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溪很快從冷亦修那裡拿到了支配所有暗衛的權力.原來只是冷十五和冷十六完全聽從她的支配.現在有了突發之事.容溪便向冷亦修提起.而冷亦修沒有絲毫的猶豫就答應了.
容溪滿意而去.快速的去進行佈署.冷亦修手下的這些暗衛.個個身懷絕技.全部可以以一當百.若是合作的話.效率和成功率還會翻倍提高.
冷亦修坐在書房中微微沉吟了片刻.他想着剛纔容溪所說的問題.心中自然也意識到.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的話.那勢必會是一個大麻煩.
他擡手轉動桌子上的那方硯臺.隱約有金鈴的清脆之後從牆後傳來.隨即.便是一陣的低沉的轟鳴之聲.
冷亦修並沒有回頭.靠牆的書架卻是裂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一身白袍的白遠莫.
“見過王爺.”白遠莫來到冷亦修的書桌前行禮道.
冷亦修點了點頭.“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處理.山谷那夜的事.你回書院之後立即暗中去做個調查.看誰有沒有發現什麼或者無意中看到了什麼.本王的意思是.或許看見事情的本人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但若是被其它的人聽到……”
白遠莫的眉心一跳.他自然立即懂了冷亦修的意思.立即恭身道:“是.”
“那即刻就去安排吧.”冷亦修擺了擺手說道.
白遠莫一刻也不敢再耽擱.快步而去.他心中明白.此事事態緊急.其實上也有自己的疏忽在裡面.那日在山谷中.徐震寒穿過隱秘的通道去了山莊.後來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心中就沒有再想其它的.如今被冷亦修一提醒.他立時覺得.自己應該在事後對那羣學生.進行一番試探的.
冷亦修說得對.萬一有人無意中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呢.也許當時並不覺得什麼.但是事後呢.或是被有心之人聽到呢.都會引起不小的麻煩.
白遠莫乘快馬奔向書院.他知道.如果這次因爲這個小小的疏忽而出了事.那自己就難辭其咎.追責倒是小事.恐怕到時候不是簡單的追究責任的問題了.
藍淑羽詐死.徐震寒冒充寧王府的侍衛.容秋的“陷害”之嫌.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將被推翻.那麼.這連帶的後果是什麼.也就顯而易見了.
白遠莫在馬上打了一個寒顫.他再次揮了揮馬鞭.風吹起他的袍子鼓動如旗.烏髮飛揚.如一道閃電般快速向着書院狂奔而去.
天陽書院的學生很多.特別是最近因爲大比之事.書院裡的氣氛更是空間的沸騰高漲.大比當日之事.被他們津津樂道說個沒完.
特別是後來宿鳴山莊中的事.陳信磊先是與七公主賜婚成了駙馬.再後來就莫名的與齊王側妃容秋的丫環私通而被抓入了牢中.再後來樑老大人又請旨開了樑維燕的棺.這一系列的風波.都讓書院裡的學生們一驚再驚.如同坐在怒海的浪尖上.這顆心就沒有迴歸原位的時候.
當然.陳家的事兒和最後的結果爲他們平時閒話聊天提供了豐富的話題.
“說起來.這個陳信磊也是可惜的很.明明如此好的條件.居然最後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可惜.他有什麼值得可惜的.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他的手上可沾着鮮血呢.”
“這倒是……哎.要我說啊.要是我能有他那樣的家世背景.一定會好好珍惜.一定比他混得好.”
“你羨慕他.哈.禍福還猶未可知呢.”
“什麼意思.”
談話的聲音瞬間低了下去.衆人的好奇心卻被提了起來.紛紛豎起耳朵聽着.
“什麼意思..你們沒有聽說嗎.陳家在前往上任的途中.陳漢平因爲水土不服.再加上之前在牢中一直憂心受怕.一出京身子就病着.還沒有到任呢.就一命嗚呼了.”
“有此種事.”
“當然了.千真萬確.我這不可是道聽途說的.”
“那陳信磊呢.是帶着陳漢平的屍體回京還是繼續到任上還是回家安葬.按說他們是奉旨出京.如果沒有旨意的話.恐怕不能回京吧.”
“你這擔心純粹是多餘.實話告訴你們吧.陳家的其它人啊……”
那說話之人拉長了聲調.把衆人的心也提了起來.“快說啊.”
“就是.別賣關子了.”
“唉.告訴你們吧.陳家其它的人本來想着一邊往上任的州縣走.一邊派人回來求人請旨意.不成想.還沒有等到求旨意的人.就在路途中遇到了強人土匪.把陳家所帶的財物搶劫一空.所有的人.包括陳信磊在內.早已經被斬殺乾淨了.”
“啊.”衆人都是書生.再議論得熱鬧也只是口舌上的事.血淋淋的事情誰也沒有真正的親眼看見過.如今聽人一說.再想象一下.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討論一時間沉寞了下來.衆人的思維還都陷在那場血腥的殺伐裡.誰也沒有心情再去想別的.只覺得後背都有點冷嗖嗖的.特別是平日裡和陳信磊有些不對付.聽說他被下了大獄.全家又被髮落到偏遠州縣時而心中幸災樂禍的人.此時都在心中暗暗祈禱.冤有頭.債有主.陳信磊可別胡亂找上來門來.
正在此時.有一人好奇的問道:“說起來奇怪.那日陳信磊本來應該在山谷中.睡覺的時候還見過他.怎麼突然之間就又跑到山莊裡去了.”
四周正靜着.此時這人一發問.衆人的心神又都被拉了回來.說得也是.這裡面……好像有什麼不對啊.
“咦.對啊.”有一人答道:“我記得睡覺之前弄帳篷的時候.陳信磊還嘀咕過.說他的帳篷有些小.我還說反正只是睡一晚上.沒太大關係的.現在想想也是.他是什麼時候跑到山莊的.”
衆人心中皆有疑惑.面面相覷卻都不太清楚.那人又說道:“聽說宿鳴山莊的景色極好.和陳信磊一起去的還有誰.”
“哎.我記得……”沉默中突然有人開口.但是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白遠莫的聲音傳來.帶着幾分厲色.“都在這裡胡說什麼.”
白遠莫是天陽書院的監正.雖然平時笑容溫和.一副書卷氣.但是那些犯過錯的學生們卻都知道.看似嚴厲的院長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反倒是看上去溫和的白監正.
如今見白遠莫聲音一厲.衆人都抿上了嘴.默不出聲了.
白遠莫邁步書堂.目光沉沉的掃過衆人.他的聲音壓低.卻讓人的心更跟着沉了沉.“陳家之事是皇上下旨.途中那些事情自有刑部去查.陳信磊之事.他爲什麼當上駙馬.當了駙馬之後又不檢點.是他自己作孽.這些都是皇上心中最隱諱之痛.也是七公主最爲忌諱之事.如今你們也跟着不知道檢點.還在這裡大談特談.當成笑料來說.你們笑話的到底是誰.”
他的目光隨着話語越發的冷了幾分.在衆人的身上一一劃過.如同鋒利的箭.“是陳家陳信磊.還是七公主.還是皇上.還是這皇家威權.”
他連問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沉重.一個比一個更讓人心驚肉跳.那些學生早已經嚇得抽氣涼涼.更是抿緊了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再說錯什麼.讓人抓住把柄.
他們心知雖然白遠莫語氣重.但是說得卻是事實.皇家之事.特別是這種私密之事.哪裡是能夠在公共場合議論的.特別還是在這天陽書院中.
這裡有很多大臣之子.說不定將來誰還會成爲朝廷重臣.這萬一……今日說了什麼.被有心之下記下.將來再翻起後帳.那可就……
想到這一層.那些剛纔參加過討論的學生心中都有些後怕.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
“行了.都散了吧.這種事情.以後少談論.”白遠莫面色如鐵.“平時多用些心去研究學問.像那些市井無賴一樣.整天議論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事.能成什麼氣候.”
衆人垂頭夾着書.在他的訓斥當中.灰溜溜快步離開了書堂.
白遠莫站在門口沒有動.學生們一一從他的身邊走過.他微垂着眸子.誰也沒有看.只是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而衆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有一方淡青色的袍角在書架後面一閃.如一朵詭異的雲.飛快不見.
書架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側門.與書堂正門不同的是.那扇側門直接通向書院的後堂走廊.那裡是一個走廊旁邊是一個寬闊的廣場.平時學生們無事就在廣場上活動活動.再往東.便是書院的牆.外面是枝葉茂密的樹林.
白遠莫依舊沒有動聲色.那些學生從他身後走過.很快一個不剩.院中立即安靜了下來.他看了看四周.右手舉起.豎直如刀.
感覺到有人出現在自己的身後.白遠莫沒有回頭.他正要說話.只聽後面那人說道:“白監正.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