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活着就好

聯盟歷15224年6月7日,在異族入侵一個月後,艾芸到達蓋德爾星系,此時聯邦僅剩一些偏遠星球未被佔領,蓋德爾星附近已經發現異族的少量偵察部隊,軍部在此處的撤退計劃,因爲執行過程中出現的種種意外,已經延誤數天,而且最後一批遠航殖民船,尚未趕到此地.

管理基地準照凌坷的意見,並未隱瞞異族出現的消息,在軍部的敵情彙總中,可以清晰的看到,異族的整個入侵行動,實際上分爲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採用一種遠超聯邦技術水平的遠距離傳送技術,直接入侵各大繁華星球地表,隨即摧毀星門,殲滅守備艦隊,把這顆星球徹底封閉起來。

第二階段是在大部分聯邦繁華星球被佔領之後,異族的巨型降臨物中,開始出現更多的太空單位,攻擊聯邦太空艦隊,入侵目標轉爲人口稠密的星球。

而現在,大概是異族已經覺得大局已定,侵入聯邦剩餘的偏遠星球時,已經不再出現直接傳送到地面的情形,而是利用優勢太空武裝編隊,直接輸送部隊到地面,異族的戰鬥單位普遍體型較少,太空的戰艦最長不超過五百米,地面戰鬥單位,一般爲一米至三米之間,鎮壓人類目標時,飛行器甚至只有幾十釐米大小。

在太空中,異族的戰鬥飛船普遍長度爲三十米到六十米,那種數百米長的飛船,是作爲母艦存在的,而聯邦最小的護衛艦,也是六十五米的長度,可是在動力系統上面,聯邦戰艦遜色對手太多,同樣都是幾十米的輕型戰艦,異族戰艦的秒速能夠超過一千公里,聯邦所有現役導彈都無法追及目標,就連射能炮都很難鎖定對方。

異族所用攻擊系統,被軍部稱爲死亡射線,它類似聯邦的高能粒子流射線炮,卻又有明顯區別,首先它的射程要短很多,只有聯邦射線炮的幾分之一,但這種死亡光線發出攻擊時,好像不需專門的射擊出口,只要是飛船的尖端部分,都可以隨意發出死亡光線攻擊。

太空艦隊在戰鬥中,還發現這種光線實際上是可以彎曲的,甚至可以繞過己方單位,劃出一道弧形攻擊聯邦戰艦,從性質上說,死亡光線更近似與磁力線性質,而不是粒子流。

死亡光線發出時顏色暗淡,一般爲暗紅色或深紫色,但它的威力毋庸置疑,六十米長的異族戰艦,一次射擊,就能割開聯邦大力神戰艦的裝甲,護衛艦驅逐艦級別輕型戰艦,被對方一次擊中,就斷爲兩截,這巨大的威力,讓太空艦隊幾無還手之力,每戰都是一面倒的屠殺,雙方的實力相差之大,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異族的太空戰艦,外形與地面相差不大,多爲幾何形狀的多面體,參謀部經過分析,得出一個推測,很可能對方的作戰單位,內部具有某種能量均衡功能,能夠把受攻擊部位的能量,瞬間散佈到整體,所以在射能炮的攻擊下,要麼夷然無損,要麼瞬間被氣化,根本沒有損壞的單位留下來。

入侵一個月以來,軍部連對方的一具殘骸的未曾獲得,這也讓聯邦科學家們束手無策,根本無從分析對方的弱點,就算星雲研究院,也未能在分析異族上,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更爲詭異的是,從開戰至今,軍部同樣也沒有見到對方的種族,是什麼外貌,哪種生命體,都無從得知,這場戰爭不僅輸得憋屈,更敗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就在這種糟糕的狀況下,歐根尼號從蓋德爾星不遠處跳躍出來,幾分鐘後,雙方確認了身份,凌坷此時恰好也在管理基地,聽到有聯邦飛船到來的消息,趕到中央控制室,通訊人員已經被線路轉了過來,走進門口,凌坷聽到布蘭登正在詢問對方的身份。

星雲研究院、終身院士艾芸,這幾個字猶如晴天霹靂,瞬間擊中了凌坷。

快步走到指揮台前,凌坷壓住心中的激動,輕輕問道:

“露絲,是你嗎?”

“對,你認識我?您是哪位?”露絲問道。

這些天在地面協調人口轉運的事項,凌坷的嗓子有些嘶啞,露絲沒有聽出他的聲音。

“我是凌坷,艾芸怎麼樣,她來了嗎?”

啊!對面露絲一聲尖叫:“快叫艾麗過來,我們找到凌坷了。”

然後頻道里一陣忙亂,腳步聲遠去,頻道中安靜下來。

布蘭登長官這纔開口問道:“凌坷,你認識她們?”

凌坷輕輕嗯了一聲,剛剛從頻道中,他已經聽見對方的傳話,看來艾芸也是無恙,幸運地活了下來。

八年了,自從上次在聯邦監獄匆匆一面,凌坷已經整整八年沒有艾芸的音訊,不過在那時聯邦一切正常,凌坷最多隻是思念,不必擔心艾芸的安危。

當異族入侵之後,凌坷驟然忙碌起來,連每天睡眠的時間都無法保證,偶爾空閒下來,也曾擔心,艾芸能否躲過這場浩劫,獲知艾芸無恙這一刻,凌坷衷心感謝命運,讓他還有機會見到艾芸,這一次他決心再也不跟她分開,如果異族最終無法抵抗,就讓兩人一同面對死亡,此生也算沒有遺憾。

“嗨,凌坷,是你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頻道中傳來,在凌坷耳中彷彿天籟。

“嗯,你活着?”凌坷遲疑一下,有點笨拙地問了一句。

“是,你也活着?”

“是……”

當着指揮室裡面這麼多人的面,凌坷找不到合適的言語,艾芸那邊大概也是一樣。

一陣沉默之後,兩人同時說道:“我們見面再談。”

“好!”又是異口同聲,艾芸忽然感到有些害羞,關掉了通訊。

基地指揮室這邊,幾個從地面選拔上來的操作人員低聲私語:

“丟,聖徒大人好厲害,馬子是星雲研究院的終身院士唉。”

“那是,人家是什麼人,兩大陸新世紀的開創者,蓋德爾星工業化進程的奠基人,也只有星雲院的終身院士才配得上。”

第三個人伸過腦袋,低聲問道:“我怎麼聽說終身院士大都是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難道聖徒大人口味如此獨特?”

這個人的腦殼立刻被敲了一下,對方收回手指罵道:

“你個混球,你沒聽到剛纔的聲音,人家年紀最多二十幾歲,聖徒大人都快四十了,剛好般配。”

布蘭登似笑非笑地向凌坷說道:“既然你們認識,一會兒接待事宜,就麻煩你吧,人家是科學家,儘量照顧好點。”

“沒問題。”儘管距離飛船抵達,最少還有半個多小時,凌坷已經急不可耐趕去船塢,四十分鐘後,歐根尼號漸漸接近空中管理基地,這還是凌坷第一次見到歐根尼的樣子,整個船身是銀白色,長度超過八百米,流線型的艦身上方,有三個明顯的圓形突起,船身兩側,同樣左右各有兩個突起部位,整個飛船有一道狹長的固定翼,單從外形上看,很難猜測它是否有大氣飛行能力。

就像在空巢基地的情形一樣,這麼大的飛船超出了管理基地船塢的尺寸,歐根尼號只能進入管理基地的星球同步軌道,保持一樣的速度,用軟通道連接到管理基地上。

氣閉門緩緩打開,艾芸出現在飛船一側,軟通道內沒有重力模擬區,等於還處在失重環境中,兩人在外壁上用力一蹬,徑直飛向對方。

通道中央,兩人相遇,藉着飛行的慣性,他們在空中緩緩旋轉,艾芸把手放入凌坷手心,眼中似有晶瑩閃動:

“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很後悔沒有早一點來這裡。”

凌坷輕輕一吻艾芸的額頭:

“現在也不晚,你看,我們都還活着,這就足夠了。”

在凌坷眼中,艾芸還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清麗脫俗,這麼出色的女孩,他都不知道要怎樣的努力,才能保護她不受一點傷害,艾芸對於他,是上蒼幸運的恩賜,也是一個巨大的責任,這一刻,凌坷暗下決心,即使在異族摧毀一切的洪流中,也要站在她身前,爲她用盡每一分力量。

許久之後,艾芸身後傳來咳嗽聲,孟菲斯伸出頭來,爲難地說道:

“艾麗,管理基地那邊還在等着,不如先過去見個面。”

艾芸輕輕一笑,臉上也沒有尷尬的神色,任由凌坷拉着自己,飛向管理基地這邊。

孟菲斯、露絲、以及停留在歐根尼號的司鐸少校,後面跟隨,由凌坷帶着前往管理基地指揮室,跟布蘭登長官和殖民統籌組長婁英上校見面,露絲代表艾芸向蓋德爾星這邊說明了來意,就是準備在地表佈置智能機械體,準備試驗一下這種新型的戰鬥單位,能否抵擋異族的軍隊。

露絲事先得到艾芸的囑咐,只說智能機械體發展時間太短,指望他們戰勝異族是不大現實的,如果能達到遲滯敵人的效果,就算達成了目標。

就算是這個承諾,也讓蓋德爾方面喜出望外,本來聯邦軍的力量已經遠遠撤離,地面的人們完全是靠着自願犧牲的精神,來協助這次撤離計劃,當得知有一位星雲院的終身院士前來,帶着最新研發的武裝,願同他們一起抵抗異族,這個消息瞬間點燃了人們的熱情,不僅人口轉運工作大大加快,就連整體的士氣也提升不少,仲裁會趁機組織起另外一撥人員,開始修建防禦性的工事,雖說未必能抵擋異族,但有個戰壕土壘能夠藏身,也能增加心裡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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