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皺眉,纖長而白淨的手指在屏幕上來來回回地比劃,最終還是給他回了過去。
“喂。”
“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蕭斐然語氣不善,“她竟瘦成這樣!”
他最後一句,透露着滿滿的不悅。
“我知道你會不高興,但她能吃得下飯,孩子還健康,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洛靈幽幽看着遠方,平鋪直敘。
蕭斐然沉默下來,好一會兒,才道:“你的要求,我可以提早完成。”
“她現在需要我。”洛靈答得風輕雲淡。
“你別得寸進尺。”
“我是爲她和孩子着想。”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洛靈彷彿能想象到蕭斐然抓狂的模樣,不禁一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老婆,餓其兒子……”
“滾!”說罷,蕭斐然欲掛電話,又聽洛靈在那頭咋咋呼呼。
耐着性子又將電話貼在耳邊,他只聽洛靈說:“你那邊還好吧?”
“用不着你擔心。”蕭斐然嗓音低沉,透着不耐。
“別這麼冷漠啊,我們好歹是朋友不是。”洛靈調侃道。
蕭斐然再次沉默,良久,又說:“替我好好照顧她,最後一個月。”
“你那邊穩定了?”洛靈好奇道。
“滾!”
洛靈這次乖乖地滾了,因爲尹沫沫醒了。
她不停地揉着眼睛,低聲呼喚:“洛靈……洛靈……”
洛靈把電話隨手放在陽臺上,快步去到客廳與她匯合。
“怎麼了?”洛靈扶着她的雙手,柔聲問道。
“做惡夢了。”尹沫沫倒在沙發上,用手擋着眼睛,尾音是輕輕的嘆息。
身邊突然一涼,而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尹沫沫不去看,也知道,他去給她倒熱牛奶了。
前兩個月,她基本沒怎麼睡好覺,都是他半夜起來照顧。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夜裡都在家裡,能讓她找到。
或許,真的是她多慮了,洛靈是爲了她才推掉工作的。
而這,卻讓她十分內疚,一個鼎鼎大名的明星,成了她的貼身保姆,爲了她,化身爲居家男人。
她從來不敢問他是否願意。
好幾次她都勸自己要堅強,不要再麻煩別人。
但每一次,她都會對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
直到兩個月過去,她仍然深深依賴着他。
從不會說爲什麼睡不着,到坦蕩蕩地告訴他,自己做惡夢了。
或許是蕭斐然的出現讓她神經緊張,越有一個星期沒做的惡夢,又來了。
所謂惡夢,就是她夢見了蕭斐然,她向那個像蕭斐然的假人跑去,卻聽他說:“你爲什麼要拋下我?”
她害怕極了,往後一退就是無底的深淵。
從惡夢中驚醒,她總是滿頭大汗。
她害怕這些可怕的夢境會影響到孩子,所以去看了心理醫生,但醫生說,這應該是孕期生理改變而造成的,不要過份的擔憂。
尹沫沫長長地嘆了一聲,洛靈柔聲安慰又在耳邊響起:“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明天就會好了。”
“嗯。”尹沫沫說,“你剛纔在和誰打電話?”
洛靈‘哦’了一聲,說:“小紅,說明天工作的事,我都推掉了。”
小紅是洛靈的經紀人,似乎和別的經紀人不同,他不會強求洛靈做什麼,就算是天要塌下來,他也幫洛靈擋了。
他這麼一說,尹沫沫倒不好意思起來,他推掉工作,一般都是爲了她,而她卻要去上班,甚至面對蕭斐然……
思已至此,尹沫沫咬了咬脣,說:“我們明天去哪裡玩?”
“你不是要上班嗎?”
“醫生叫我不要太壓抑,我不如出去休閒一下。”
洛靈怔了怔,最終邪笑着靠過來,說:“你真的要和我出去玩?”
他那笑讓人發怵,尹沫沫嫌棄地避開他,說:“你別玩我就行了,我可是孕婦!”
洛靈‘哈哈’大笑,順手摸了摸尹沫沫的肚子,又笑:“我怎麼可能害我女兒。”
尹沫沫臉一發燙,隨即埋下頭,悶悶道:“誰是你女兒……”
“今後我就是你老公,寶寶不是我女兒,是誰的女兒?!”洛靈佯怒道。
愣了愣,尹沫沫‘撲哧’一笑:“你真不要臉。”
洛靈像灘爛泥似的倚靠在沙發上,朝着她傻笑。
是啊……他確實不要臉,有時候他甚至幻想,這個孩子,就是他對她YY後的成果。
所以,他盡心盡力地把這孩子當作是自己的孩子,從沒想過,會讓給任何人。
越是這麼想,他心中的愛意就越發濃郁,擡手,他一遍又一遍撫着她的長髮,又柔聲道:“明天我們去遊樂園好嗎?我想帶寶寶去。”
在尹沫沫心裡,有時候洛靈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他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遊樂園,因爲童年的缺失,讓他極度渴望這個地方。
和他在一起的兩個月裡,她曾聽他提起過很多次,奈何,他工作實在太繁忙。
現在他好不容易閒下來,她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啊!”尹沫沫乾脆應道。
而後,他將她扶起,在她耳邊說:“該睡覺了。”
她朝他點了點頭,兩人一同進入臥室。
等把尹沫沫哄睡着了,洛靈又例行退出臥房,來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躺下。
因爲是老式公寓,兩件臥房的房門是並排的,如果他在另一間臥室睡下,就不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尹沫沫的動態,所以他在這裡的沙發上躺了近兩個月。
而他總是比尹沫沫起得早,剛開始是工作,後來是給她做早餐。
所以,尹沫沫從來都不知道,洛靈是睡在沙發上的。
除了她做惡夢的時候,未免她察覺,他會開着電視睡,如果她撞見了,就說自己在看電視。
他不奢求她能感動,他只希望,在未來有限的日子裡,她能快樂。
……
第二天,洛靈很早就起來了,做了最營養的雞蛋奶,等她起來。
卻等到了蕭斐然。
門鈴響起,他先在貓眼裡看了看,見來人是蕭斐然,他猶豫了片刻,纔將門打開。
但他死死堵着門口,沒有讓蕭斐然進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