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學生會會長沈璿冰看一眼看似認真在聽自己講話,實則走神了的籃球社社長聶楓,忽略了某幾個看一會兒他然後低下頭說悄悄話又再看一眼他的女生,淡淡地說:“散會吧,副社長的人選我來決定。”
說悄悄話的幾個女生聽她這麼講,立即笑嘻嘻地說:“會長大人決定的人我們肯定不會有異議的,那就拜託會長大人了。”
沈璿冰微微點頭,等會議室裡只剩下他,藍宇輝和聶楓的時候纔再次開口:“阿楓?”
聶楓沒有反應。
藍宇輝在大家開始出會議室的時候就放下了手機,所以這會兒也看出來好友在走神了。一手搭上聶楓的肩膀,藍宇輝笑着說:“好啊,你居然敢在咱們會長大人主持的會議上走神,會長大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聶楓還愣愣的,像只摸不清楚狀況的大狗,耙了耙頭髮說:“嗯?怎麼了?怎麼就散會了?副社長人選確定了?是誰?”
他們今天的會議就是確定新招收的社員以及社團各個職位的人選的。其他社團都沒有問題,就是輪到他們籃球社的時候,副社長的人選有些難以決定。
也不知道是前面哪一位會長的決定,籃球社的正副社長必須是一男一女。正社長他當了,副社長就得在女社員裡面選,可籃球社的女社員本來就少得可憐,今年更是一個女社員都沒招進來。
沈璿冰低着頭收拾文件,藍宇輝卻笑得揶揄:“你這個籃球社社長都選不出來,別人怎麼可能選得出。”
聶楓有些不爽地說:“因爲社裡面的幾個女生跟欣語比起來差太遠了。”
“喂喂喂,”藍宇輝趕緊插話:“你身爲社長,這麼說你的社員不好吧。而且,你拿欣語那水平要求她們也太苛刻了吧。”
聶楓說:“欣語能做的到,她們也應該做得到啊!”
沈璿冰無意聽他們沒有意義的爭吵,將整理好的文件裝進包裡,單肩挎着包說:“我有事,先走了。”
藍宇輝看着他說走立馬就走的背影說:“哎我們不是說好等會兒一起去打桌球的嗎?阿冰你都答應了的,你怎麼能反悔!”
沈璿冰步子都沒停:“有帥氣的籃球王子陪你。”他居然開了個玩笑。
藍宇輝只能看着他消失在視線裡的背影,憤憤地說:“詛咒小冰冰被妹子給捂化了,哼。”
聶楓看他那哀怨的樣子吐槽:“會被妹子捂化的人只可能是你吧,不久前還希望我把女粉介紹給你來着。”
藍宇輝說:“這明明是你自己單方面臆測的。”
聶楓問:“剛剛真沒選出副社長?”
藍宇輝笑得意味深長:“冰說他來決定,估計是有人選了。”說着又一臉好奇地問,“哎,我說你剛剛在想什麼?選副社長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也能走神,不會是想女朋友了吧?要不乾脆讓林玲來當副社長好了,她高中不也是校籃球隊的嗎?欣語還經常給她當陪練來着?”
“她比欣語差遠了。”聶楓不高興地說:“而且她現在碰都不碰一下籃球了。”語氣裡全是哀怨。
“也是。”藍宇輝冷着臉說:“據說她現在可是英文系出了名的美女,你可是豔福不淺呢!”
聶楓瞪着他說:“美女跟豔福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傻?”
“沒有沒有沒有。”藍宇輝可是知道好友很討厭別人罵他笨蛋白癡蠢貨之類的話的,幾乎是一點就炸,也不知道他怎麼就通過這麼句話聯想到“傻”上去的,他明明是羨慕好不好。
藍宇輝趕緊轉移話題說:“時間還有點早,去打桌球怎麼樣?阿冰那座大冰山放我鴿子,你不會也放我鴿子吧?”
“走!”聶楓說:“不過你先去校門口等我一下,我去超市買瓶六個核桃。”說着他就起身走了。
“喂!”藍宇輝站起身來,爾康手,看着他的背影低聲嘀咕說:“那東西喝了並不漲智商啊,信我!”
* * * * *
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萬欣語跟着人流往外面走,到了樓下的,發現前面的女生們越走越慢,有的甚至停了下來,還有的湊到一塊兒竊竊私語。
萬欣語擡頭看了一眼,確定女生們看的是一個少年。
少年懶洋洋靠在一棵樹上,明明是很隨意的動作,可在他做來既閒散又優雅,但是萬欣語看了卻立即轉身就走,那速度甚至有點像逃。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聽見那人喊她的名字。
“欣語。”沈璿冰對萬欣語的背影又喊了一次。萬欣語反而平靜下來了。轉身微笑,說:“好久不見,小璿。”
“嗯。”沈璿冰寒冰似地的臉上居然綻開一抹笑,雖然弧度微小,但確實是笑。
女生們頓時尖叫起來,有些甚至妒忌地看着萬欣語。
萬欣語嘆了口氣,走上前伸手掐他的臉:“你怎麼還是這麼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看着就想揍你。”她這動作引得旁邊女生們好一陣驚歎:天啦,居然有人敢掐冰山會長沈璿冰的臉。
沈璿冰卻一點兒也不生氣,相對於平時來說,甚至可以用溫和來形容。於是妒忌萬欣語的眼神更多了。
萬欣語看他那樣兒再次嘆氣,說:“這兒人太多,換個地方說話吧。”
沈璿冰擡腿就走。
兩人找了一處人流較少的湖邊。萬欣語看着湖邊的大樹說:“我記得你以前總躲學校的那顆百年老樹上睡覺,要是教室和辦公室找不到你,你肯定就在那兒。”
沈璿冰也看着樹,卻沒有說話。
“學校這麼大,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萬欣語轉身笑看着他。
沈璿冰:“溫雪寧。”
“阿雪?”萬欣語有些詫異,隨即明白過來:“難道她找了好久的想要鬥舞的人是你?”
歐陽宮雪是她暑假學跆拳道時認識的一個女孩。她整天泡在跆拳道館裡,這女孩就整天泡在隔壁的舞蹈室裡。兩人經常在電梯裡遇到,次數多了就認識了。某次溫雪寧贏得了舞蹈大賽的冠軍時,被亞軍有心挑撥,說她能拿第一,那是因爲沈璿冰沒有參加,於是那之後,溫雪寧就到處找這個人,要和他一決高下。
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是沈璿冰,雖然萬欣語對此並不驚訝。
沈璿冰點了點頭。
“可是你不是……”萬欣語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沈璿冰不喜歡別人提這件事:“抱歉,小璿,我不是故意提起的。”
沈璿冰淡淡道:“沒事。”又補充說,“我放下了。”
萬欣語笑:“嗯,我相信你。”
“去年你……”
“是不是很幼稚?”萬欣語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有些自嘲地說:“幼稚到只能用消失的方式逃避痛苦,躲着你們所有人,結果還不是選了這裡來讀書,還不是被你發現了。”
“最好的逃避痛苦的方法是面對它。”沈璿冰的聲音裡帶着少有的溫潤。
萬欣語擡頭看着他笑:“所以這是你的經驗之談?”
沈璿冰沒有回答他,而是坐到了她旁邊,另起了一個話題:“籃球社缺一個副社長。”
萬欣語臉色變了變,左手握住右手,低着頭說:“你打算讓一箇中文系的人去當籃球社的副社長?”
沈璿冰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卻沒有問,只是“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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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會長大人看得起。”萬欣語看着他笑嘻嘻說:“可是我不想去。”
沈璿冰表情冷漠:“怕?”
萬欣語攤開右手:“是啊,我怕,我怕見到他,怕看見他知道我不能打球的時候失望的眼神,也怕……”也怕再出現在他面前,我失去的就不只是不能再打籃球的右手。
“隨你。”沈璿冰說:“我還在。”
萬欣語擡頭笑,伸手又在他臉上掐了一把:“拜託,講這種煽情的話時能不能有點表情?”
沈璿冰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不說話。
萬欣語挫敗了,放下手說:“不要告訴他。”
“不好。”
“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我還是有些放不下。”她笑着了一下,那笑容看來有些哀傷:“所以除了繼續躲着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躲很久的。”她不是個會一直沉溺於悲傷和痛苦的人,那不適合她。
沈璿冰皺着眉,看了眼她的右手:“好。”
“我報了個速成的跆拳道班。”言外之意是你還有什麼事趕緊說,我要去上課了。
“跆拳道?”沈璿冰問:“爲什麼?”
在高中時她就是學校一霸,忽然學跆拳道,這是要成爲大學一霸嗎?
萬欣語微微一笑,嗲聲說:“纔不是你想的那樣呢,人家現在可是淑女喲~”
饒是沈璿冰淡定,也被她這做作的動作和話語給嚇到了。
萬欣語哈哈大笑,拍拍沈璿冰的肩膀說:“你欣姐還是你欣姐啊!走了。”然後揹包往肩後一甩,一點也不淑女地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