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科溫德的的封臣,格美特子爵此刻誇張禮儀符合他的身份,因爲外臣在王國內部的身份極低。
培迪雖然不喜歡這樣的禮儀,但他並沒有阻止格美特子爵,當所有人見證了這份尊卑有別的場面後,他用自己的佩劍輕輕敲打着格美特子爵的側面肩膀,“我見證了你的忠誠,子爵。”
“我想去前線看看。”培迪提出自己的要求。
“不需要做其他的安排,我就是單純的去前線看看,免得你們在背後咒罵我不懂前線情況,在指揮部胡亂指揮。”培迪的話語裡帶着玩笑的語氣。
“這邊…”提夫-格美特子爵站起身,帶着恭謙的態度做出一個請的姿勢,他身後的將領們立刻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供兩人通行。
培迪看着黑壓壓的人羣皺了皺眉,“你陪着我就好,其他人就先散了吧。”
…
第六重裝集團軍駐地前線的地理環境比培迪想象的要惡劣得多,之前的區域雖然看上去一片狼藉,但至少有一條可以通行的道路。
而此刻在培迪眼前的可以說是一片荒蕪之地,連綿的溝壑和山川之間,是如巨大蜘蛛網裝的湍急河流,在這湍急河流的最終點是一排用巨木修築的高聳城牆,那是提爾鎮方面修築的又一道防線。
此時此刻,前期抵達的勞工們正在附近開鑿運河打算疏通湍急的河流,更多的勞工來回推着簡陋的手推車運送着沙土填充前方的沼地。
“提爾鎮的部隊在撤出哨塔駐地的時候,毀掉了唯一的道路。”提夫-格美特苦惱的看着前方的荒蕪之地,看着湍急的河流眉毛緊皺。
“我們現在處於急流的下游位置。”安斯-卓拉認真的觀察着周邊的地形,“如果我們的敵人用小船或者木筏運送士兵,最多一個小時就可以把他們一個兵團送過來。”他指着遠處修築道路的勞工,“你們現在要做的不是搭建橋樑和修路,而是儘快的完善你的前沿營區。”
“事實上在昨天晚上對面已經派遣至少一個大隊的士兵,順着激流衝擊我們的前線營地。”提爾-格美特指着遠處最忙碌的地區,“他們毀掉我們順着河流搭建的防禦箭塔,並突襲我們的側翼。”
“卡蓮-西博可不僅僅擅長防禦,她懂得如何在防禦的同時給予對手最大限度的打擊。”安斯-卓拉挑了挑眉,“這個地方…”他環視四周,“太突出…同時後方的支援短時間無法抵達,而且撤退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這是一個陷阱?”培迪眉毛一挑。
“陷阱說不上,以提爾鎮的駐軍力量,無法威脅到第六重裝集團軍的根本,但他們可以不間斷的在夜間對我們進行騷擾,拖延我們的進攻步伐。”安斯-卓拉搖了搖頭:“關鍵的是,我們對此無能爲力。”
“是的,你看那邊。”提夫-格美特指着側面激流對岸一處不怎麼顯眼的地方,“他們在那裡甚至設立起專門的前沿營區,我們曾試圖通過魔法傳送過去,但法師們告訴我,對面的空間設定過空間禁錮。”
“一個棘手的問題,你們有辦法應對嗎?”培迪向着湍急的河岸邊走去的同時詢問提夫-格美特。
“目前只能加強防禦,並儘快的疏通河流。”年輕的指揮官跟隨國王前行,“我們需要更多的勞工。”
“會給你們派遣足夠的勞工。”培迪也對此頭疼不已,對面把北部倫斯特堤壩炸燬,直接導致艾魯克北部大片地區變成沼澤地,甚至還間接的影響到艾魯克城。當地魔法師和學士在勘探洪水襲擾後的北部領地得出結論,如果要徹底解決北部領地現在肆虐的激流,就必須加寬艾魯克城到南部沿海的運河,並想辦法對倫斯特大瀑布的的分支河流進行最大限度的疏通。
“我們也可以在這裡造船,但同樣需要時間。”安斯-卓拉走到河流旁蹲下身子,用手感受着河流的流動速度,“這樣的速度,一個簡單的風系魔法就可以逆流而上。”
“時間是這場戰爭的關鍵。”培迪喃喃自語。
“陛下,我們需要…”
“我會派遣聖騎士兵團和魔法師兵團前來協助你,將軍。”培迪拍了拍提夫-格美特的肩膀,打斷對方話語的同時給予他一份承諾。
“踏踏踏”戰馬疾馳的聲音打亂兩人想要繼續的對話。
但是,現在這片地區此時此刻是徑直騎馬奔馳的,剛纔培迪路過營區各地的時候,隨處都可以看到禁止騎馬的標識。衆人好奇的轉頭眺望,看到的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騎士…是米妮-瓦圖,她舉着軍情處的令旗從駐地方向向這邊疾馳。
“但願我的情報官給我帶來的是好消息。”培迪這句話故意用很輕鬆的語氣說出來,但周圍的將軍們都沒能笑得出來。
“陛下…”米妮-瓦圖戰馬上跳下踏着大步靠近國王,“發生了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培迪當着將軍們的面詢問。
“根據軍情處的規定,這個消息我需要單獨彙報。”米妮-瓦圖彷彿沒有看見的周圍其他人,“而且我建議您現在即刻返回指揮部。”
“你認真的?”培迪還沒有習慣米妮-瓦圖的做事風格。
“這僅僅是建議,陛下。”
“陛下…您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安斯-卓拉在輕聲提醒。
培迪沉默片刻,轉過身看着提夫-格美特,“你將代表王國、代表我駐守在這裡。”
“這是我的榮耀,陛下。”
“很好!”培迪又鼓勵般的拍了拍年輕將軍的肩膀,然後轉頭看向他的宮廷大法師莉亞,“看來,我們又得來一次空間旅行。”
…
艾魯克城指揮部國王獨立的辦公區域,從最前線傳送回到的培迪立刻遣散辦公室裡的所有參謀,並單獨留下米妮-瓦圖。
“你帶來了什麼消息?”
“是丹門-格林處長傳來的消息,還有王后陛下的密信。”米妮-瓦圖把隨身攜帶的一封信件擺在國王的辦公桌上。
“高地草原的安迪-巴萊特公爵,正在秘密策劃進攻哈倫斯高地。”米妮-瓦圖說話總是這麼直接,她一邊說一邊把關於這份情報的文件依次排列在國王的辦公桌上,最後再拿出一張魔法照片,“艾克,曾經在科倫要塞擔任過您的參謀長,這些情報基本上都是他提供的。”
培迪本打算先拆開王后給他的信件,但看着米妮-瓦圖像是變戲法般拿出這些文件,聽着她帶來的消息,手中拆信的動作微微一頓並放下信封。他認真的看了女騎士幾眼,然後拿起艾克那張魔法照片,“我記得在克蘭領戰役失敗之後,安斯-卓拉帶領着殘餘第五軍團士兵撤退到高地草原,而艾克爵士…”他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
“他後來成爲安迪-巴里特公爵宮廷參謀處的參謀官。”米妮-瓦圖接下國王的話題。
“讓我看看他給我帶來什麼消息吧。”培迪打開打開最前面的一份文件,這是一份作戰計劃書。
“這份計劃書是艾克爵士憑着他的記憶,還原的特瓦克公國進攻哈倫斯高地的草擬計劃。”米妮-瓦圖解釋一句後就靜靜等着國王翻閱。
培迪臉上故意露出來的輕鬆表情隨着時間流逝變得嚴肅,當他看完這份計劃書後又忍不住重複看了看裡面的關鍵部分然後纔拿起第二份文件。
“這是艾克爵士提供的關於高地草原的徵兵計劃,以及特瓦克城的周邊的軍力部署相關的文件。”米妮-瓦圖再次解釋。
培迪對這份文件沒什麼興趣,作爲國王他也沒必要去關注這種事情,他聽到米妮-瓦圖的話後放下還沒有打開的文件又拿起第三份文件。
“這份是軍情處整理的關於特瓦克領的相關情報,結合艾克爵士的話…我們得出結論,特瓦克高地或許是真的在商討進攻哈魯臨時高地的相關計劃,但並沒有採取任何實質性的行動。”米妮-瓦圖保持着她嚴肅的面容,“也許這些情報只是高地草內閣政府想象中的計劃,並不是實施計劃。”
“他們既然有這樣的計劃,就證明在他們下意識的想法裡,王國是他們目前最大的敵人。”培迪翻開第三份文件,“我記得…戴西里-龐博侯爵就在特瓦克城吧,他有沒有發回來什麼消息?”
“軍情處得到艾克爵士的情報後,第一時間就從側面接觸過戴西里-龐博侯爵,他…好像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米妮-瓦圖如實回答她所知道的一切,“不過,戴西里-龐博在之前寫給總理政府的報告書中,也曾提到過安迪-巴萊特公爵的內閣政府制定了許多進攻哈倫斯高地的計劃,但…龐博侯爵並沒有重視這件事情,他把這個事情當成日常事務處理。”
“你們很重視這件事情嗎?”培迪翻看兩頁軍情處的報告書便合上文件,“以至於把我從前線叫回來,就爲彙報這件事嗎?”
“陛下,我們在哈倫斯高地的駐軍不到兩個兵團,如果高地草原的軍隊突襲成功,他們可以很輕鬆的切斷王國北部領土和南部領土的聯繫,更重要的是…我們在北部領土囤積的物資足夠武裝數十萬大軍!”米妮-瓦圖與國王對視,“更何況,還有…”她下意識的話語剛出口便又突然生生止住,因爲接下來的話不是她這樣身份的人可以說的。
‘更何況,北邊還有科溫德領的存在,還有碧恩領的殘留貴族在反對王國的統治。’培迪在心中加了這句話,但表面上卻彷彿沒有聽到米妮-瓦圖的勸說,他把三份文件疊在一起,“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儘量策反蘇克平原的貴族,並儘量摸清楚提爾鎮的軍力部署和作戰計劃,這與高地草原的情報…”
培迪話說到一半搖了搖頭,彷彿並不關心這個情報。
米妮-瓦圖認真的看着國王,她並不認爲國王真的就不關心這個事情,但國王依舊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這讓她準備好的建議只能爛在肚子裡。
“退下吧。”培迪輕輕揮了揮手。
米妮-瓦圖看着國王打算拆開王后的信件,只得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平靜的面容,然後規規矩矩的退出辦公室。
辦公室房門打開再關閉,當空曠的屋子裡只剩下培迪一人的時候,他擡起頭看了看關閉上的房門。其實,培迪很欣賞米妮-瓦圖,這位女騎士擁有聰明的頭腦,做事果敢且直率,同時又擁有難得的耐心。
不過,着並不意味着培迪可以容忍對方可以在他的辦公室裡,越權談論她不該談論的話題,就算對方的意見本身並沒有錯也不行!
“叮鈴鈴”培迪大致看完妻子寫給他的信後按響辦公桌上的響鈴,狼瑪立刻推門而進。
“把博文萊特爵士和唐萊特局長請來。”
…
永恆之翼法師塔羅新港口西邊黃金海岸線別墅區,這裡已經對外停運近半年時間,當地政府在一個月前對外宣稱:黃金海岸線會無限期停運。
四月份的黃金海岸線氣溫正是四季中最爲怡人的時節,賽維亞拉在此處休閒的近半年裡,除偶爾會寫幾封家信之外沒有在對外有任何的聯繫。
小女兒菲麗絲早已回到得瑞克城繼續她的試驗,賽維亞拉最近閒來無事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看書,並養了一隻花貓消遣時光。
近半年的休閒時光,讓賽維亞拉徹底遠離王都的紛擾,她滿意這樣的生活。但是,前不久小兒子的遇刺打亂了她悠閒的生活,她寫了一封信痛斥了長女的無情,併爲此悶悶不樂到現在。
從那之後,她儘量不主動去打聽外面的消息。以至於,緊接着在克魯城內發生的貴族叛亂她今天才剛剛得到消息。
這個消息對於賽維亞拉來說難以接受,畢竟這一切事件的源頭就是她那一點私心引起來的。
她突然發現自己與小兒子之間的矛盾,居然都是自己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