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門儀式完成後,一行人就跟着顧宗棠回到了前院大堂,此時前院的賓客也多了起來,顧宗棠府裡的傭人已經在寬敞的前院及大堂擺設了數十張厚重的楠木八仙桌,桌上的點心、糕點、水果等樣式繁多、琳琅滿目,果然是大戶人家的氣派。
能進大堂的賓客也都是也點臉面的人物,其中不乏上海灘的各種勢力,看來今天上海灘衆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是悉數出場。
見到壽星公出現,安座在大堂裡十來張桌子上高談闊論的人都站起身來,打着笑臉向顧宗棠恭賀寒暄,顧宗棠也微笑着一一回禮。
在顧宗棠的帶領下,徐富貴也跟着一路寒暄過去,顧宗棠還不時將身邊的徐富貴介紹給那些前來恭賀的賓客,也算是將徐富貴推上了檯面。
畢竟徐富貴的崛起也是最近的事,那些上海灘各個碼頭、街巷的混混頭目也不是個個知道他的事蹟,更不用說那些政、商、軍、警界的人物了,所以大部分人也都只是禮節性地跟他打個招呼,心想這大概是顧宗棠新收的得力手下了。
一圈禮儀完畢,顧宗棠也示意大家都分頭落座,徐富貴對這種繁文縟節本來就很不感冒,抽個空子遠離了圍繞着壽星公獻媚、客套的人羣,自己一個人走到大堂的角落,準備找個位置偷閒一下。
忙着和青幫同門熱情交流的張五並沒有留意徐富貴的去向,待到發覺徐富貴在身邊失去蹤跡,才舉目在大堂內四處探尋,發現徐富貴在大堂的角落處遊弋,連忙招手示意過來,想叫徐富貴過來認識一下其他人。
徐富貴笑着擺了擺手,拒絕了張五的好意,其實他心裡還真看不上這些人。媽的,都是些小混混而已,爛魚爛蝦的我才懶得結識,反正遲早都要匍倒在我的腳下!
心裡想着,徐富貴才留意到前面角落上有一張桌子上也坐着一個閒人,看來也是不習慣這種熱鬧場面的同類人,徐富貴微微一笑,向那人走了過去。
這人中等身材,面容輪廓極爲分明,相貌冷峻,身穿藍布長衫,端坐在桌邊,也是淡淡看着大堂正中熱鬧的場景,不聲不響地喝着悶茶,似是場中的事完全與自己無關。
見到徐富貴走過來,那人也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徐富貴也不客氣,拱手施禮,一屁股坐到那人對面,饒有興趣地觀察起這人來。
這人獨自一人安座在這角落,但是姿態卻極爲端正,上身挺得筆直,雙目炯炯有神,隨着他不時向場中留意,凜冽的神光不時從他眼中放射出來,這副不魁梧的身板當中,竟然無形當中散發出一絲威嚴,就像一把正欲出鞘的寶刀,雖然暫時鋒芒未露,但也已經是寒光乍現,讓人心神悸動。
非常人也!徐富貴心裡不由得讚歎道,沒想到這裡還有這等人物,難怪與這些小混混不能合羣。此時那人也留意到了徐富貴的眼神看着自己,轉過頭來對着他淡淡一笑。
場中熱鬧的場面到這時也平息了下來,那些圍到顧宗棠身邊賀壽的人也四散開來,各自找個位置坐好,張五就同幾個青幫頭目模樣的人物徑直走過來徐富貴這邊。
走到近前,張五才注意到徐富貴身邊的人,居然驚喜地訝然道:“雨農兄,今天你也來了啊,多年不見,怎麼也不上來跟兄弟們打個招呼?”。
那人笑了笑:“今日是顧爺的壽宴,這麼多人在這裡忙乎,似兄弟這等小人物,那裡有人會注意呢,也就用不着瞎操這份心了”。
張五旁邊幾人也和那人熱情地打招呼,那人一一笑着迴應,徐富貴納悶地向張五問道:“怎麼?你們都是老熟人,那也不和我介紹介紹”。
張五打了個哈哈,連忙指着向那人介紹道:“雨農兄,你還不認識這位兄弟吧,這位就是顧爺新收的青幫弟子,如今名聲正顯的徐富貴徐兄弟!”。
聽得張五說完,那人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奇:“哦,原來這位就是外頭風傳的徐富貴徐兄弟啊,幸會幸會”,說着起身拱手施禮。
徐富貴也站起身來,“呵呵”笑着回禮道:“兄弟言重了,我徐富貴也是初到上海,人生地不熟,還要請各位同門多多照顧”。
張五打趣道:“富貴兄弟,你別謙虛了,就你還要靠大家照顧,以後大家倒要多靠你照顧纔是,有了顧爺的提拔,榮華富貴自然是指日可待了”。
徐富貴拍了拍張五的肩膀,嚴肅地對着大家說:“這張五爺啊,什麼都好,就是有個缺點老改不過來”,見大家都拉長脖子等着下文,頓了一下,徐富貴臉上露出調侃的笑容:“他啊,就是太實在,心裡藏不住話”。
大家轟笑成一片,張五也笑着道:“富貴兄弟,現在你入了青幫,大家輩分也都一樣,以後別再張五爺張五爺地叫了,這可折煞我了,以後兄弟若是看得起,叫一聲五哥,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徐富貴笑着迴應,一邊轉頭向對面的那人道:“你看我們光顧着說話,倒冷落這位了,不知道兄弟在那個碼頭行走?現在大夥都在這上海灘混,少不得要有個照應,互相通通氣,認識一下也好”。
徐富貴自看到這人起,就一直認爲他肯定也是青幫中人,估計不是某個小老大,就是某個老大手下的重要人物,因此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近下關係再說。
誰知那人道:“兄弟不才,暫在國民革命軍中任職,並不是青幫的兄弟,只是與青幫有些交情,所以纔來此爲顧爺賀壽”。
徐富貴“哦”了一聲:“兄弟是軍人啊,果然是風範與衆不同,請問該如何稱呼?”。
“小姓戴,字雨農,張兄弟以後稱呼我雨農就行了”,那人一字一字地緩緩說來。
徐富貴可沒打算跟軍隊的人扯上關係,也就沒太留意那人的回答,正當準備隨便含糊幾句過去的時候,腦子裡突然閃了一個靈光,一下回轉過來:“兄弟姓戴?”。
那人奇怪地看了看徐富貴,點頭道:“不錯,戴笠、戴雨農就是在下!”。
我操!這人居然是戴笠,徐富貴沒想到在這裡能遇到中國的間諜大王、現代情報系統的開創者、一代梟雄戴笠,簡直驚訝得合不攏嘴。
見一向沉穩冷靜、善於機變的徐富貴表現出一副震驚的表情,張五輕輕地碰了碰他:“張兄弟,難道你早就聽聞過雨農兄?”。
媽的,老子當年不知道看了多少關於他的書!徐富貴馬上反應過來,臉色恢復了正常,不露聲色地掩飾道:“不是,雨農兄我也是初次得見,只是戴笠這個名字,讓我回想起一個歷史上的傳奇人物,還請雨農兄原諒我的失態”。
歷史有戴笠這個人物嗎?戴笠雖不是飽讀詩書,但起碼對中國歷史也有一定了解,自然覺得納悶,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徐富貴嘴中說的這個歷史,跟他所瞭解的歷史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