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事情卻沒有絲毫的進展.被派出去的人.一撥接一撥的回來.但是帶回來的消息.卻都是同樣的--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查不到關於闖入齊王府中雪瑤郡主那院子之人的任何線索.
冷亦維坐在書房中.胸口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他昨天晚上的動作有些激烈.又扯到了一些.心情又是極端的憤怒.這一切都對傷口的恢復不利.
似乎沒有什麼能夠讓心情好起來的事.消息一個個的傳來.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廢話.
冷亦維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眼神也越來越森冷.
想了半晌.他只能下了一個命令.令府中的人都要密切注意雪瑤郡主的動向.如果見她獨自出府.一定要來稟告.
得到命令的人們都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容溪又換上了男裝.與冷亦修一起出了門.其實她現在換不換男裝都一樣.懷孕六個月.身材已經十分明顯.不過.她自己換男裝是爲了更舒服方便.倒不是爲了掩飾性別.
她的馬車也早已經換成了專屬馬車.除了更加堅固平穩以外.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外表大氣低調馬車.裡面卻是另有乾坤.
除了那些薄錦被、大引枕、小木幾一類的必備的東西之外.還有很多暗藏小機關.一觸碰便會彈出許多意想不到的小驚喜來.這是冷亦修親自畫的圖紙.讓暗衛中最爲擅長消息機關的三個人合力打造的.
這輛馬車.頗合容溪的心意.她不愛金銀.開醫館和酒樓不過是爲了有點事情做.不至於那麼無聊而已.而她更喜歡的則是這些精巧的東西.
此刻.她悠然的坐在馬車裡.靠着大引枕.吃着時鮮的水果.這裡的水果安全、純天然.容溪吃得很放心.每天都要吃一些.
馬車的窗子上並沒有用窗紙或者是絲絹一類的東西.而是用了一種近乎於黑色的深藍色水晶.從馬車裡面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和景物.從外面卻什麼也看不到.容溪初見之下就覺得驚喜.這倒向現代社會中貼了膜的玻璃.
馬車停在了一個小小的丁字路口.是出了齊王府向着鬧市區去必經的第一個路口.容溪的目光瞄着車外.神情悠然.像是一隻慵懶的大貓.
冷亦修坐在小几的另一側.時不時變出一樣稀罕物來.讓她樂上一樂.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的放鬆.
他和容溪一樣.也在等.
齊王府中的明面兒和暗中的守衛們都繃緊了神經.他們得到冷亦修的命令.對於雪瑤郡主所住的院子.要嚴密監視.這些人都在齊王府多年.鼻子敏銳的嗅到了血腥味兒.他們都心知肚明.上次的差事.關於尋找那個刺客的事兒王爺就不太滿意.這一次……可千萬不能再搞砸了.
衆人的眼睛都睜得老大.那些昨天晚上忙活了一晚上的人也不敢去休息.紅着兩隻眼睛.頂着兩個熊貓一樣的黑眼圈.恨不能用細棍支上眼皮.
暗中的守衛還要好一些.總歸是沒有被人發現的.只要認真就行了.那些明面兒上的守衛可不行了.既要和平時一樣表現.實際內裡又要比平時更嚴密一些.這種糾結的矛盾讓他們的臉都扭曲了.
好在.雪瑤郡主的院中並沒有什麼動靜.上午一半兒的時間很快過去.衆人緊繃的時間都微微鬆了一些.
正在此時.冷亦維從院中走了出來.那些守衛急忙正色.正要開口稱呼並行禮.冷亦維淡淡的一擺手.便不徐不慢的走出了院子.
他一邊走着.目光一邊在那些守衛的身上滑過.他沉默着沒有說話.那眼神卻比說了什麼還要厲害.他看到誰.誰的心頭就跟着一凜.像是被閃電擊中.身上的神經都跟着一跳.隨即.慌忙垂下頭去.
容溪抿了一口牛乳茶.覺得香氣甚是濃郁.想着自己在現代社會的時候都不怎麼喝牛奶.到了這裡卻日日離不開.真是稀奇.難道是因爲懷孕的原因.
她不禁擡手.慢慢撫着肚子.裡面的小東西似乎感覺到她此時的心情柔軟.微微的動了動.
容溪的嘴脣剛剛翹起來.目光卻瞄到了一個人.
她立時微眯了眼睛.與此同時.冷亦修也看到了.低聲說道:“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容溪挑眉一笑.“冷亦維剛剛被我刺傷.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在府中養傷.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受傷了.更何況……他現在還算是在府中思過.怎麼能夠如此堂而皇之的上街.何況..齊王殿下出門.能不騎馬坐馬車嗎.這走着……算哪門子事兒.”
冷亦修譏誚的一笑.說道:“說得有理.她此時選擇扮成冷亦維的模樣.只能說明她也意識到府中的防衛更嚴密了一些.或者說……是針對她的嚴密了一些.而她.不得不出此招了.”
“正是.”容溪點了點頭說道:“那麼.也該輪到我們上場了.”
她說罷.輕輕的敲了敲馬車的車廂.外面的人立刻會意.轉身向着不遠處的一個獨門小院而去.
他行至院牆門下.手捂住嘴.輕輕的發出了幾聲鳥叫.果然.很快便有人從院牆內翻了出來.身上是藏青色的長袍.上面隱約繡着暗色獸紋.腰間扎着你深藍色的帶子.臉上長着濃密的鬍鬚.
無論是從正面還是從背影.看起來都很像是苗疆世子達克列.
齊王府距離府門不遠的一個噴水池正在維修.裡面的一個工匠直了直身.手中抱着兩塊石頭.他一側頭.看到了從東邊走過來的冷亦維.不禁心中一愣.
咦……剛纔不是看到這位齊王殿下出門去了嗎.怎麼……現在又從東面過來.剛纔還穿着水藍色的錦袍呢.現在又變成了菸灰色.
嘖嘖.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這麼會兒的功夫.不禁想去哪兒去哪兒.還不停的換着衣服.真是讓人羨慕.
他心中豔羨.嘴上自然不肯說的.低下頭去急忙幹活.
冷亦維轉過水池.向着雪瑤郡主的院子走去.他想着再試控她一下.最好能夠打探出什麼消息.
他剛剛走到院門口.守衛便是一愣.隨即施了禮道:“王爺.”
“嗯.”冷亦維的目光落在院中.沒有看到守衛那一剎那的愣神.“她還在嗎.”
“在.”守衛點頭說道:“沒有離開過.”
冷亦維點了點頭.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向着屋中走去.
他在門口處停留了一下.隨即長長呼吸了一下.這個雪瑤郡主的身上現在透出來的那股子臭氣真是讓人受不了.每次跟她接近都要忍住呼吸.還不能露出來.着實讓人難受.
他走進房間.鼻息輕輕.突然覺得.這房間裡的臭氣似乎淡了很多.他側首看了看屋子中香爐.裡面並沒有燃着香料.他的眉心微微一跳.
“郡主.你可在.本王前來探訪.”冷亦維一邊說着.一邊向房間裡走去.
裡面並沒有人迴應.隔着薄紗屏風.上面的仕女圖栩栩如生.仕女手臂上挽着的飄帶像是隨風而動.要破屏風而出.
而冷亦維此時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
他的目光似利箭透過屏風.看着內室.牀幔分兩邊掛起.隨風輕輕的擺動.優雅溫婉如女子的裙襬.但此時.在冷亦維的眼中.卻像是燃燒的火苗.瞬間便蔓延至他的心裡.
房間裡空無一人.
他轉身走到廊下.冷喝一聲.“來人.”
之前的守衛一看到他出來.急忙跑過去道:“王爺.有何吩咐.”
“本王問你.郡主人呢.”冷亦維的語氣森冷.像冬日裡帶着雪粒子的風.撲面而來.
守衛一愣.下意識的回答道:“就在……房間裡啊.屬下並不曾見她離……”
他後面的幾個字還沒有說完.忽然間眼前厲光一閃.像是天空中猝不及防的打了一道厲閃.他想躲.卻已然來不及.
突然.眼前一紅.像是厲閃過後下了一場紅色的雨.然後……便是永久的黑暗.
守衛的屍體慢慢的倒了下去.他身後其它的人都怔住.鼻尖處盡是血腥味兒.有的還濺到了他們的身上.那樣的燙……他們的身上卻是分外的冰涼.
連呼吸都似乎要靜止.
“說.郡主人呢.”冷亦維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每一個人.手中的刀雪亮.刀尖上的雪珠滴滴滾落.溚溚的滴入石磚內.像一朵朵絢麗而讓人心生恐懼的花.
誰也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自己也便如同剛纔的守衛一樣.血濺當場.但是……衆人卻都心生疑惑.明明……眼睛都愣得溜圓.怎麼聽王爺話中的意思.卻像是沒有人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連風聲似乎都停了停.樹木也像摒住了呼吸.葉子不再抖動.
靜.
卻透出肅殺.讓衆人感覺空氣被人抽離.壓力一層一層的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