妻之名而並無夫妻之實而已,你和我只要看好這二人別相互行了夫妻之實就好,容不得有半點差池,這一世不像上一世他們的出身那麼風塵,這一世,他們二人必須守身如玉。”欒之微微冷笑,後而端起手邊那個被他摔過的茶盞,然後,鬆手,杯子落地,咔啦一聲杯盞摔在地上粉身碎骨:“若是當真有了半分差池,誰也別手軟,這杯子就是他們的下場,你和我都要牢記於心。”
弓月腦子裡一直回放着欒之那句:並無夫妻之實……讓紅索和水鳳守身如玉……
想着上一世那些不堪入目之景,弓月覺得這一世靠譜多了,雖然欒之從回到九重天上之後就又端出了這副討人厭的架勢,不過這態度雖然欠揍,可話倒是說的漂亮好聽。
弓月心裡相當舒服,覺得這樣的安排纔算是終於走上了正道了。
掃看了一眼天命冊子,弓月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七星閣。
這樣的戲本子,唱起黑臉來,也唱的舒坦。
再次下界就是一回生二回熟的事了,告別送行什麼的例行完,欒之與弓月貓身一潛,穿過雲層直墜紅塵。
再一睜眼,她已是江湖上揚名在外的毒女——柳紫君聖手。
柳紫君是江湖神醫的獨女,自然繼承了家族衣鉢,只是這柳紫君卻是逆向的性子,一身好醫術卻並不救人,就喜好用毒。
讓弓月頭疼的是,她到了這柳紫君的身體裡,方纔知道這柳紫君在江湖上其實很有一番別樣的名氣了。
比如別人來解毒,這柳紫君就會接,卻並不解,而是鑽研人家中的是哪一門的毒,最後研究出來之後再去自己調製,然後再在這人身上反覆一點點加量去試,直到看見來尋她的人慢慢被毒而熬到只能等死爲止。
相當冷血。
而她之所以可以爲所欲爲,首先因爲家族積攢的勢力夠大,其次就是這柳紫君的未婚夫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世家子——水鳳的拖世安無儀。
再有就是,柳家的世交之家,也是江湖上的神醫世家,通常柳紫君這邊拋出去的屍體,那邊寧細言就安排人揀回去,收拾收拾鼓搗鼓搗,治上個一年半戴,也就活了。
安無儀是劍術之家,在江湖上頗俱威望,安無儀……也就是水鳳的這一世,生來性情清淡,溫文爾雅,幼年時他父親便與柳紫君……也就是弓月的父親訂下了這門親事,二人雖然從未謀面,但是三天後,那安無儀也就要過來入贅了。
入贅,是因爲安家上個月遭到洗劫,只餘下安無儀一人生還,索性柳紫君這邊也早就父母雙亡,因爲名聲太大太惡,若是不讓安無儀入贅也無人敢娶,這輩子是十成十孤獨終老斷子絕孫的命,是以婚事提前,三日後安無儀就會‘嫁’進來。
弓月醒來後看着一書架裝滿各種千奇百怪各種毒粉毒液的瓶瓶罐罐,心裡推測着這柳紫君身死,是因爲試毒把自己試死了,還是其實非常不想讓那安無儀入贅,自己卻不能違背父親的遺願而自盡而死。
低頭看着自己這一身飄逸的江湖風的衣衫,弓月覺得這身衣服還挺合她心意。
如她所料想,寧細言……她這一世的青梅竹馬,也就是欒之,很快便與她聯繫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他們二人,說話不再像上一世那麼方便了。
寧細言出身金貴,原先一直是個浪蕩子,醫術好歸醫術好,風流韻事卻是一點也不少,無論去哪,就算是睡覺吃飯去方便這些私隱之事,這寧細言都沒有單獨一個人過。
身邊不是小廝和助手,便是跟着胡混整日拎着酒壺不放手的紈絝子們。
雖然從來不曾將那些紈絝帶進柳紫君的府內,但是小廝和助手卻是從來不離腳,這也是他身份的需要,更不能因爲欒之入住這個身體之後,就換個習性。
這二人平日裡也是隨性的很,誰也沒把對方當成和自己性別不同的人,從前寧細言是如何在柳紫君面前講述他前夜花前月下軟香在懷,現在依舊還要怎麼來。從前對於這些風塵事柳紫君又是如何笑罵要去拋灑毒粉試試那些姑娘們的容貌到底是不是那麼美,現在依舊還是要怎麼着去接着往下演。
小廝和助手司空見慣,就當這二人在談論着滿園的花色怎麼施一施花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