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不容於世的愛
雉兒與宇文毓璃之間的商談很是順利，在那扇門打開之時，四十萬大軍的糧餉已經準備好。
避過北朝皇室中人，暗中運送。
雉兒心念着獨孤梟和南朝戰況，一刻都不作停留，與獨孤睿煊辭別，匆忙離去。
一刻都不能等。
雉兒快馬監運這糧餉先回南朝，再想方設法運到鄴城。
獨孤睿煊快馬追了上來。
“雉兒，雉兒，雉兒……”快手揚鞭，高喊着。
“你們先走着，我去去就來。”雉兒聽見獨孤睿煊的聲音，對身旁的影衛說道。
調轉馬頭，向着獨孤睿煊策馬而去。
“雉兒，雉兒……”獨孤睿煊看見雉兒，星眸熠熠生輝。
“睿煊，還有事嗎？”在獨孤睿煊的府邸，她已經向他辭行了。
“雉兒，我們……還會再見嗎？”獨孤睿煊星眸小心翼翼的看着雉兒，帶着期盼問道。
獨孤睿煊知道這次如果不是事態緊急，而雉兒又似乎走投無路，她不會來找他。他也更不會知道，原來北宮情萱就是雉兒的事。
獨孤睿煊更知道雉兒的心中，無論三年前，還是現在，從來都沒有過他的位置。他也不奢求，只願今生還有再見時，知道她一切安好，便也足矣。
“這，重要嗎？”雉兒淡淡一笑反問道。
亂世紛擾，刀光劍影，誰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何事，命都尚不能自保，又何談重見之日？
“重要。”他獨孤睿煊這一世最重視的兩個人，一個已經不在世上，一個明明還活着世上，卻從來就不是他的。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奢侈。只是，雉兒，我只想有個盼頭。”在剩下的人生，起碼也有個念想。
這樣，他也不會覺得是一副軀殼行屍走肉的活着。
“睿煊，這次的事，我很感激你。毫不誇張的說，你是我和梟的救命恩人。我欠你的何止是一聲謝呢？山高水長，我們定有重見之日。”
“真的嗎？”
“嗯。”
獨孤睿煊因爲雉兒這一句“定有重見之日”，內心早已翻騰着欣喜，眼角眉梢都是濃濃的喜色。
“睿煊，最後，我有一句話想說。”雉兒看了看獨孤睿煊，很是嚴肅的說道。
“什麼事？”
雉兒深深看着獨孤睿煊，想起剛剛與宇文毓璃的對話，脣蠕蠕，話哽在喉嚨，不上不下。
“那是睿煊的茶盞。”
宇文毓璃聽到雉兒的話，剛剛嚥下的茶水，在喉嚨上翻轉，他劇烈的嗆咳。
雉兒只是淡淡瞥看宇文毓璃，任由他劇烈嗆咳，滿臉通紅。
好半晌，宇文毓璃的咳聲終於緩緩收了。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不是疑問，是很肯定的語氣。
“嗯。”雉兒斜眼宇文毓璃，輕輕頷首，鼻哼一聲。
“什麼時候？”宇文毓璃凌厲一眼，眼眸呲裂，似要將雉兒生吞活剝。
“三年前，或者更早。”雉兒眼眸波瀾不驚，忽視宇文毓璃眼眸中的恨意。
“你好卑鄙。你以爲你掐着我的咽喉，我就不得不幫你嗎？你大可以告訴別人，看人家是信還是不信。”宇文毓璃惱羞成怒，沒有往日的貴公子氣派。
“卑鄙？嗯，這個我承認。我利用了睿煊。成大事者，向來不拘小節。這個宇文公子應該知道。但是，宇文公子，我再怎麼卑鄙，我也不會拿這樣驚世駭俗的事去要挾你。”
雉兒擱下手中的茶盞，一臉正色的說道。
“莫要說現在獨孤睿煊是我的朋友。就算三年前，我是那麼的討厭他。我也沒有將你對他之間的情，用來做什麼交易。這個你最清楚不是？”
其實在三年前，她就知道宇文毓璃對獨孤睿煊不一般的事。宇文毓璃爲了獨孤睿煊，私下做了很多事，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她和獨孤梟都是知道的。
而她比別人更靈敏的觸覺，更是讓她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來。
在奪嫡之爭時，紫寧侯爺宇文楓是打算袖手旁觀，任由皇子們的爭奪，他自會坐享漁翁之利。
可是宇文毓璃卻是要全力支持獨孤睿煊登基爲帝，做獨孤睿煊的後盾。甚至爲了這件事，幾乎與宇文楓父子反目成仇。
是，她可以相信宇文毓璃很重視獨孤睿煊這個朋友。所以做出一些事都是無可厚非。
但是爲了朋友，要與整個宇文家反目成仇這一件事，她就必須好好考究這樣一段所謂的友誼。
而在當年她所尋的蛛絲馬跡中，也證明宇文毓璃不一般。
黃胄貴族的公子三妻四妾，養小寵歌姬，這是很平常的事。可是，雉兒卻發現，除了一些貴公子送給宇文毓璃的小寵，宇文毓璃幾乎也沒有妻妾。
向來古代的男子，在過了弱冠之年，就娶妻立家，可是三年前的宇文毓璃已經年二二，卻沒有娶妻。
甚至直到現在宇文公子仍是已家業巨大，凡事纏身，所以在整頓好家業之前，不娶妻生子。
而那些所謂的小寵，宇文毓璃甚至也沒有碰。
這一系列的事下來，雉兒就知道宇文毓璃根本就好男色。
所以……
宇文毓璃喜歡獨孤睿煊。
而在奪嫡之時，如果雉兒拿宇文毓璃與獨孤睿煊龍陽癖好之事大事宣揚的話，就算獨孤睿煊沒有這癖好，那麼獨孤睿煊的太子之位早已不保了。
這傷風敗俗之事，說出來，兩人必定身敗名裂。
宇文毓璃瞭然雉兒的話。
“謝謝。”他是該謝謝雉兒，因爲獨孤睿煊沒有因此身敗名裂，沒有遭受流言蜚語的傷害。
這樣的幫助，值得他拼着被北朝天凌帝上官凌汐知道的危險，也要幫助南朝。
當是爲了這個還了雉兒的情。
“其實，說實話，我不得不佩服你。這一段情，很辛苦吧。”雉兒感嘆一句。
宇文毓璃苦笑一聲，並無答話。
誰說不苦呢？他沒有想到他會有龍陽癖好，更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喜歡上他唯一的好兄弟獨孤睿煊。
如果不是十年前那個夏夜，他不知道原來他對獨孤睿煊是這樣的感情。
而發現後，他掙扎過，苦痛過。
雉兒突然發現，她能理解這樣的感情。
自己與宇文毓璃不也是這樣的嗎？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但，她到底比宇文毓璃幸運，她的愛終於得到認同，而且她也相信，無論前面有多少困難。
她與獨孤梟之間，一定會圓滿的。
而宇文毓璃這份愛，甚至不能爲獨孤睿煊所知道。
明明愛人就在面前，他甚至只能看着愛人爲其他人所掙扎，他也不能有任何情緒，甚至還要爲着愛人所愛的人去拼命。
呵呵，還有誰人的愛比這樣一份愛更艱難？
在雉兒眼中，這是一份偉大的愛。
我愛的人，恰好是同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