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蟲起牀,懶蟲起牀……”鬧鐘又開始沒完沒了地叫了起來,莫離一把拍掉鬧鐘的開關,煩躁地將被子拉過頭頂遮擋住從窗簾間隙中透進的陽光。在牀上掙扎了一刻鐘後,莫離不情願地爬下了牀。
今天原本是週日不用上班。但是作爲總經理助理,莫離就沒有那麼多自由可言了。今天總經理的母親要從老家來這裡看兒子,但是陸總偏偏臨時被叫到德國總部聽訓了。也不知怎麼着最後迎接並陪伴老太太的任務便落到了莫離的身上。
莫離簡單地炒了個蛋炒飯,心不在焉地往嘴裡送。回想起昨晚舒彥的樣子,總覺得他有什麼事瞞着自己。不過說起來,莫離對於舒彥實在是有太多的未知,再多一點兒未知似乎也無所謂。只是不知阿維到底會在哪個時間縫隙裡呢?思來想去,莫離覺得自己的頭都大了。
終於吃完了早飯,莫離一邊刷盤子,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一個念頭:不知道舒彥吃不吃東西?要知道莫離的蛋炒飯可是一絕呢,所有品嚐過的人沒有不交口稱讚的。不過靈魂應該不用的吧。莫離想要今晚上問問舒彥這個問題,但轉念一想這樣做好像很傻,還是作罷吧。
莫離看看紫紅色的馬頭鍾,發現已經將近八點了。莫離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拿起包包打車趕去了機場。莫離到的不早不晚,舉着“陸靜怡”的牌子沒兩分鐘,便看到一個身穿絳紫色風衣,頭髮盤得頗具古典美氣質的中年婦女拎着個不算太大的皮箱微笑着朝自己走了過來。
真不敢相信冰山臉的母親如此年輕,如此有氣質。莫離在心裡又大大鄙視了一下冰山臉後,便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阿姨,您就是陸總的母親吧。我是陸總的助理,您可以叫我小莫。陸總臨時出差了,他吩咐我在這兩天裡接待您,直到他回來。您有什麼事兒都可以找我。我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
“那就麻煩你了,小莫。”陸靜怡微微笑着答道。
莫離陪着陸靜怡來到陸總的住處。陸總住在一個挺不錯的地段,不過房子倒不是很奢侈,只是一個普通的三居室。屋內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擺設,只是廚房裡的餐具個個鋥光瓦亮,擺放得整整齊齊,顯然陸總平日裡幾乎從未開過火。莫離想想平日裡陸總除了出差,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呆在公司裡的情景,不禁瞭然。
莫離鬱悶地翻了翻只有幾包泡麪,幾瓶礦泉水的冰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招呼陸總母親。只好詢問地對陸靜怡說道:“阿姨,要不我請您去外面吃飯吧?”
“不用,不用,我還不是很餓,隨便吃點東西就行。”陸阿姨親切地說。
“可是,這……”莫離發愁地盯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深刻地思索着陸阿姨的隨便中是否包含泡麪呢?
“是不是宇飛這裡沒什麼吃的啊?”陸阿姨聽到莫離吞吞吐吐,便善解人意地問道。
“呃……是啊。都怪我沒有提前想到這一點。”莫離不好意思地說道。
“這不關你的事,”陸阿姨和藹地笑了笑,接着說道,“這附近有大點兒的超市或者菜市場嗎?”
“有,有。”莫離想到來的路上看到樓下不到一百米處就有一個很大的菜市場,便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莫離陪着陸阿姨在菜市場中轉了一圈,手裡提滿了各種各樣的菜。看着陸阿姨還在仔細地和魚販子不厭其煩地交流着,莫離的腿肚子有些打鼓。想想自己那三腳貓的做飯手藝,這次恐怕是要丟人丟大了,莫離實在後悔剛纔應該拼死也要勸陸阿姨去飯店纔對啊。
好不容易結束購物,回到家裡。看着那滿桌可以張羅出滿漢全席的食材,莫離的虛汗直流,戰戰兢兢地說:“阿姨,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不是很會做飯啊,您好像有點兒高估我的水平了。”
看着莫離誠惶誠恐的樣子,陸阿姨呵呵笑道:“看你這傻孩子,說什麼呢?放心,不用你插手,你就等着嚐嚐阿姨的手藝吧。”
“啊?那怎麼好意思。我的工作就是照顧您,怎麼能反過來被您照顧。”莫離有些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說道。
“嗯……這樣啊。可是阿姨我也很擔心你的廚藝啊!”陸阿姨故作審視狀看着莫離道。
“呃……這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莫離橫了橫心,決定相信陸阿姨這麼有氣質的女人應該不會爲難她這麼一個小助理。
於是莫離便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心安理得地嗅着廚房中傳來的飯菜香味。心中暗自竊喜,冰山臉不過浪費了自己隨手買的一碗粥,現在自己卻可以先他嚐到他母親做的一大桌菜了。莫離越想越開心,實在是愛死這位陸靜怡同志了。
飯桌上,莫離真心實意地讚美着陸阿姨的做菜手藝,吃得十分盡興。陸阿姨也顯得特別的開心,不住地給莫離夾菜。最後還從儲藏間中找到一瓶昂貴的紅酒,打開與莫離暢飲。莫離剛開始還有點兒擔心冰山臉知道後會不會扣自己的工資。兩杯酒之後,酒壯慫人膽,莫離便開始主動給陸阿姨和自己倒酒了。心想反正是陸阿姨拿來的酒,不喝的話,掃了陸阿姨的興致,纔是自己的失職呢。
喝到最後,莫離通紅着臉頰聽着陸阿姨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到底是上了歲數的人,酒過三巡後陸阿姨便開始敘述起自己的人生經歷來。莫離的頭暈暈乎乎的,從陸阿姨斷斷續續夾雜着無數感嘆的敘述中大概聽明白了事情經過。
陸阿姨出生在一個書香世家,祖上曾是前清的翰林學士,爺爺,父親也都是大學教授。身在這樣的環境中,陸阿姨自然是氣質不凡。她十七歲便考上了重點大學,十八歲時和文學系一個有名的才子一見鍾情,自此乾柴烈火,愛得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君絕。然而畢業前夕,才子要回貧窮的家鄉做貢獻,而陸阿姨的父母要求陸阿姨與才子分手,出國留學。陸阿姨雖然也渴望出國見見大世面,但是一想到“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便不管不顧地撕鬧着要與才子一同返鄉同甘共苦。最終,陸阿姨在她父親“要是你今天跟着他走,你就不再是我陸遠風的女兒”的吼叫聲中毅然決然地跟隨才子遠赴他鄉。
才子感念於她爲他放棄的一切,對她恩愛有加,發誓要讓她過上好日子。由於才子能力不俗,人又積極肯幹,於是沒多久便連升三級,成爲他們縣的一把手。然而好景不長,就在陸阿姨發現自己懷孕之時,才子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雙規了,被判了無期徒刑。獄中探望才子時,才子聲淚俱下地說自己對不起陸阿姨,是自己太過急切想要取得成功而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他要和陸阿姨離婚。讓陸阿姨打掉孩子,回到父母身邊好好過日子。
陸阿姨恨他的不負責任,恨他將自己的生活毀得面目全非。便一氣之下離了婚,但卻捨不得打掉孩子。便隱姓埋名在一個小村莊中教學過活。她生下孩子後,便讓孩子隨了她的姓,並且教育陸宇飛牢牢記住三點。第一,一定不要輕易相信這世上的任何人,哪怕那個人對你再好,你能夠相信的也只有你自己。第二,做任何事都要腳踏實地,千萬不可投機取巧,否則一定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第三,一定要出人頭地,爲母親出這一口氣。
然而母子兩相依爲命的生活並沒有使陸阿姨陷入自卑自憐,自怨自艾的境地。她從不哭,也不允許陸宇飛輕易哭泣,她雖然信錯了人,毀了自己的人生。但她要讓她的兒子幫她贏回一切。
這些年,兒子的成功讓她倍感欣慰。她自覺心中也不是那麼恨了,便找了一日去獄中探望才子,結果得知才子入獄沒幾個月便去世了。百般打聽才得知,原來才子在入獄前兩年便得知自己換上了癌症,並且已到了晚期。他擔心自己死後陸阿姨與孩子無所依靠,便冒險斂財,想讓他們以後的生活好過些。不想卻很快東窗事發,鋃鐺入獄。他只能斷了陸阿姨的念頭,讓她忘了他,回到父母身邊去,找尋新的生活。卻不想,高傲的陸阿姨始終沒有如他的願。
陸阿姨在得知這些事後,一個人坐在他們曾經看日落的江邊嚎啕大哭了一天一夜。她知道,是自己的高傲讓自己也讓才子受了這許多本不應受的苦。她多麼後悔沒有再才子生命的最後一刻握着他的手,告訴他,她一直都愛他,不管他被多少人唾罵,被多少人瞧不起,她都愛他,直到地老天荒。
然而,錯過了就錯過了,時間無法倒流。陸阿姨認認真真反省了自己,並試着開始改變。她不再用犀利的目光看待周圍的每一個人,於是發現原來自己可以活得那麼自在。她聯繫了自己的父母,發現父母還健在,見到她時激動得站都站不起來。這些年,陸阿姨活得很好,很安然。唯一遺憾的是她發現在自己早些年的教育和影響下,兒子的性格變得很是孤傲冷漠。這讓她很是頭疼卻也無計可施。於是決定過來和兒子住一陣,看看能不能幫兒子改變一點兒。
莫離起先聽陸阿姨的故事聽得涕淚橫流,唏噓不已,當聽到陸阿姨的此行目的時,禁不住“噗嗤”一笑,說道:“陸阿姨,我勸您別白費心機了,冰山臉要是能融化了,我就跟您姓。”
陸阿姨笑了笑說道:“我不用你跟我姓,我要你的孩子跟我姓就行了。”
莫離大腦遲鈍地反應了一會兒,碰上陸阿姨滿含深意的目光,酒立刻醒了八分,忙不迭地解釋道:“陸阿姨,您想什麼呢?我真的就只是陸總的助理而已,您想太多了。”
“我沒想太多,我只是覺得你們可以發展看看啊。其實宇飛這個孩子除了性子有點冷之外,還是很不錯的。阿姨可以幫你牽線啊。”陸阿姨殷勤地說道。
“陸阿姨,求求您,在陸總跟前什麼都別說,否則陸總還以爲我別有居心呢。我求求您了,您看我對您照顧得還算不錯的份上,可千萬別害我啊!”莫離急得都要給陸阿姨跪下了。
“嗨,你這孩子。不說就不說唄,怎麼急成這樣兒。我就是覺得你挺好的,和我挺投緣的……”陸阿姨滿臉遺憾地說道。
“阿姨,時間不早了,您趕緊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明天我再來看您。”說完,莫離穿上大衣,拎起包包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陸總的房子,心說看來這薑還是老的辣,顯然這陸總的母親是比陸總還要高一個道行啊!笑裡藏刀,綿裡藏針,莫離只好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回到家後,莫離仰面躺在牀上,一邊隨手翻着自己的相冊,一邊仔細地搜尋自己的記憶深處,有哪些時刻可能會讓人產生一秒一萬年的錯覺呢?莫離從相冊中抽出幾張她與阿維旅遊時的合照仔細回憶起來。她們相識於年少學生時,但是那時只是普通同學關係,彼此雖然認識,但是沒有深交。後來莫離工作後與考研的阿維同住在一個城市,彼此纔開始愈來愈惺惺相惜。但是她們彼此都非常地忙,碰面的機會實際上並不是很多,結伴出遊的次數實際 上也只有寥寥幾次。除了上次回憶到的阿維的故鄉之旅,印象最深刻的還有一次內蒙之旅。
莫離看到自己正站在科爾沁大草原之上。一望無垠的大草原上碧草如茵,成羣的牛羊埋頭於綠草之間,若隱若現。一條銀練似的的小河從天邊閃着波光款款而來。莫離情不自禁地邁開腳步,翻過一個小山坡,一塊風化得千瘡百孔的石碑映入眼簾。是了,就是在這裡,莫離和阿維曾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喟嘆。
腳下是生生不息,數萬年來哺育了無數代生物的土地。頭頂,棉絮般的雲朵愜意的舒展着。那一刻,阿離覺得她們彷彿是從遠古走來。滄海桑田,世事變幻,她們彷彿揣着一顆蒼老的心從那個荒無人煙,寸草不生的時代穿梭而過,一直走到了如今這生機蓬勃,春意盎然的時代。生命,是如此的浩瀚無垠。我們就和腳下的某棵小草一樣,都是其中那微不足道卻又至關重要的一份子。正因着這無數弱小生命的存在,才讓這個瑰麗的大自然如此和諧而又奇蹟般地運轉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每個個體也都擁有着數十億年的生命。因爲,我們即是萬物,萬物即是我們。
“這確實是一個擴建時間縫隙的好地方。”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莫離的思緒。
“爲什麼?”莫離發現自己自從遇見舒彥,就從沒停止過問問題。似乎把自己曾經上學時積攢的所有發問的機會都一股腦兒的用在了舒彥身上。
“因爲這裡很接近本源。”
“什麼?”莫離不太明白草原和本源有什麼關係。
“這裡,非常接近生命的本源。”
“生命的本源?那是什麼?”
“你所認爲的生命是什麼?”
“生命?不過是從一堆無機物中碰巧產生的一種能經歷出生、成長和死亡的有機物罷了。”
“不,你說的那是生物,而不是生命。”
“有區別嗎?”莫離有些不屑地問道。
“有,而且有很大的區別。”舒彥的回答依然一絲不苟。
“哦?說來聽聽。”
“生命是有靈魂的生物。生物只是按照天性簡單地存活着而已。而每一個生命都在努力地探索着自己爲何而生,生來又要去向哪裡,也就是說,他們知道自己生來的命運。命運並非上天註定的歡樂苦悲,愛恨情仇。命運是生命的提示,是指引心靈前進的方向,是走向終結答案的道路。而如何能夠確保自己不偏離方向,唯一的辦法就是時刻探問自己內心的靈魂。”
“那生命的本源是?”
“靈。”
“靈?”莫離不解地重複道。
“靈,就是組成靈魂的物質,也是構成時間縫隙的物質,它來自於靈魂的世界。就像原子是組成靈體的物質一樣,但是靈卻是沒有重量,沒有溫度的。靈魂的世界與靈體的世界,時而平行,時而相交,交錯前行。而像這裡一樣能夠使心靈產生悸動的時空便是二者的相交點。這個相交點,便是靈體能夠接觸到自由的靈魂的最有可能的點,也是最適合擴建時間縫隙的點。”
“你的意思是說,阿維應該就在這裡嘍?”莫離感到心中一緊,急切地問道。
“很有可能,但到底在不在,我們只有進去之後才能知道。”
莫離一把拉住舒彥的胳膊,急切地說:“那我們趕緊進去吧!”
“等等,”舒彥站在原地沒有動,神情頗爲嚴肅地說道,“要進去可以,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莫離有些被舒彥的神情嚇住了,忐忑地問道:“什麼事?”
“要知道擴建在靈魂靈體兩界相交點上的時間縫隙很容易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它可能極其不穩定。一絲絲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其內部構造的改變。如果我們進入其中,你必須嚴格聽從我的指揮。不要輕易去觸碰那裡的任何東西,我讓你朝着哪個方向走,你就得朝着哪個方向走;我讓你停你就停;我讓你扔下我趕緊跑,你就必須頭也不回地趕緊跑。明白了嗎?”
聽到舒彥的囑咐,莫離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莫離咬咬嘴脣,怯怯地問:“否則呢?”
“否則,”舒彥盯着莫離,嚴肅的說道,“你就會永遠留在這個時間縫隙中。”
“你不是說清晨時,我必定會從夢境跌落現實嗎?”
“時間縫隙不同於一般的時空,它是靈魂按照自己的意志而建,它不會遵守自然的時空秩序。而且別忘了你現在是靈魂與思維還交織在一起,一旦你被時間縫隙所吞噬,那麼你的靈體就只能如同植物人一樣躺在你的牀上,再也無法甦醒。”
莫離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她想了想,垂下眼睛,小聲地問:“那,如果我跑了,你會不會有事?”
“你放心,”舒彥的聲音變得柔和了一些,“我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莫離的心中還是存在一絲猶疑。
舒彥用手輕輕揉了揉莫離的頭頂,柔聲說:“真的,我保證。”
莫離的臉有些泛紅,訥訥地說道:“那好吧,我答應聽從你的一切吩咐。”
“那我們就開始吧。”舒彥將莫離拉到自己身旁,指着遠處的一片草甸說道,“集中精力盯着那片浮動的草尖。排除你腦中其它一切想法。”
莫離用力地盯着,連眼都不敢眨一下。不久,那種熟悉的恍惚感就降臨了。周遭的一切,包括舒彥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浮動的綠草尖們逐漸連成了一扇綠油油的大門。倏忽,從門縫間透出一絲耀眼的光線,莫離還沒來得及眨一下眼,下一秒,莫離就感到自己彷彿一顆小小的鐵釘被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了一般,“嗖”地一下便被吸入了另一個空間。巨大的吸力使得莫離禁不住昏了過去。
莫離從一片混沌中逐漸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蜷縮着躺在舒彥的懷裡,而舒彥正盤腿坐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舒彥的懷抱略微有些冰涼,但卻給了莫離一種莫名的安定感。莫離從舒彥的懷抱中探出頭,看到四周一片迷濛。這個時間縫隙不像第一個時間縫隙那樣耀眼明媚,反而顯得陰沉沉的。淺綠色的霧氣四處飄散着,看不清遠處有些什麼。巨石下是一大片溼漉漉的草地。草的顏色是暗綠的,彷彿海底沉船上附着的銅鏽一般,這和時間縫隙外那一片茵茵的帶給人無限生機的草地簡直有着天壤之別。
“清醒了麼?”頭頂突然傳來舒彥溫柔的聲音。
“嗯。”一邊說着,莫離一邊不好意思地從舒彥的懷抱中爬起來,和舒彥一同站在了巨石上。“說起來,我怎麼就昏過去了呢?”
“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個時間縫隙很不穩定。所以進入其中時,也必然不會太容易。你的靈魂帶着思維,思維是有重量的,所以才導致你受到很大的衝擊。”
“這就是你擔心的危險嗎?”
“危險纔剛剛開始。”
“呃……那現在?”
“出發,這個時空不宜久留,越早檢查完離開越好。”
“可是,往哪裡走?”莫離望着四周迷濛的霧氣問道。
“沿路前行。”說完,舒彥便跳下岩石朝着一個方向大步走了過去。
莫離瞪大眼睛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在暗綠色的草地間有一條很隱蔽的小路。莫離也趕緊跳下岩石,衝着舒彥的背影小跑着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