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生當隕首,死當結草
雉兒一手一個人,步伐仍是輕盈無阻,感覺身後有人跟蹤,靈機一動,往凌王府的反方向走去。
獨孤無憂看着來路不是回凌王府的路,開口道:“雉兒,這路……”
“閉嘴!”雉兒冷冷打斷獨孤無憂的話。
獨孤無憂只好悻悻噤聲。見識到雉兒的厲害,也自然不敢質疑她的舉動。
雉兒提快腳速,拉着兩個人,暗暗使了一點輕功,把身後跟蹤她的人,繞來繞去,繞了好幾個道。
最後,來到炎城邊郊的一座破廟中,雉兒放下左右兩人。
“雉兒,爲什麼帶我們來這裡?”獨孤無憂一路憋着的話,此時終於問出口。
“有人跟蹤。”雉兒淡冷說道。
獨孤無憂瞭然,輕輕頷首。
女子捂着抽痛的胸口,跪在獨孤無憂身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熱淚盈眶道:“小女子感謝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爲報。”
忍着胸口劇烈的痛楚,轉身來到雉兒面前,也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感恩道:“小女子感謝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但求爲奴爲婢報答兩位貴人的救命之恩。”
雉兒退開兩步,冷冷道:“不必謝我,要謝,謝他。”
“兩位貴人,都是裳兒的救命恩人。滴水之恩,尚要涌泉以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如若不是兩位貴人,裳兒今日必定受凌辱至死……”言語哀悽悲涼。
雉兒眉眼高挑,略略打量身前的女子,一身白素,眉清目秀,小家碧玉,言談間偶有書卷味,應該是位大家小姐。
獨孤無憂走了過去,蹲下身子,湊近裳兒,不解的問道:“今日,你爲何……”話問出口,才覺得失禮。
“對不起,如若姑娘不好意思開口,可以忽略我的問題。”
“不,不,不。公子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的。是裳兒失禮了。”裳兒搖搖頭,想起那一幕幕,眼淚又止不住的往外流曬。
雉兒別有深意瞥眼獨孤無憂,這人心性單純,今日如若他亮出自己的身份,相信那個宇文公子再有後臺,也不敢冒犯龍子。
爲救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自己當街捱打,值得嗎?
匹夫之勇,有勇無謀。
雉兒水眸轉過一絲嘲弄,很快掩下,也豎耳聽起裳兒的話來……
聽着裳兒娓娓道來,她的故事。
原來,裳兒的爹是教書先生,前段時間不知何故,突然暴斃身亡。裳兒與她爹兩人相依爲命,家徒四壁,沒錢安葬已過身的爹。
死去的爹不能入土爲安,視爲大不孝。
裳兒就想到賣身葬父,好幾日過去,都不見有人捐獻一文錢。裳兒就想到到全炎城最奢華的酒樓鳳凰樓門前跪,應該會遇到顯貴。
今日,是她第一天跪在鳳凰樓前,卻被宇文公子看見,旁邊幾位錦衣看到宇文公子眉頭一皺,便討好似的,就命人教訓她。
那些刁奴見裳兒有幾分姿色,就教訓時,順手凌辱她,上下其手,撕扯衣裳。
“真可惡。那些人,早知道我就打死他們!”獨孤無憂聽後,青筋爆顯,憤怒異常,雙手錘地。
“啊……啊……痛……痛……”扯動斷了的肋骨,獨孤無憂呀呀叫痛。
雉兒無奈白眼獨孤無憂。
“公子千萬不要。宇文公子,不是我們能惹之人。”裳兒勸說道。
“爲何不能惹,他是誰?”深居在皇宮的獨孤無憂,對外界的事甚少了解。
“宇文公子是我們炎皇朝首富宇文楓之子宇文毓璃。”
雉兒瞭然,怪不得,原來是首富之子。據說宇文家富可敵國,生意遍佈天下,無孔不入。而鳳凰樓,恰恰也是宇文家名下的產業。
難怪那些人要討好他。
“首富之子又怎麼了,我還……”獨孤無憂一時快語。
“無憂!”雉兒立刻止住獨孤無憂不經大腦的快人快語。
獨孤無憂望向雉兒,雉兒凌了他一眼。
“雉兒,幹嘛不讓我說話。”獨孤無憂甚是委屈看向雉兒。
“禍從口出。”雉兒小心謹慎,在還未查清眼前這女子的身份時,她不得不小心爲上。
她絕不允任何會損害到獨孤梟的事情發生。
“那麼,裳兒,你有何打算?”獨孤無憂知道雉兒的顧慮,轉口問道。
“裳兒只想把爹入土爲安。然後,再報答兩位貴人的救命之恩。”
“喏,這些錢應該夠你給你爹入土爲安。剩下的錢,你自己拿去謀生吧。”獨孤無憂從身上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裳兒。
裳兒接過銀票,雙眼不可置信,有點失聲道:“公子,這……這太多了。太多了……”
“拿着吧,我也沒有其他的。”獨孤無憂硬塞給裳兒。
“公子大恩大德,裳兒今生爲奴爲婢也不足以報答公子。裳兒生當隕首,死當結草,報答公子。”裳兒說得動容。
雉兒身影稍稍一動,此情此景,好似……
裳兒好似當年的她……
生當隕首,死當結草嗎?
“無憂,我們走吧。”回過思緒,雉兒冷冷道。
“哦,好。”獨孤無憂拖着受傷的身子,步履緩慢的跟着雉兒離開。
“公子,公子……”裳兒捂着胸口追了上去。
“還有事兒嗎?”獨孤無憂轉頭問道。
“公子,裳兒已經是公子的奴婢了。公子把奴婢也帶走吧。”裳兒苦苦哀求道。
“可是,可是……”獨孤無憂瞥看雉兒的背影,有口難言。
“公子,把奴婢帶走吧。如若你不要奴婢,奴婢也沒有生還的可能。宇文公子肯定會要奴婢的命。”
“對哦,雉兒,雉兒……”獨孤無憂恍然大悟,叫着雉兒。
“把她帶走吧。”雉兒頭也不回冷冷道。
頭一次,雉兒這般任性,今日的一切都出乎她自己的意料之外。
涼薄的性子,居然會出手救人;謹慎的性子,居然會讓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跟着他們。
到底是爲何?
或許對那一句話有所觸動吧……
生當隕首,死當結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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