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你希望我是誰？
獨孤梟完全沉浸在雉兒甜美的芬芳當中，炙熱灼燒着他的神經，他有多久沒有這麼忘情忘我，他不記得有多久多久沒有嚐到雉兒美好的滋味。
那三年他抱着雉兒冰冷的屍體，緊緊地擁着，一遍一遍的吻着，卻始終未曾得到她的迴應，哪怕是推卻他的懷抱都不曾有過……
現在的吻有多熾烈沉淪，他的心就有多沉重心酸。現實多美好，回憶就有多慘痛。
雉兒，你回來，好不好……
那滴淚蓄藏已久的淚從獨孤梟的眸中滴落滑下，那地淚順着獨孤梟臉的完美弧度而下，滑進了在學着吃獨孤梟甜甜嘴脣的雉兒舌尖兒上，那苦苦澀澀的味道，雉兒渾身一顫。
似乎有一股氣流在她的身體中衝破禁錮，頭微微發疼，心空落空落，她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什麼重要的人。
雉兒一下拉開自己，從獨孤梟狂熱的吻中開脫出來，眸中有淡淡哀傷的情緒，顫抖地伸出修長的指，緩緩向着獨孤梟移動。
正沉淪在沉重的回憶和綿長狂情的吻中的獨孤梟突然一空，又見那隻小手緩慢移動到他的面前，冰涼涼的小手一觸，兩人同時一顫
“你爲什麼哭呢？”雉兒眸中直視獨孤梟，有絲顫音問道。
明明是滴比玄冰更冰冷的淚水，卻似火燒灼燙着她每一寸肌膚；
明明是滴比飄零更輕然的淚水，卻似千斤萬斤壓着她的心，緊窒難受。
“哭？”獨孤梟餘光瞥看了一下雉兒手尖上那滴晶瑩刺眼的淚水，在白光折射下，涌動着悽悽的光。
獨孤梟癡然一笑，現在想到雉兒不單單會痛徹心扉了，竟然也會默默留下殤情的淚。
“你爲什麼哭呢？”雉兒目光有點癡癡地看着獨孤梟，再一次開口問道。
沉淪在悠長的哀傷之中獨孤梟絲毫沒有察覺雉兒的不對勁，只是勉力勾起一抹極爲勉強的笑意，拿過那雙沾染他淚水的手。
“如果你真的是雉兒那該多好。”獨孤梟眸含哀傷的迷離，冰冷的手撫摸在雉兒同樣冰冷的臉上。
雉兒渾身一僵，震住。
獨孤梟感覺到雉兒的震動，猛地恢復如初，帶着點擔心道：“是不是我的手太冰了？來，到我懷中。”
雉兒卻是不動，眼光甚是複雜地看着獨孤梟。
獨孤梟只當是嚇着雉兒，也並沒發覺雉兒的不同。
“乖，雉兒。是甜甜嚇倒你了，我……不該說那些的……”只是因爲那個吻讓他沉淪得太深了。
獨孤梟見雉兒仍是一動不動，只是無奈笑笑，大概他真的是嚇着了她了。
一把拉過僵直不動的雉兒，輕輕把人帶入懷中，緊緊將人圈抱，將冰冷如水的風一一爲她擋去。
“你爲什麼哭呢？又爲什麼我是雉兒該有多好呢？”埋在他懷中的雉兒悶聲地問道。
如履薄冰，她小心翼翼，卻又不依不饒，爲求得一個答案。
獨孤梟撫順雉兒背脊上的手，突然就頂在一處，動也不能動彈，鳳眸圓睜，似有什麼在他的腦中轟然炸開，四肢百骸僵硬得根本不能動彈，甚至連呼吸都在這一刻間凝滯。
屏息着所有氣息，生怕他所想的，是一場幻境，稍稍的呼吸都會將幻境吹散……
是雉兒？是雉兒？是雉兒？
這三字一直在他的腦中徘徊，幾欲炸開他所有神經，他明明很想知道，卻不敢開口去問，只怕那都是幻覺，是一場夢。
獨孤梟的心思，雉兒不知曉。
她纔剛剛醒來，一切猶如混沌未知，只是那滴淚太重，壓得她的心酸酸澀澀，緊緊擰擰，她都快要窒息了。
似乎她睡了好久好久，作了一個很長很長很長的夢……
她是不是真的沉睡得太久太久呢？
那夜的傷痛，她的心仍是隱隱作痛的，只是似乎沒有那夜般嚴重，是因爲這個寬大納入她的懷嗎？
兩人靜默許久許久……直到從獨孤梟顫抖的鳳眸中顫抖那滴淚，滴落在雉兒的額頭上，順流而下，滑入雉兒的眸中，獨孤梟的淚融入雉兒的淚，勾出她的淚，合二爲一流下……
眼淚相融，我剜心刺骨的痛你是否能感受，我們的悲傷終於有這麼一刻是同步……
獨孤梟拉開雉兒，帶着滿滿疼痛和哀悽的眸光看向雉兒，她那滴停在臉頰的淚，就這麼明晃晃的刺痛他的眸。
獨孤梟湊近雉兒，兩片紅脣顫抖着，其實他現在渾身都是動纏，他多怕多怕，這一幕只是夢中之境，他的雉兒啊……
原來愛到深入骨髓的愛，是令人顫抖，因爲太在乎，越愛越害怕……
雙脣吻上那滴融着他三年苦痛無盡等待的悔愛和她絕望愛戀的相思，是那麼灼熱疼人。
舉世繁華，何望天荒地老，只因這一刻我們已經天荒地老。
“雉兒……雉兒……你是雉兒嗎？”終於還是問出來，獨孤梟緊緊地，長臂收得很緊很緊，生怕懷中的雉兒會消失不見，他用力融入他的生命中。
再也不想放開，不想……
“你希望我是誰？”她從沒想過，她能在有生之年看見這個傲世冰冷的男子，一滴淚。
曾以爲他對誰人，對天下玩物都視如死物，他想要的就奪去，不要就摧毀，從不曾有一點情。
淚，這麼深情的表現，又怎麼能奢望出現在這個冷血無情的男子身上呢？
所以，她不是不爲這淚顫抖震撼，心裡多少期待這淚是爲她而流，那麼就算現在讓她死去，她亦無怨無悔……
她本就沒有多少時日不是嗎？
“是不是我的希望，能成現實？”獨孤梟癡癡的目光望着雉兒，眼睛一眨不眨，也捨不得眨一下，他多怕多怕鏡花水月。
多小心翼翼，多卑微求全，愛到深處，哪裡有高高在上，翻雲覆雨的帝王？
只有深愛入骨，癡戀入髓的，眼中心中都只有你的男子罷了。
“是”這一個字縈繞在口中，卡在喉嚨上，怎麼也出不了，兩片櫻脣振顫得厲害。
雉兒知道只要這一聲“是”一出，他們之間真的能圓滿成全。
她不是這一些日子以來的癡兒，其實癡兒所發生的一切，她這個本尊又何嘗不知道，她在這些日子看着獨孤梟是如何疼寵着癡兒，把癡兒當成雉兒來寵。
雉兒，這世上只有一個雉兒。
他也親口對癡兒說，他這一生只愛一個雉兒。
那時的她多想醒來問他，雉兒，是不是狼女雉兒？那麼林夕呢？你又至她何地？
又或者雉兒如癡兒這樣，永生永世都是瘋瘋癡癡，你又能愛她多久？
可是，那時她仍是沒醒過來，因爲她知道，愛不過虛華。
一時的激情，撐不過一世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