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一個拐角,他們三人來到這處遺蹟最中央的位置,這是一座上千平米的高頂大廳,這裡凌坷也曾來過幾次,在凌坷看來,這裡大概是遺蹟中唯一還有些研究價值的地方。
整座大廳散佈着形狀各異的金屬臺或金屬柱,而且上面都有許多文字記載,還有一些帶有簡略的圖形,凌坷曾經大致看過,這上面至少包含了十幾種不同的文字,而且跟聯邦的文字差異很大,有一種類似花紋的文字,跟凌坷得到的金屬球的紋路類似。
金屬柱金屬臺都不高,都在一米左右,大部分文字都鏤刻在上面,很適合閱讀,考察團有將近一半的成員停留在這裡,散佈在各個角落或錄像拍照,或低聲交談,當他們三人出現在這個不起眼的入口,凌坷好似大廳中的嘈雜聲音彷彿停頓一下,一些人轉頭望過來,繼而竊竊私語,那些人的目光向一根根的鋼針,刺得凌坷渾身難受。
艾芸昂起頭,從左到右,目光緩緩地掃過衆人,那些人好像很怕與艾芸目光接觸,紛紛轉向避開,裝作忙碌的樣子。
凌坷站在艾芸身後的位置,看到不到她的表情,不過他能夠想得出來,此刻艾芸的目光一定不同尋常。
艾芸回身看到凌坷落在後面幾米遠的地方,正神情複雜地看向大廳裡的人羣,這情景彷彿以前曾經發生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剛纔一路走來,艾芸心裡已經想清楚,如果因爲此事自己方寸大亂,那就正中某些人的伎倆。
芝華達族的出身也好,星雲終身院士的身份也好,都不過是一個符號,自己首先是一個有感覺有情緒的正常人,名聲與地位那些都是虛無的東西,艾芸從來沒有在乎過,她只是樸素的地希望自己的研究能夠改善聯邦人的生活,或者挽救人的生命,這些纔是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在這一點上,艾芸或許和聯邦史上的‘和平之父’有些相像,Mite材料只能用於防護,不能製作武器,正如創傷修復劑一樣,只是單純的挽救生命,無關殺戮。
艾芸對凌坷招招手:“露絲剛纔肯定跟你說了很多東西,看你的樣子就知道,其實這些東西跟你無關,你不要想太多,聽說你對這裡很熟悉,帶我們轉轉吧,我希望看看文字之外的東西,圖形或者公式什麼的。”
“你沒事吧?”凌坷問道,遲疑着沒有動身。
艾芸瞟了露絲一眼,顯然對她說的太多有些不滿,看見凌坷還在遲疑,徑直走過來,挽起凌坷的手臂,有些惡狠狠地低聲說道:
“死凌坷,想我丟臉麼,還要我過來遷就你,趕緊給我向前走,挺胸擡頭。”
大廳中考察團的成員們,見到艾芸公然挽起凌坷的手臂,臉上各自出現不同的表情,有的震驚,有的惋惜,更有忌妒羨慕之人,恨不能把凌坷宰掉,自己以身代之。
衆目睽睽之下,兩人並肩想內走去,如果眼光能有重量,這些人目光恐怕早已把兩人壓扁,凌坷其實是很不適應,身邊的艾芸也是如此,要想個辦法轉移注意力,於是凌坷給艾芸講起這座遺蹟被攻佔的那場戰鬥,由於是自己親身參加,講述起來很流暢,凌坷帶着艾芸在大廳裡停停走走,遇到感興趣的文字圖形,就停下來讓艾芸拍照錄影,漸漸的兩人心情平復下來,只當背後的目光不存在一樣。
凌坷心裡倒是期待有哪個不長眼的助理,上來搗蛋挑撥,姥姥的,我一定揍得他後悔生出來。
看着大廳裡這些號稱聯邦頂尖的科研精英,對着這些冷冰冰的金屬模具指指點點,煞有介事地研究爭論,凌坷心裡只感到滑稽可笑,就連艾芸也是這樣,此刻她已經放開凌坷的手臂,正對着橢圓形金屬臺上面的幾幅圖形低頭思索,彷彿有了重大發現。
凌坷悄悄走到露絲身邊輕聲問道:“我就不明白了,這些破東西真有這麼大價值,用三維錄像直接拷貝回去,想怎麼研究都成,幹嘛要大動干戈地跑到前線來,就因爲你們這個考察團,陸軍進攻計劃都受到影響,整整十五個整編軍團爲你們做前期掃蕩,高深科技的東西我是不懂,可是在我看來,你們這種舉動更像瘋了。”
露絲聽了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的確是瘋了,你可能不知道,聯邦的科技界得到了恩斯特人的科技資料後,已經徹底陷入癲狂狀態,很多久無進展的項目都取得突破,恩斯特人科技同聯邦科技相結合的後果,簡直就像奇蹟一樣,你在前線不瞭解最近後方發生的事,現在整個聯邦都處於亢奮當中,最近兩三個月發佈的成果,比過去幾年都多。”
“那又如何?”凌坷還是不明白這些人跑到前線,究竟是爲了啥?
艾芸這時擡起頭來問道:“你在前線這麼久,感覺恩斯特人實力如何,比聯邦強還是弱?”
凌坷仔細想了想,公平地講,恩斯特人的軍事水平與聯邦相差不多,戰場的失利多是由於戰略上的失誤,或是受殖民計劃的拖累造成的。
“這就對了。”艾芸解釋道:
“恩斯特人發現這個遺蹟很久了,但整體水平還跟聯邦在伯仲之間,對於科學學,科技結構這類研究,倫斯星團沒有比芝華達族更深入的了。
星雲研究院現在認爲,恩斯特人僅憑兩個星球的實力,對抗聯邦上百顆屬星而不落下風,其根本就在於他們得到了史前文明的某一項或幾項非常根本的科技,這項科技對整個科技樹都有貢獻,而這也是聯邦科技與恩斯特科技結合後具有神奇效果的原因,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基本的東西找出來,光靠分析恩斯特人現有的科技資料費時太久,還是到這個遺蹟中考察,成功機率比較大。”
凌坷聽得似懂非懂,質疑人家專業領域,果然是個愚蠢的舉動,腦子裡越想越糊塗,索性閉口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