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也虧他開得出口！
誰都知道賀衍之在宮中錦衣玉食差了哪一樣啊？
但是他偏偏說得順暢，聽上去也挺像那麼回事兒的。
我能平安出宮最大的功臣確實就是他，甚至我能如期回宮興許都逃不開他暗中的佈置。
因此他說的話，我竟然......無法反駁！
”這幾日怕是就要跟他們聯手了。“
我想了想，對着青芷道：”皇貴君是後宮之主。”
“宮宴已經定了他來主理的，鐵板釘釘兒的事，接下來咱們難免要跟麟德殿的人接觸。“
關於這一點，青芷最是清楚前因後果的，聞言便點了點頭。
意料之中的聯手，連躲都躲不開的。
蓬萊閣既然成了宮宴的地點，近在咫尺的花圃衆人便是打下手的幫襯，麟德殿在宮中的地位雖然一度有些影響，但是主事的人選定了，他們的身價也等於標上了記號。
於情於理，都得配合。
我眼神微妙的打量青芷，沒在她臉上看出太大的起伏，我知道她跟賀衍之曾有，過節，心內是否也這麼平靜，就不得而知了。
宮宴的事情，我跟青芷兩個人也不是第一次談起了，加上這一回，提到的次數不下五六次。
青芷在女帝確定人選前還有些忐忑，眼下消息都定了，自然知道我說的都是事實。
”爲了宮宴的事情準備，到時候說話也容易些。”我順理成章的總結道，“先有個鋪墊。”
“送些點心，就是份心意。姐姐你懂的。”
“小菱，你想的倒是遠，”青芷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道，“你要是不敢明說，可以去的時候探探皇貴君的口風。“
他的口風？他都明明白白跟我說過幾回了，但是蓬萊閣主樓內的人趁着我出宮去。鬧這麼一出，卻是在意料之外。
別說青芷驚訝了，光是我聽到的時候。都有些轉不過來。
畢竟，我在花圃呆了有段日子，而那個人從來......不聞不問的，如同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我想說我有什麼不敢的。只是我自己根本就沒決定下來。左右爲難呢！
心中雖然這麼想，語氣上還得恭恭敬敬的回答青芷：”行，姐姐我知道了。“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在我身後停留，看着我好一會兒，我都感覺到了她悠長的目光，手中動作繼續，沒有轉過頭去。
清點材料。就動手製作，一招一式。都是延續在小院的時候，翠兒親手教給我的做法。
彼時爲了他，將製作點心的事當成了大任務，做成什麼樣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完整呈上我的一份心意。
時至今日，同樣也說心意二字，對象變了。
一晃，離開小院已經這麼久了，算算時日，過得真快！
翠兒留在了雪鷹將軍身邊，還有她那個呲之以鼻的死對頭，自我走後，西南陲又發生了什麼事？我沒有知曉的途徑，距離成了最大的隔阻。
等西蘭事終了，我得給雪鷹去封信。
最好能提前聯絡上修竹堂的人，有了他們，纔是如虎添翼，尤其是......師兄。
直到身後那一道目光消失了，我才放下手中的篩子，嘆了口氣。
宮中就是宮中，生活永遠比我想象中的複雜。
就算是青芷這樣跟我也稱得上是投緣了，她之前於我的對話，何嘗不是三分真心，三分試探呢？
從偏門口到花圃的路上，說的話還少麼？
花圃抽調一個人到蓬萊閣主樓？
我出神地想了想，隔窗望過去臨水的樓宇......樓內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比起賀衍之，我對他的疑問簡直快要堆積成山了！
賀衍之的麟德殿數次向我招手，連他自己都親口承諾了可以替我解開困惑，那某人呢？
一思及此，我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除了難受，還有一股子憤懣夾雜其中，無法釋懷。
......青芷走後沒多久，廚房內又來了新客人。
我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停了手，回頭朝着門口的方向張望。
門外的人是寶善，穿着素淨的衣衫，我打量她一番，皺了皺眉頭。
她站在門口，卻也不進來，目光對着我的方向，臉上的表情竟然明顯帶着點彆扭。
”你找我有事？“打破了沉默，我出聲道。
寶善站定了腳步，神情頗有些不自然地道：”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她垂下腦袋道：”其實做點心的事，我也不是很懂，就是來問一下，能幫忙搭把手麼？“
我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看着她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還真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你要是真想幫，那就......“
”那就怎樣？“寶善擡起頭急忙問。
”那就等點心出爐了，多吃幾個，再誇我幾聲好，就是幫忙了！”
“我這個人嘛，耳根子軟，喜歡聽好話，尤其最喜歡人家誇我了！“
我衝着她眨了眨眼睛，好整以暇地道。
寶善呆了呆，我收起玩笑的語氣懇切道：“你來看我，是有心了，不過點心得我自己動手的，真沒有你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不如你還是回青芷姐姐那邊看看，這會兒也許能幫她。”
“我就是從管事那邊回來的，暖房內的事情都做完了，連剛纔送來的一車新的花草都安置好了，左右沒什麼事，我想來想去，就到你這裡來看看。
幾時聽她說過那麼長的一串話，我回頭望着她，睜大了眼睛，像是重新認識一遍。
寶善咳嗽了一聲，挪開不自然的眼神，卻沒有挪動腳步，她站在門口想了想道：“我來替你生個火。”
再推辭，未免顯得矯情了，我乾脆點了點頭。
有了幫手，還是主動前來幫忙的，我看她動作迅速的生火，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比我自己弄半天再搞得灰頭土臉可強多了。
......微風吹動了窗邊的紗簾，伴隨着一聲瓷器碎裂的脆響，站在几案邊的女帝一臉的怒意。
地上碎瓷灑落，茶香還飄散在室內。
書房的門緊閉，顧綺梅剛剛走到門口，隨侍的宮人就對着她焦急的做了個手勢。
情況有異，顧綺梅看懂了侍從的手勢，站在院中的樹底下愣了愣，隨即毫不猶豫轉身向外走去。
她在這裡當值時間並不長，但是女帝的脾性已經很瞭解了。
能讓她這般發火的，除了北地的戰事，便是蓬萊閣主樓的那一位了。
北地戰事，她剛剛看過大姐送來的信，就在今早看的，並無異狀，猜測一定是爲了蓬萊閣的那個人，才弄得女帝勃然大怒！
顧綺梅心中的好奇一日甚過一日，宮中的傳聞甚囂塵上，但是她到了今日都無緣得見那位一面，只聽得一條接一條關於此人的傳聞在耳邊縈繞。
女帝的怒氣，哪怕隔着房門都能感受得到，顧綺梅走到門口的時候掂量了一下，終究還是退出院子去，暫時不要進書房了，若是沒有召喚，餘下的時間都不用來了，免得被遷怒。
她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從宮外趕來的女官覲見。
門口守候的侍從明顯是差別對待的，顧綺梅來的時候，尚且比劃了手勢提醒，一半兒爲了她最近頗得女帝青睞，另一半就是因爲她大姐在朝中的地位。
眼前的女官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侍從一直垂首立着，半點提示都沒給。
好在女帝發了一通火，心情稍稍平靜了些，冷冷的看向跪倒在地的女官道：“何事？”
“陛下，宮外的地方已經選好了，只等您最後定奪。”
女帝眸光微閃，轉瞬看向她道：”朕不想去，過兩天讓衍之出宮一趟，替朕看看就是了。“
女官話到嘴邊，看着女帝嘴脣動了動，還是沒敢說出心裡的話，少頃，低下頭道：”臣明白了。“
西蘭的節慶與民同樂，女帝定下了地點，早早就開始安排，日期臨近了，她卻又改變了主意。
往年幾時曾這樣糾結過，一旦定下了地點，就是通知底下人盡力籌辦就是，然而今年，總有哪裡不一樣！
自打上個月換過一次地方之後，今次已經是換的第二回了。
地點早就有摺子上奏，但是遲遲不見女帝批覆，負責籌辦的官員纔來求見的。
爲了這件事，頭疼得很呢！
書房中有片刻的寂靜，女帝陷入了沉思，之後，她擡眼望向跪在地上的人道：”國師大人的病，這幾日略微好了些，宮宴他若是不肯參加，過節的事，朕就帶着他一起去。“
”提前打點好，該準備的都要準備。“女帝舒緩了語氣道。
”務必周全，切勿疏漏。“
女官眼中閃過一絲瞭然的光芒，恭敬道：”臣記住了。“
聽着女帝的一番囑咐，也許這回不會再變卦了，女官心中也鬆了口氣。
女帝見她告退，走到門口，忽然出聲喚住了她：”進來的時候，可曾在門口見到顧綺梅？“
女官轉頭看着她，愣怔了一下道：”陛下，未曾見到，臣......這就去找。“
”慢着！“女帝伸出手，隨即揮了揮道，”不用了，你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