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幺是典型的彪形大漢,扮演粗魯劫匪也已經是如魚得水。可骨子裡不是強勢的,確實一時不慎把陶樂弄沒了,被徐子介一吼,他愈發心慌。陸幺眯着眼望着路上人來車往,斷斷續續:“那個……徐律師。我叫的車出了車禍,我就下去了一會……她就沒了……我還耽誤了幾分鐘……可我不耽誤,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徐律師,對不起!”
“你在哪裡附近?所有可能有用的東西都給我!”徐子介很想保持他身爲律師的冷靜,情緒到底起了波動。
陸幺又花了一分鐘時間去思索:“我在辰盼廣場那邊,有用的消息,我只知道一輛可能綁走的車牌號……只是可能,我沒看見,可能他是拖着陶樂走了,雖然當時我什麼都看不見。”
交涉完畢,徐子介收好手機,眉毛跟麻花似的擰起。他過往的行爲算來,讓陸幺“綁架”陶樂再來個他理解的“英雄救美”,算是正常。
款冬的出現,到底讓他亂了陣腳。
可今天,亂了的。竟是陸幺。徐子介不是第一次和陸幺合作,可這一次,是陸幺最讓他失望的。
款冬見徐子介異樣,多少聽到點徐子介和陸幺的對話內容,自然刨根問底。
考慮到款冬可能提供幫助,徐子介有所保留地說:“陸幺帶陶樂出去,在她昏迷之時把她丟了。”
“你喊我到這裡聽你長篇大論似乎是有意爲之。”往日多姿態平和的款冬,破天荒有些咄咄逼人。
陶樂失蹤,徐子介真急了!他擦了擦額頭滲出的薄汗,不得不老實交代:“今天陶樂生日。我讓陸幺假意綁架他,給她個特別的回憶。”
“你很幼稚。”款冬斬釘截鐵地下結論,“徐子介,喜歡她,繞彎子絕對沒用。”
“你真可笑!誰會喜歡這樣蠢到一無是處的女人!”徐子介被戳中心事,急得跳腳。
“我喜歡。”款冬說完,不再逗留,走出辦公室。
我喜歡。
這樣理所當然的話,蕩蕩迴響在狹小的辦公室。
辦公室外的沈漣年,聽得手一抖,咖啡灑在虎口,卻不覺得燙。麻木,是麻木吧。她早就應該看出來不是嗎?身爲心理諮詢師,她自認比大多數人更能看通人情。可看得通徹又如何,敵不過心愛的人一個不喜歡。
沈漣年從來都是驕傲的,和陶樂共事多年。甚至沒把她放在眼裡。她有優越感,在徐子介拼死也要護住陶樂時,沈漣年第一次心痛。這一次,又痛了點呢。她快步走回辦公室,背貼着門,暗諷自己:到底輸給了看似毫無噱頭的陶樂。
“餘款冬,你要自己去找陶樂嗎?”徐子介急了,走得快,手帶到文件夾。文件夾登時落地,沒夾牢的幾張紙飄散。
若擱平時,徐子介肯定會撿起。現在,他踩過黑白相映的紙。追上款冬的步伐:“我知道她在哪裡丟的,我們一起找。”
“不需要。”款冬說是如此,打不到出租車。他最終還是上了徐子介的車。
怒氣不重要,陶樂才重要。
追溯下去,徐子介算得上“罪魁禍首”,因此他表現也大失水準。無論是闖紅燈還是和某輛貨車“擦肩而過”。
趕到辰盼廣場,徐子介和款冬都發現了風中凌亂的陸幺。兩個人都沒有和陸幺多說,可面對茫茫人海,他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
徐子介對準陸幺就是一腳,陸幺自知理虧,哦喲喊痛,後退幾步,不敢還手。
“徐律師,你打我沒用,還是找找陶樂吧,要不報警?”陸幺提議。
徐子介憤怒沒散:“你tm怎麼知道警察找到的陶樂是不是死屍?”
“你別想這麼嚴重……”要是陶樂死了,陸幺可罪過大了。
款冬插話:“撞車後沒多少時間,對方就虜走了陶樂,說是巧合,我不信。對方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布這麼大的局,因爲你掌握不到任何有用信息,所以我們處在完全被動的位置。陸幺,自責沒用,你不如回g市找你女朋友繼續盯着吳念珍。”
“那陶樂……”陸幺瞟了眼徐子介。
款冬道:“你終歸是拿徐子介的錢替徐子介辦事,現在你已經沒用了。”
一般男人被說“沒用”都會暴走吧,陸幺被款冬說,非凡沒怒,還覺得貼切。陸幺想想也是,如果吳念珍那邊能看出點花頭,他還能“將功贖罪”。
徐子介見陸幺走了幾步,忽然上前攔住他,從錢包裡拿出幾張紅票子:“酬勞。”
手心攤着錢,陸幺覺得受之有愧。膝蓋上還隱隱作痛呢,陸幺瞥了眼深色莫測的徐子介,不敢接。
徐子介怒:“拿着錢滾。”
陸幺不敢再耽誤,握着錢趕緊去攔車。徐子介現在比活火山還恐怖,他早走早安全。去g市好,還有小妹對他撒撒嬌。
款冬沒管生氣的徐子介,而在思考:到底是誰?
如果是預想過的,肯定是有目的。陶樂這個職業,有些手段真的說不出口,得罪人必須。平常吧,工作室鬧上門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暗裡來的,又似乎沒那麼大的仇恨。
思維時常是個三岔口。
款冬排斥了陶樂的仇人,就想到了“周準”。
自從遇到夏晚淳後,“周準”這個名號時不時出現在他生活裡。最近,連陶樂都會問:款冬,你要不要坐回周準?
他下意識排斥“周準”,他隱約可以感覺到,屬於周準的是怎麼樣的生活。
現在他是陶樂的款冬,他認定,周準並不快樂。
可週準的敵人,明顯比陶樂要多。
如果這次陶樂是因爲“周準”而受到了威脅,他可能會改變他的回答。
“你不是很有能力嗎,你倒是說說,哪裡去找陶樂?!”徐子介人脈也不錯,可面對突然失蹤的陶樂,他的理智似乎沒有用,似乎什麼都沒有用。就像當初,倘若陶樂平白消失在那個山中小村,他毫不知情,恐怕一輩子就失去了。
款冬回神,狹長的眸子一擡,將徐子介的着急映入眼中。陶樂活在徐子介給她的世界裡,至少會安全無虞吧?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卻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你冷靜。”款冬回,忽而對徐子介溫和了許多,“我給陶樂打個電話。”
“對,電話。”徐子介搶先掏出手機,撥通陶樂的電話。
站在綠化帶的徐子介和款冬,真真是兩道亮麗的風景線,滿滿的回頭率。可惜徐大律師,不在意美女們的回眸淺笑,而是對茫茫的“嘟”音甚是煩惱。三次之後,徐子介一氣之下,狠狠摔了他的蘋果6plus,啪嗒一聲。不知道手機是否經摔,反正徐子介沒想撿。
恰好一輛汽車飛馳而過,碾壓的聲息微不可聞。
手機是徹底獻身了。
“沒人接還是關機?”款冬見徐子介怒,較爲冷靜地問。他對陶樂的擔心,不會比徐子介小。
徐子介道:“沒人接。”
款冬心下一沉,用他的非智能機打給陶樂。
意料中的快,有人接聽了。
“你想要什麼。”款冬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語氣十分糟糕。
易非低低笑:“不會是南城叱吒風雲的周準啊,失憶了,推斷能力還是那麼讓人佩服。”易非忍了很久,纔沒說出“不愧是碾壓我到死”的周準啊。
“有話直說。”款冬不知道易非來者何人,但來者不善是擺明了。
易非也不繞圈子了:“我想你自己過來,你多帶一個人,我就殺了陶樂,然後奸、屍。你信不信?”
款冬沉眉斂目,已然動怒:“你讓陶樂說句話,我要證明她好好的。”
易非睨了眼半米遠處被綁在椅子上遮住眼睛的陶樂,不以爲是威脅。易非走到陶樂面前,不客氣地拍了拍陶樂的臉頰,“說話。”
喝完,易非講手機貼在陶樂耳邊。
陶樂眼睛被蒙着,觸覺就變得敏銳些。她醒過來後,就已經被五花大綁了,她喊了半天陸幺,沒人理。她慌了,瞎嚷嚷沒用。累了,她掙扎到她自己的手機響。
“款冬。”她身處險境,警戒十足。
“陶樂,生日快樂。”款冬聽到她聲音後,有點心疼,說了句基本無關緊要的祝福。
陶樂欲哭無淚:誰過個生日比她慘?
老闆擠壓陸幺不配合就算了,現在都被綁起來了!
“款冬……”她拖長尾音,有軟軟的無助。
至少面對張二仔的母親,她手腳能動,有反抗的餘地。現在,她雖動彈不得,但至少,還能聽到款冬的聲音不是嗎?
款冬承諾:“我保證,你還可以聽七十多年的生日快樂。等着,我會來救你的。”
“好。”陶樂眼眶溢出眼淚,全都沒入布條裡。
易非見他們纏綿完,奪回手機,完全是置身事外的閒適:“我現在對你要求還不高,只要你一個人來我告訴你的地方。你完成我多年的心願,我放陶樂走。這次暫且是這樣,下次我們在交鋒是怎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款冬回得也是意味深長:“這次就足夠。”
易非報了地址,再次強調:“多一個人你都會失去陶樂。”
“怎麼樣?”徐子介第一時間追問。
“我的仇人。”款冬道,“只讓我去,你最好回工作室,我會救出她的。”
徐子介怒由心生,對準款冬就是凌厲一拳:“我讓你離陶樂遠一點!”
徐子介的手腳,對周準來說,不過是花拳繡腿。
款冬輕鬆避開,後腳踩到花木,調整了番,沉聲:“徐子介,別忘了,讓他有機可趁的是你幼稚的行爲。我可以不告訴陶樂一切是你的策劃,但,你最好,現在乖乖配合。不管我們有多麼不對盤,但我們有一樣是一致的,就是希望陶樂長命百歲。”
且,平安喜樂。
徐子介理虧,又深知周準一根手指頭就能玩死他,不敢再動作。
款冬伸手:“車鑰匙給我。”
屢屢吃癟,徐子介認栽,掏出鑰匙,幾乎是扔到款冬手掌心。
款冬開車走後,徐子介吹了會風吃了點汽車尾氣,他也走。臨了,他又回頭,找到他那殘損的手機,掰出手機卡和存儲卡。客戶資料還是很重要的,他還沒待業家中的打算。
徐子介是瞭解周準的,尤其在款冬成爲他頭號情敵之後。也知道,有些事,只有他親自去解決。何況周準開走了他的車,他兩條腿跑不過四個輪子。
款冬趕到易非提供的地址,是家不起眼的小花店後的儲物室。光線不大好,款冬被易非手下領着進去,打開門,一下子亮得堂皇,陽光下似乎可見塵埃。
說是儲物室,裡面空蕩蕩的,除了陶樂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除了不遠處站着的易非,沒有任何裝飾。
乍一進去,鼻翼間全是腐朽之氣。
應該是閒置很久的房間。
款冬先看陶樂,再看一旁對他似笑非笑的易非。款冬記人能力不差,哪怕驚鴻一瞥,該記住的,他不會忘。幾乎是眼神交匯的瞬間,款冬就記起,和易非的遇見,是在陶樂鬧祁承飯局那次。
易非的穿着也沒改多少,西裝革履,一派紳士。
可綁了陶樂逼“周準”獻身的行爲,並不紳士。
“你是周準的敵人。”款冬走近,“大概你不知道,我想安靜地做好餘款冬。”
聽到款冬的聲音,陶樂表情鬆動,驟然看到了希望。
“款冬,是你!”欣喜,期待。
易非不喜歡第三個人插回,輕拍她的肩膀:“爲了你能和你的款冬重逢,你最好現在保持安靜。”
款冬旋即安慰陶樂:“陶樂,沒關係,我們馬上回家。”
易非沒有對陶樂動粗,這算“紳士”了,陶樂除了受點驚,沒有大打擊。何況她深信款冬,因此乖順安靜下來,不過耳朵豎起,時刻聽動靜。
安撫好陶樂,款冬對上易非:“現在說正事。”
“我要和你決鬥。”易非知道結果,他就是想親自體會一想。又或者,易非以爲,周準變成餘款冬後,疏於練習,會打不過他。
易非或者有更重要的事對付周準,可此時此刻,他就是爲了男人的一點自尊心,決鬥。
“你輸了放了陶樂。”款冬道,“暫時忘記周準。”
易非雙腿前後分開,握拳,做出打鬥姿勢:“在你沒贏之前,先別談判。”
款冬很想捂住陶樂的耳朵,不過一念。
開打。
陶樂知道是兩個男人的決鬥。
她知道款冬不差,可她聽到心驚肉跳的“撲通”、“砰”各種巨響,總是忍不住擔心款冬。想當初,款冬和卓懿對打的場面……現在,對方還是個男人……
或者聽到含糊不清的呼痛聲,陶樂也會心怦怦跳。
“款冬?”
“款冬。”
“款冬!”
十幾分鐘的過程裡,她喊了無數次,偶爾聽到款冬應。她不知道,款冬分心應她,就是他捱打的時機。
一切終於恢復了平靜。
狹小的儲物室,剎那間回到死寂般的安靜。
陶樂怯怯喊:“款冬?”
旁聽十幾分鐘的激烈打鬥,她怕最後是最不好的兩敗俱傷的結局。
撲通,撲通,那是她七上八下的心跳。
“我在,”款冬起身,走到她身後,替她解着繩索,“陶樂,我在。”
瞬間心安,手腳重獲自由後,她條件反射要去扯眼睛上蒙着的布條。一雙溫暖的大手覆住她,“先出去,別看。”
牽着陶樂,款冬走出儲物室,將倒在血泊裡的易非關在裡面。
易非血流得誇張,其實也沒致命傷,意識清明,只是暫時站不起來。他算是明白,怎麼,他都打不過周準。不過下次,誰贏誰輸,可不一定。
款冬用手擦了嘴角的血跡,才替她取下布條,順便用布條擦了擦手上的血跡,然後扔進垃圾桶。
乍見光芒,陶樂適應了番。反覆睜閉眼後,她看到了掛彩厲害的款冬。他的黑色外套,全是塵埃,脖子,臉上,有大大小小的瘀傷,嘴角掛着血跡,可見戰況的慘烈。她看不見的地方,肯定掛彩不少……
“款冬……”她輕輕拍打他衣上的灰塵,落淚不止。
款冬拇指擦拭她的淚:“別哭,我們回家。”
“先去醫院。”陶樂不算壞人,但這次,她真不想管易非是死是活。
款冬順着她。土見在亡。
從醫院出來,款冬衣服乾淨了,臉上乾淨了。聽醫生說,沒有大礙,陶樂才雨過天晴。被綁架的是她,除了剛開始後腦勺那兩下,完好無損。
如此一鬧,陶樂當然是餓了,就近找飯店吃飯。飯後,陶樂給徐子介電話說直接放假走了。
徐子介正在辦公室焦慮症發作,聽陶樂如此說,知道沒事了。怕事蹟敗露,沒多問,草草掛電話了事。
徐子介成不了英雄,也不用成爲瘋子了。坐回辦公桌,他能好好讀文件了。
款冬有意讓她高興,又是生日,環繞b市,天南海北地玩、逛,恨不得把所有好玩的都玩了,好看的都看了。可惜時間有限,在欣賞某名人故居時,已是夕陽西下。
陶樂玩累了,想回家。
款冬從來都是依着她,在他心裡有了某個決定時,他更加言聽計從。
好時光難得,自古而然。
坐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車上時,舒心打給陶樂,說給她準備了驚喜。陶樂想到舒心心情也不太好,難得她生日給舒心活絡的理由,嘴一快,答應了。
所謂的驚喜,就是酒店聚餐。因爲舒心的美人效應,昔日的大學同學,圍了一桌半。以前,個個把陶樂當透明人,現在都是笑盈盈說祝福的話。
不少女同學,看到款冬,大肆尖叫。
陶樂入座不久,徐子介風塵僕僕趕來——陶樂念着撮合的事,掛舒心電話後立即打給徐子介。徐子介處於愧疚,二話沒說同意。
或者,徐子介私心裡想看看陶樂有沒有受傷。
看到陶樂安然無恙而周準細微掛彩,徐子介有種出了惡氣的感覺。
徐子介盯着金光閃閃的律師頭銜,長得又不賴,自然也是話題中心。
熱鬧的飯局,不少人給她送了禮物。
陶樂應付着,最高興的,還是款冬在身邊。
徐子介一直想和陶樂單獨說話,奈何中間隔着人,他不好行動。好不容易陶樂起身去洗手間,徐子介藉口去外面抽菸,追出去。
款冬看到,卻任由了。他低垂着頭,漫不經心地用筷子撥着自己碟子裡的花生米。
徐子介等陶樂時,當真在過道里抽菸。走過他的人投來不爽的目光,他也毫不顧忌。徐子介是個注重公衆形象的人,今天很多行爲,都是頭一遭。
很快,陶樂甩着手出來,看到煙霧繚繞裡徐子介分外沉寂的臉,嚇一跳:“老闆?”
徐子介掐滅菸頭,介意她的稱呼。但他沒說,而是問:“陶樂,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
陶樂的表情,就是天上掉餡餅,不敢吃,怕有毒。
“真的……可以說?”陶樂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
徐子介看她反應,可以確定周準沒有把他自作聰明利用陸幺卻害了她的事告訴她。其實不感激周準,但慶幸。他開口:“真的,可以說。”
話以出口,他就預知陶樂會說點什麼了。
果然,陶樂說:“那老闆,你可不可以扮演舒心的男朋友,舒爸眼光高,只有您能勝任。”
陶樂說完,看到徐子介趁着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妙。
她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再接再厲:“老闆,是你說生日禮物的,不能我說了,你反而不給我了吧?而且舒心真的很可憐,你只是舉手之勞,就幫舒心留住了孩子,可能是唯一的孩子……”
徐子介截斷了陶樂語無倫次的喋喋不休,跌破眼鏡地回:“我答應你,陶樂。”
陶樂張大嘴巴,難以置信。
徐子介認真地加了句:“陶樂,生日快樂。”
“……謝謝老闆。”許久,陶樂才說出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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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後,陶樂一直飄飄忽忽不敢相信徐子介答應了。直到,陸幺一個電話,說吳念珍會見了祁承以外的小情人。