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專注地聽着青芷說話。
她看了我一眼繼續道：“小菱，要真是漂進來的，只有一種情況。。。。。。”
“姐姐，是指什麼？”
“除非。。。。。。是宮外連通的河道發了大水，“青芷沉吟道，”湖水倒灌纔有這可能。”
“小菱，如今這天氣，雨水下得不多，西蘭也沒上報汛情，真要有這事，湖面不會是現在的水位。”
青芷眼神閃爍了一下道：“碰上宮外有汛情，宮內也不會風平浪靜了，光是外頭傳來的急報，只怕都會弄得宮內人盡皆知的。”
“小菱，”青芷拍拍我的肩膀道：“因此，我說的情況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發生的。”
”姐姐很確定？“我追問了一句。
青芷看着我，忽然間咧開嘴笑道：”小菱，借用你的話說，確定肯定——篤定！“
她將帕子合上，交還給我。
我默默無語的收了起來，我總覺得這東西出現的有些怪！
青芷的解釋很圓滿，聽上去沒有任何破綻，就因爲是這樣，我心底的那絲懷疑不但沒有消除，反而還增加了幾分。
可是花圃內的管事都說了不曾見過的品種。。。。。。我忽然想到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人爲從宮外帶進來，然後隨手拋在了湖中呢？
我這麼一想，似乎也不無可能！
回來的時候，我聽到負責清理湖面的侍從已經說了會稟報女帝。相信他們那邊會有個結論的。
“姐姐，”我追問了一句，“你剛纔看過了葉瓣。侍從還不讓別宮的人碰這東西，說是怕有毒，你覺得呢？”
“看着不像有毒，”青芷回答道，“不過也說不好，小菱你不是說了他們有派人送去太醫院麼？”
“請太醫確認的話，若非觀賞的花草。極有可能是入藥的，”青芷若有所思的道，“可能太醫院見到的藥材多。“
”興許他們能認出來也未可知。”
我很想說。我其實也認識不少藥草呢，不光是看過藥典，還有在某人身邊耳濡目染累積的見識，多多少少都跟藥離不開關係。
壓下心底的那一絲懷疑。我暫且將這件事放下了。
青芷跟我走過岔路口。她順着浮橋的方向望了一眼冷清無人的橋面道：“上回你天不亮就採藥草，給蓬萊閣主樓送去，這幾天也沒瞧見墨言來傳個信。”
聞言，我凝了凝神，擔憂的看了看蓬萊閣的主樓，被青芷忽如其來的一句話攪亂了心緒。
青芷不提起還好，一提起，我這心裡。就分外的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怎麼樣了呢？
“小菱。“青芷習慣了我的走神，見我腳步停下沒跟上，忍不住喚了我一聲。
”等到傍晚要是還沒有消息的話，我走一趟主樓去看看。”
“好，國師大人的身體跟我們可是息息相關的，最好他能早點康復。”
我快步跟上青芷，從容應答道。
。。。。。。國都城的小院內。
“糉子”的口內還塞着布團，藍衣人慢慢走近，正要替他取下，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瞬間停了動作。
”白先生，我原先是要用點穴法的，”藍衣人解釋道，“可是點穴法用在尋常人身上可以，這種禁聲的手段對先生這樣唱戲的人來說，怕是短時間內對嗓子有些影響。“
”先生愛戲成癡，最珍視嗓子，定不願意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才換了方法。。。。。。”
藍衣人輕手輕腳替那位玉仙班的臺柱子白先生解開了手腳的束縛。
後者得了自由，飛快的取出口中的東西，怒氣衝衝的望着藍衣人道：“莫非我還得謝謝你手下留情？”
出乎他的意料，藍衣人竟順理成章的點頭，絲毫沒有玩笑的意思！
“幸好遇上的是我，換成別人，還真不會這般體恤先生的。”
。。。。。。藍衣身影翩翩出了屋子。
留在室內的人擔驚受怕大半夜，後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這會兒天光大亮纔有機會打量眼前“關押”他的這間屋子。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好讓被繩子束縛久了的關節恢復靈活。
屋裡的東西不多，靠牆放了一張小桌子加兩把椅子。
整個室內打掃得十分乾淨，顯得很空曠，角落裡倒是擱了兩個盆栽，他走過去湊近瞧了瞧，看上去修剪的還不錯。
“請坐。“
藍衣人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壺茶。
他將清茶擱在了桌上，搬開椅子請那位白先生就坐。
白先生打量他的舉動，看着眼前面目平凡的年輕人舉手投足都說不出的雅緻，怎麼看都不像是雞鳴狗盜之流，眼中的嫌惡也少了幾分。
他沒有喝茶，視線在藍衣人的身上打轉，似乎是在猜測對方的身份跟綁架自己到這裡來的意圖。
”你到底打算做什麼？“白先生嘆了口氣道，”我們戲班子是剛到的國都城，還是第一次來國都城，人生地不熟的，自問沒有得罪過人。“
白先生入座，眼神中閃過疑惑道：”莫非是同行相忌？“
藍衣人替他倒了一杯茶水推過去，搖了搖頭道：”先生，我在十幾日前曾經救過你們一回，當時在山道上，你們遭遇賊子被打暈了。“
”醫治的藥還是我給的，只不過當時僅有班主清醒着，你們未曾見過我而已。“
白先生不由得怔了怔，面上有一絲動容的表情。
他低下頭想了想，隨後詫異道：”來的路上遇險，我當時醒來的確是聽班主說有高人相救，你說的藥我也吃了。“
”照這麼說，我的確是該謝你的，可既然閣下是這般俠義心腸的人，又爲何夜半要來戲班子將我綁架呢？“
白先生想不明白。
”再說了，我一個唱戲的，能替您做什麼？“
稱呼先後不同，藍衣人已經敏銳的聽出了對方話裡的意思，這樣一來，交談就變得容易多了。
“我的確有件事想請求先生幫忙，”藍衣人頓了頓道，“是想請先生指點我一番。”
“你要學唱戲？”白先生睜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道，“那爲何白天不來，要用這等手段？”
“說來話長，這件事班主是同意了的，您大可以放心。”
“我想請您在這兒住上幾日。”
白先生先前聽到對方要學戲，已經點了點頭，這不算是什麼大事，他自個兒都能做主的，可是聽到了後一句，他站起身道：“住幾日恐怕不行，我還得跟着玉仙班的人進宮去。”
“算算約定的時間，就在幾天後了。”
藍衣人定定的看了白先生片刻，嘴角劃過一抹笑道：“抱歉，您恐怕是進不了宮裡了。”
“這話怎講？”白先生登時變了神色。
“你要截留玉仙班的人？”
藍衣人笑道：“他們按照原定的時間進宮去，只有您，得留在小院。”
“這不行，不是我誇口，玉仙班要是少了我上臺，實在。。。。。。”
藍衣人打斷了白先生的話道：”所以才請您來指點我啊。“
白先生愣愣的看着他，倏忽間頓悟了。
”你該不會是打着移花接木的主意？“
”先生是聰明人，正是這樣，沒錯。“藍衣人端起茶盞，徐徐飲了一口道，”我不想砸了先生您的招牌，所以請務必全力指點我。“
”這太荒唐了！“白先生無奈的看着藍衣人道，”學戲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這需要功底，還有你剛纔說的，好嗓子。“
”您不試試，怎知道不行呢。“
藍衣人從容的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我在酒樓聽過先生的唱腔，覺得可以一試。”
藍衣人把玩着手中的茶盞，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對坐的白先生，後者眼中懷疑的神色更甚。
“酒樓？”他低語道，“戲班子幾時在酒樓唱過？”
他沒有這個印象。
白先生並不清楚，爲了確認這件事，藍衣人已經不是第一回到了小巷子查探，這一點，甚至連跟着他的車伕都不清楚。
他要籌謀的事情，從來都是他第一個出手的。
早在車伕興沖沖的來告知他小巷子內戲班入住之後的狀況前，他早就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底細。
這些事，自不用跟人交待。
對話仍在繼續中，氣氛緩和了一些，白先生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藍衣人替他倒的茶水，入口甘冽醇香，回味悠遠，難得一見的好茶。
”就算是這樣，你的扮相也。。。。。。“白先生設想了一番，目光停留在眼前人的臉上。
初聽時候的震撼，現在他被對方這個大膽的念頭刺激到了，居然真的順着他的意思去想了想。
“你的扮相恐怕也跟我差異很大。”
藍衣人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他知曉眼前人並未見識過他真容，當然。。。。。。他也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告知對方實情。
”關於這一點，先生更不用擔心，“他不以爲然的道，”我自有計較。“
”先生請喝茶，“藍衣人笑意盈盈地道，”待會兒就開始吧。“
”我跟班主知會過了，對外說您有事出城一趟，隔兩天，我便會頂替您過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