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頭往下側側,象倒耳屎似的,一雙大眼斜視着闢破玉,看起來極爲不滿:“想問什麼說就是了,喊什麼喊,我老人家的耳朵都要震聾了。”這就是天罡總樞,嘿,稀罕,急忙問道:“怎麼才能到師父跟前。”人頭轉過去看看,又盯着闢破玉:“這有什麼難的,他用的是普通的縮地法,象你這種跑法,一輩子都到不了跟前,仔細聽着,我教你方法。”闢破玉終於停了下來,擦了擦頭上的汗,哎呀,可把人累死了,人頭一皺眉,說道:“身隨意動。”這什麼意思,還沒等闢破玉問,人頭又打了個哈欠,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彷彿還沒有睡醒,使勁兒晃晃腦袋,方纔開口說道:“彆着急,讓我慢慢告訴你。”
咦,這人頭雖然瞌睡多了一些,可和師父截然不同,是問什麼就教什麼,況且不打腦袋,唔,不錯,爲了尊重起見,就稱之爲老人家吧,闢破玉心裡已經給這個人頭起了個名字。只見老人家嘴脣一張一合,一種熟悉的聲音從心頭響起,仔細分辨,竟然是告訴他怎樣才能做到身隨意動,這些話是從心裡產生的,聽起來是闢破玉能夠理解的語言,這一次闢破玉理解得非常快,慢慢的,他全懂了,老人家滿意地點點頭,張口打個哈欠,說道:“好了,讓我再睡一會兒,沒什麼大事,就別再喊了。”話一說完,隨着雲氣消失。闢破玉不敢耽擱,眼睛緊緊盯着祝融,按老人家教的方法,心裡想着已經過去了,頃刻之間,彷彿已經到了就在祝融身邊,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不知不覺出現在祝融身側。
祝融笑眯眯地看着好不容易跑到跟前的闢破玉,說道:“呵呵,對了,告訴你吧,天罡總樞是師父修煉的一點心得,從我的心裡拿出來的,又送到你的心裡去,以後師父不在的時候,它可以教教你,好好修練吧,師父要走了。”祝融心疼地拍了拍闢破玉腦袋,轉過身去,看樣子是留不住了。
闢破玉正要說話,祝融突然又回過頭來,指着闢破玉身上的紅甲,非常得意的說道:“順便告訴你一聲,這套紅甲叫伏魔金剛甲,經過大金剛力加持,不但堅固無比,而且還很聽話,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師父後勤工作做得不錯吧,好了,小子,沒什麼可以再給你的了,做你應該做的事去吧,不要讓我失望。”
闢破玉大喜,這套紅甲原來也是一件寶物,怪不得自己一直有驚無險,我說呢只要是神仙給的,沒有一樣是廢物,讓我想想,還給過什麼,搜索中……再搜索中……再再搜索中……哎,沒有了。
“好了,該走了,”祝融拍了拍手:“師父是不是年紀大了,一見你,話好像說不完了,我什麼時候這麼羅嗦過。”祝融一邊說,一邊搖頭,身形消失不見,闢破玉也沒喊一聲,因爲他知道,以師父的修爲,恐怕已經到了,如果非要比較與三十三天之上的距離,說遠,幾千萬光年也不足以說其長,說近,用納米來衡量也不足以論其短,總之他知道,那個地方自己終究有一天會去,也許到了那個時候,師徒二人才能見面。
漾寒別院慢慢消失,又身處北溟銀冰海中,海面上微風盪漾,海浪起伏,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就象他此時的心情。風輕舞一見他突兀地在空中出現,當下全神戒備,一隻羽毛悄悄的向闢破玉靠近,附在闢破玉身上,這是它的靈識羽,有它跟着,闢破玉不管到了那裡都能找到,以後一定要牢牢監視住這小子,省得他再闖禍。
無邊無垠的北溟銀冰海慢慢淡去,先露出無邊無際的土黃色,然後是星星點點的綠色,沿着山勢向上,幾個起伏後,進入茫茫林海,彷彿在展開一個世界,共工也走了,臨走時打開一道大空明門,把闢破玉送了出來。
陰暗潮溼的原始森林深處出現一道華光,一閃即逝,華光過後,闢破玉站在在一棵參天大樹下,四處看過去,株株樹木直插天際,根莖糾纏在一起,牢牢地抓入地面,遠處傳來一兩聲怪鳥的啼叫,顯得更加幽深寂靜。擡頭看上去,粗枝大葉向四周伸展,密不透風,太陽都被遮得嚴嚴實實,透不進一點光線,頭頂一片碩大的葉子上掛着一滴露水,自己是從這滴露水裡出來的,那麼這滴露水應該是北溟銀冰海,無邊無垠的北溟銀冰海竟然變得這麼小,頓覺神奇無比,仔仔細細打量,正觀賞間,露水裡又飛出一個亮點,逐漸變大,赫然是緊隨而來的風輕舞,她也跟來了,在闢破玉上空盤旋一陣,沒發現什麼異動,方纔落下,向闢破玉走過來。
陌生的環境裡遇到熟人,闢破玉應該特別高興,但他猛地一見風輕舞,心砰的一跳,彷彿被嚇着了,似乎又有些慚愧,闢破玉知道原因,北溟銀冰海的驚天異變,作爲始作俑者,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感覺,現在只有風輕舞還耿耿於懷。相比較而言,對異變還有感覺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見風輕舞過來,一時慌里慌張,不知所措,爲了打破尷尬氣氛,搜腸刮肚地想出一句,怯怯地問道:“風姐姐,咱們是在哪兒啊?”
“哼。”風輕舞冷哼一聲,掉過頭去,不說一句話,沒來由討個沒趣,闢破玉心情有些沮喪。
露水慢慢消失,彷彿自然蒸發,但是闢破玉知道,它和共工一起已經去了三十三天之上了。風輕舞此刻正生着悶氣,闢破玉也不願再討沒趣,伸手向空中一指,逃也似地衝天而起,順便看看到了什麼地方,風輕舞一聲輕呼,連扇幾下翅膀,緊緊跟了上去。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共工把他送到這裡又有何用意,一時間也琢磨不透,闢破玉飛上去,森林已遠遠甩在身後,整個世界彷彿又換了個季節,天地間明晃晃一片,沒有一片雲彩,只有太陽孤零零的高掛中天,噴吐灼人的光線,俯瞰下去,身下是波浪一般起伏的羣山,飛速向後移動,漸漸地看到一片大平原,一條明晃晃的大河像一條細細的繩子,曲曲折折,將平原分成若干塊,平原上疤癩一般點綴着一星半點的綠色,乾旱無比。
飛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正打算喚出老人家問問,身後一陣風颳了過來,回頭一看,風輕舞扇動翅膀飛過來了,她追這麼緊倒底要幹什麼,闢破玉無暇分辨,一聲驚呼,管它三七二十一,直向太陽裡飛去,風輕舞還緊追不捨,兩人一前一後,向上飛去,身形越來越小。
太陽還在噴吐灼人的光線,似乎離這個星球很近,越往上飛,溫度越來越高,太陽也越來越大,與之相比,二人就象快速移動的小黑點,越飛越近,越飛越近,依稀看到太陽內部不斷地爆炸噴發,在表層燃燒起萬丈火焰,這就是可以融化一切的太陽真火。
漸漸的闢破玉已經忘了要幹什麼,一門心思沉浸在飛行的快樂之中,就像要衝入波濤洶涌的大海,越驚險刺激,越是能激發探險的興趣,太陽真火對他沒有一點影響,反而讓他越來越精神,嘴裡呀呼呀呼地喊着,高興異常。
跟在身後的風輕舞看不下去了,怒喝一聲說道:“現在居然還有心思高興,你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哈哈哈哈,”闢破玉大笑道:“風輕舞姐姐,我也想後悔,難過,可是我的心已被禁錮,禁止對異變發表任何評論了。”
“什麼,你……”風輕舞居然笑了,她是被氣笑的,搖了搖頭,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麼。
籲——籲——籲——闢破玉居然高興的吹起了口哨,
“哎,你就不能做做樣子麼,這樣讓人很難理解的。”風輕舞喊道,聽風輕舞這麼說,知道已經不怎麼怨他了,畢竟也是個修仙的人,想法不能和凡人相比,當下心頭一鬆,笑道:“做樣子,需要麼,和你們在一起,我能去騙誰,況且乘我現在還能高興,就讓我享受一下快樂的滋味吧,嘻嘻哈哈,快樂是多美的感受啊。”闢破玉張開雙臂,作深呼吸狀。
“唉——”風輕舞嘆口氣,飛了過來,和他飛成一排,“你也挺可憐的,什麼事兒都讓你趕上了,其實要不是人界的異變衝擊到天網,就憑你的修爲還能毀了結界,哼。”風輕舞一臉的不屑:“況且還有龍罔象把守呢,可你也真是,太沒出息了,一點點恨意和貪念怎麼就控制不了呢,還差點入了魔,你知不知道,當時你師父那個樣子,我都擔心死了,你說水靈姬死了,再毀了你,神界的損失也太大了……”風輕舞是滔滔不絕,心裡的話全說了出來,闢破玉心頭一陣感動,理解萬歲,轉過頭看了看,自己只剩下怕她了,現在離這麼近,仔細看看,哇塞,一張粉臉在火光中微見酡紅,還是那麼漂亮,幾百年前在驪山見過的楊貴妃,那能比得上風輕舞的萬分之一,不由心中一陣胡思亂想,不過我可以作證,沒有想到別的地方去,因爲無極清心鏈暫時沒有反應。
風輕舞繼續說道:“可是我總覺得特別討厭你,能告訴我原因麼?”風輕舞問道,等了一會,不見回答,轉頭看過去,闢破玉正癡愣愣地看着自己,這一次是氣得七竅生煙,心裡這個後悔,沒事湊過來幹嗎,不由粉面帶霜,怒罵道:“臭小子,想什麼呢。”一語說罷,一耳光扇過去,闢破玉一時不慎,臉上頓時印了座五指山,急忙飛遠了,看風輕舞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來,回過頭兩隻手搭在耳朵上,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笑道:“生什麼氣,誰讓你長得那麼漂亮。”風輕舞也不答話,屈指一彈,一道風箭呼嘯着向肩頭射過去,看那架勢,這一箭有些威力,要是射到身上,非得穿個透明窟窿出來,這風輕舞脾氣太大了,一見面,不是打就是罵,好不容易說了句知心話,又變成這樣,簡直就是個,就是個,唔,野蠻師姐。闢破玉空中一閃,風箭擦身而過,頭髮微微飄起,嗯,還好,不是疾風射,沒跟過來。
風箭射過去,射過去,離太陽越來越近,太陽似乎受到感應,真火內斂,逐漸暗了下去,真火哪裡去了,風箭的威力似乎還沒到那一步,兩人有些驚訝,停止打鬧,一齊向太陽看過去,太陽暗了下去,彷彿日全食,只有周邊泛出一層光暈,整個天空陷入到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兩人飛了上去,想要探個究竟,無聲無息中,暗下去的太陽又泛出些許紅光,彷彿一個巨大的,燒得透紅的鐵餅,紅裡還透着黑,看起來有些怪異,忽然,一陣開天闢地的巨響過後,下面如張開一張大口,噴出一道真火,徑向二人擊去,真火過處,如在黑暗中撕開一條光明的裂縫,向二人延伸,二人在擊來的真火面前,就象兩粒浮塵,小的沒辦法形容。
將所有的能量聚於一點,給與對手毀滅性的打擊,這太陽到底怎麼了,難道是風輕舞的風箭激怒他了麼,應該不會,太陽怎麼能只有這麼一點肚量,難道又有什麼異變,局勢不容多想,闢破玉身體已經受到感應,籠罩在一片火光之中,赤氣真元形成的火光,比起太陽真火毫不遜色,一時不退反進,閃電一般衝了過去,真火擊到闢破玉身上,對他毫無影響,赤氣真元不但沒有縮小,反而吸納了擊來的太陽真火,越來越大,闢破玉心隨意動,身形也隨之變大變高,將陸續擊來的真火全部擋住,黑暗的天空重又變得明亮無比,要是有人看見,一定會以爲天上又多了一個太陽,風輕舞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雙翅連連煽動,捲起颶風護住身體,手中光華一閃,流風破日弓已握在手中,全神戒備。
闢破玉衝上去,擊來的太陽真火竟融入體內去培植闢破玉的內丹,見傷不了自己,闢破玉一陣狂笑:“哈哈,用火傷我,你到底是誰,沒這麼笨吧。”喊聲落定,一時好玩,形隨意動,赤氣真元頂端幻化出一隻龍頭,張開血盆大口,不斷吞噬着太陽真火,一點也沒有外泄出去,吃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衝着,與太陽的距離越來越近,隱隱聽到太陽裡“咦”的一聲,似乎非形常驚訝,隨之太陽真火倏忽不見,龍頭咬了個空,喀蹦一聲,差點牙都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